“誰？”
夏木兮眸光有淚花閃動，貝齒咬著紅唇，“秦大哥，你是在懷疑我嗎？”
“不，我沒有懷疑你，只是腦子里有很多疑惑。”
秦世明將車靠在路邊，燃起一根煙。
“我與你們婆孫二人無冤無仇，別的不敢說，你這條命還是我救的，你沒有理由對我下黑手，你奶奶與我總共見了兩次面，也沒有害我的動機。”
“可偏偏我唯一接觸過的，跟蠱蟲有關系的人就是你奶奶。”
“……”
夏木兮沉默不語，她雖然單純，可單純不是傻，有些問題她也沒弄明白。
“木兮，你認真回憶一下，從你奶奶去世，再到三年前，這個時間段里，有沒有陌生人進你們寨子，跟你奶奶頻繁接觸的。”
見夏木兮不吭聲，秦世明又道。
天星寨深處苗疆深處，堪比原始森林，寨子里的人就那麼幾個，別說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了，就算不是本寨子里的牛，大伙兒一眼都能認出來。
如果自己身上的蠱蟲真是老不死所為，提前安排人算計自己，肯定會直接同夏老太太聯系，夏木兮不可能沒印象。
“陌生人進我們寨子？”
聞言，夏木兮緊皺的眉頭突然松開，“有，還真有。”
“嗯？是什麼樣的人？男人還是女人？大概多大年紀？”
秦世明精神大震，轉過頭，緊緊盯著夏木兮。
夏木兮回憶了一下，道︰“大概在今年二月份左右，山里的雪剛剛融化，我記得是我回學校的前幾天，奶奶還在給我收拾東西呢。”
“那天有太陽，但很冷，雪絨花，山溝里有流水流淌，寨子里來了一位拄著拐杖的算命老人，穿著略顯邋遢。”
“算命的？”
秦世明皺眉，心想是師尊李乘風裝扮的嗎？
“對，算命的，牌子上掛著三個字——算翻天。寨子里好多人都不信，他也不生氣，一直走到我們家門口，給我奶奶算了一卦。”
“然後呢？具體算了一些什麼，說了一些什麼。”
秦世明忙接著問道。
“然後我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
夏木兮面露難色，“秦大哥，我是讀書人，對算命佔卜從來是不相信的，我堅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知識可以改變命運的。”
“所以，當算命老頭兒跟我奶奶聊天的時候，我就自己做飯去了，想著老人不知道是從哪里流浪來的，滿臉風塵，便做了好多菜。可老頭兒居然不吃肉，說他吃素，後來听奶奶說，他是一名道士。”
“道士？”
秦世明腦子里瞬間聯想到了鳳鳴山的瘋道士，算翻天會是他嗎？
算翻天，這藝名起得的確夠霸氣，連老天爺的事兒都敢管。
“對，是道士，我給他炒雞蛋他都不吃，最後就吃了一點烤紅薯，喝了一碗熱湯，隨後便走了。”夏木兮回憶道︰“老道士離開以後，我奶奶什麼也沒說，我也沒問，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本就不信，問得多了奶奶恐怕還會生氣。”
“你奶奶後來有沒有什麼變化？比較明顯一些的變化。”
單靠“道士”二字，秦世明還無法斷定，算翻天就是瘋道士。但如果從時間上推斷的話，今年的二月應該是自己歸來的兩個多月之前了。
布局這麼早就開始了嗎？
“沒什麼變化啊，我奶奶就是養殖一些家禽，然後上山采藥，此外，也沒什麼異樣，該干嘛該干嘛。”夏木兮搖搖頭。
“那道士有沒有給你們寨子里別人算過命？或者說，你听沒听說他是從哪兒來的？”
秦世明不甘心。
他是沒有瘋道士的照片，不然可以讓夏木兮辨認一下，如果真是瘋道士，那就更有趣了。
他到底是爺爺的人，還是父親的人？
“沒，沒听說過。”
夏木兮將頭發捋到耳朵後面，輕輕搖頭，擰著秀眉道︰“我記得老道士來寨子後的第三天，我就出山上學去了，寨子里的事情怎麼說呢，我並不是特別關心。”
“嗯？為什麼？”
秦世明不太理解。
鄉情，是最難割舍的。
很多人在外拼搏一輩子，就算是死，也要埋在自己祖墳。
夏木兮是老太太撿來的，打小在寨子里長大，按理對夏老太太，對天星寨有著很深的情感才對，她怎麼會不關心寨子里的事兒呢？
“我們寨子太，太封閉了，人們思想落後，十多歲的女娃娃，就逼著嫁人結婚生孩子，二十來歲就被折騰的像是中年婦女。”
夏木兮道出心中不快，“當年如果不是我奶奶一直堅持，堅持讓我讀書，堅持讓我走出大山，我現在恐怕已經嫁人了。”
“都說山里人淳樸，其實不是，他們很野蠻，很封建，我就知道寨子里至少有兩個從外面用兩頭牛換來的老婆，為了防止外套，像牲口一樣綁著，起初這些被買來的女人還想逃出去，被他得哭爹喊娘，慘叫聲在整個寨子里回蕩。”
“你說，我對這樣的寨子能有多深的感情？”
秦世明恍然點頭。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就跟公海醫療船一個道理，那不止是買賣，而是一個龐大的產業鏈，這邊“貨物”剛剛到手，一番檢查過後，眼楮可能賣到了腳盆雞，腰子賣到了南越國，心髒則賣到了雄鷹國。
被拐賣的婦女一樣，這邊剛到手，照片一發出去，那邊就有人開價了，兩頭成年的牛，怎麼也得三五萬。
千萬不要覺得有的女人長得不好看，腦子還有問題，還有人買。別說活人了，就算是死人，照樣有人買去配陰婚，尤其剛剛死去的女尸更值錢，要是死的時候年輕又漂亮，價格可以高達十來萬。
“如果不是因為埋葬奶奶，不是因為你的身體，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天星寨了，那里的確是我長大的地方，但是……”
夏木兮搖搖頭，接下來的話沒說，但秦世明能理解。
“不提這些了，你這些天認真回憶一下，你奶奶有沒有在最近半年之內，跟你聊過什麼古怪的話，有沒有交給你一些東西，當然，如果能夠憑借自己的記憶力，把老道士的模樣畫出來更好，我懷疑，我中蠱的事情跟老道士有關系。”
秦世明岔開話題。
“道士也會下蠱嗎？”
“……”
這話秦世明沒辦法回答，正如他無法保證每個人都是好人一樣。
鳳鳴山瘋道士，真的是算翻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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