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星極之光璀璨。
暗紅色的腦袋定格在猙獰又驚懼的這一刻，便轟一下地爆碎開，只剩下一具龐大的無首龍軀。龍軀靜靜高懸在半空數秒，便失去了維持力量地開始往地面下墜，轟得大地一顫，濺起漫天煙塵。
而在剛剛，貫穿了六翼公爵腦袋的位置。
一條醒目的、璀璨的星光痕跡穿行而過。
有兩尊就位于這一路徑上的傳奇境血色巨龍，便是瞪大了龍瞳，緊接著龐大的身軀都泯滅在燦漫星光之中。
時間仿佛靜止。
紅霧的潮涌都定格于這一瞬。
狩食公爵•瞳刃碩大的眼瞳緊縮了又睜大，睜得滾圓。
“是人類！是人類襲擊！”
瞳刃瞅了瞅自己身上，又看向僅剩下的另外一尊狩食公爵。
都不見十字型星輝標記。
他微微松了口氣。
“暗炎，小心人類的偷襲，趕緊啟動我們的兵器！”
“人類的偷襲，不會奏效第二次的！”
暗炎公爵怒目。
他飛向污穢巨柱。
他戒備著四周，他自信自己精神緊繃下，哪怕是法則境都偷襲不了自己。
他身上已經燃燒起熊熊的暗炎，這是他的武器，亦是他的鎧甲
意識忽然間好似被剝離出來。
時間已經靜止。
萬物萬物同樣遠去，他面前僅剩下廣袤無垠的純白。
以及，
一位屹立在無垠純白中，艷紅如血的女子。
「歡迎來到輪回之瞳空間，這里是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游樂場。」
「那麼現在，你要選擇怎樣的死亡套餐呢？很多樣哦，咯咯咯咯咯——」
這是幻術！
必然是幻術！
暗炎公爵當即判斷出了這一點。
他身為狩食公爵，出身偉大的龍眠之谷，自然也掌握著許許多多對抗幻術、破解幻術的秘法。
解！次解！超解！神解！
他喘著粗氣。
而面前，廣袤無垠的純白空間仍然穩穩存在。
這是幻術。
又不只是幻術。
而是一處凝固了時間的永恆戰場，不斷輪回的戰場。
其結果，只有一個。
…
暗炎公爵身形凝滯在半空，眼瞳中的光彩黯淡下去，龐大而有力的身軀上“噗嗤”、“噗嗤”不斷出現一道道巨大猙獰的傷口。
就仿佛，有什麼無形的猛獸在撕扯、啃咬著他的身軀。
又仿佛，暗炎此前就積累了無數致命的傷勢，全部堆積到這一刻，傾數爆發，令其殞命。
但暗炎究竟是怎麼殞命的？
瞳刃看不懂！他真的看不懂啊！
先是六翼、緊接著便是暗炎，兩尊強大的狩食公爵在眨眼間就被隕滅，快得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快得他膽顫心驚。
他的目光望向四周。
紅霧潮涌。
這本該是他們保護傘的紅霧，此時卻仿佛黑色的帷幕，遮掩著敵人的蹤影。
他覺得哪里都有敵人，哪里都是敵人！
“快快快！”
瞳刃不敢耽擱，拼盡全力地飛向污穢巨柱。
這明明很短的一段路程，在此刻的他眼里卻是顯得過于漫長。
0.1秒？
0.2秒？
0.3秒？
他不斷飛馳，蘊含著濃濃金光的眼瞳不斷掃過四周，他隨時都可以將眼瞳中的金刃毫無保留地洞射出去。
他忽然目光一凝。
敵人出現了！
一抹青色的光，出現在紅色霧潮的極遠處。
這里畢竟是他們的主場，縱使隔著老遠，也能夠清楚望見敵人。
瞳刃大公甚至已經發現了，有一尊尊生靈強者正御空而來，其中不乏他無法戰勝的存在。
不過，
瞳刃此時卻是松了口氣。
不管是比他更強的世界級強者還是怎麼的，只要正面上來他都不會慫。至少，沒有那處在黑暗當中，殺龍于無形的狠辣手段令他驚懼。
那些手段，果然是無法繼續使用。
那麼來吧！
他瞳刃將會戰斗到底！
“唳。”
有尖銳唳鳴撕裂天穹和紅霧。
當瞳刃將自己思緒拽回來；
當他又往前飛馳了0.1秒的時候；
他驚詫又驚懼發現，剛剛還在視野盡頭、距離極遠的那抹青色流光，竟是在念息之際，就奔臨至他的視野當中。
那是……
一尊神俊、華麗，仿佛王的大鳥。
“讓隼爺來會一會你！”
瞳刃公爵眼瞳瞪大。
早就積蓄在眼瞳當中，他引以為傲的金色光刃不要錢一樣地播灑而出。
視野所及之處，他的目光將化作利刃，斬斷一切物體或者生命。
死吧！
死死死死，死吧！
瞳刃公爵把自己的眼瞳睜到了最大，道道血絲往瞳孔四周蔓延。
遠處，
天地之中，青色神俊大鳥的周圍以及它的身上，一道又一道鋒銳無比的金色光刃出現，並斬落而下。
空間都被不斷割裂開。
這金刃的速度之快更是超越了空間、時間。
它瞬息出現，又瞬息斬落。
往往瞳刃公爵目光所及，獵物的身體便將分崩離析。
但此時，
神俊青鳥才是獵人，它的速度更快。
以極致的速度，超越極致的時間。
金色光刃斬過，只是掠過的殘影。
“唳！”
青色的光已經在側面閃耀，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映照成了蒼青色。
天地間的風也在呼嘯，在回應，在起舞。
蒼風滾滾而至。
而這一聲于瞳刃耳畔炸響的唳鳴，此刻卻不再如之前一樣尖銳，而是……幽幽仿若嘆息。
仿若來自天之彼端，悠遠、愈漸洪亮，似風神對蒼生的嘆息。
“噗嗤——”
“噗嗤——”
“噗嗤——”
瞳刃公爵目光已經呆滯，風的絲線從中掠過，將這對閃耀著金光的龍瞳，一斬為二。
他的頭顱，他的羽翼，他的身軀，他的精神他的能量他的神魂他的意志……
都撕裂、泯滅在了蒼風當中。
一直到神魂俱滅、意識盡散，瞳刃公爵耳畔依然回響著……
蒼茫而悠遠的風之嘆息。
……
“ ——”
一尊傳奇境怪物被劍芒斬斷，龐大的身軀寂亡，不再具備自愈能力地墜擊在大地上，掀起一團團塵雲。
收回劍，少年劍聖蕪銘再看向四周，就剩下寥寥幾尊還在逃竄的傳奇怪物了。
咻咻咻——
箭矢貫穿長空，也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血色巨龍龐大而堅硬的身軀。
璀璨星芒自它們軀體上，不斷開裂的裂口處透出。
眨眼，
這一尊尊在傳奇境當中都稱得上是強者的血肉巨龍，就一一斃命，墜地。
“哦，現在沒有剩下的傳奇怪物了。”
少年劍聖面無表情道。
又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劍。
他以為該經歷一場酣暢淋灕地苦戰來著，結果……
天元強者起了。
天元強者將敵人秒殺了。
當然，他也清楚這次的秒殺非常關鍵。
若非那幾位天元強者隔著數百里地域，以某種特殊秘法將敵人拽住、襲殺，這一戰就絕不容易。
而一旦他們在紅霧之地內陷入苦戰，危險便將接踵而至。
“但有一說一，這幾位確實都很強，都想跟他們交手一番啊！”
他熱血沸騰。
他同時也很有逼數地覺得，這三位強者當中任何一位，自己都無法力敵。
哪怕是那尊，此前自己以為只是天元城主坐騎的蒼鳥，都強得可怕。
倒不如說，一尊坐騎都如斯強大，那麼那位天元城主，又該多強？
“果然，這個世界很大，大得很吶。”
“師傅還總說世界沒那麼大，哼，我看是那老家伙避世避得太久了，都跟世界脫節了吧。”
“老頭的話不可信！既然世界很大，我也應該、也有能力變得更強才是！”
其他人既然能在天地境、神魂境就執掌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他為何不能？
他一定也有這個機會。
都是人類不是麼！
……
污穢巨柱外，駐守于此的一批強大怪物，已經是被清剿一空。
僅剩下紅霧仍在潮涌。
而這根龐大無比的巨柱，沖天而起沒入濃濃紅雲當中，不見盡頭。
王磊統帥拿出一件天地類史詩寶物，將此前收納于其中，並做足了抗污穢侵蝕準備的一眾科研人員，逐一放出。
穿著包裹全身的白色防護裝備的研究人員，踏立在這塊大地上。
他們仰望著龐大又可怖，像枯萎巨樹，又像是巨大觸手，似乎千眼千面形態不一的污穢巨柱，紛紛發出倒吸涼氣的驚呼。
這些人大半都是純正的、沒有多少戰斗經驗的科研人員。
他們將一生之時間、精力全部傾注在研究上面。
當然，即便如此，今天來到污穢巨柱旁的一位位科研人員，也都有著四階巔峰的境界。
在聯盟不遺余力供應下，高級科研人員修煉至四階巔峰，這並不困難。
只是，他們想要突破傳奇境，就幾乎沒這個可能了。
這些人也不在乎。
要不是自身體魄和精神太弱，很多危險地域都不被準許進入，他們還不想修煉呢。
“快快快，讓我康康這柱子！”
“誒誒誒老王你別擠，你一個研究怪物血肉的擠什麼擠，去研究旁邊的狩食大公去，這塊寶地就留給老夫好好享受吧。”
“老劉滾粗！別逼我曝光你的黑歷史啊！”
王老將軍在一旁維持著秩序，腦門上都有些發汗。
他確實是位高權重的戰區負責人，但眼前這些研究人員可一個個都是寶貝疙瘩啊，要是磕著踫著了，別說聯盟會不會追責，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此時，
牧元和伊絲洛婭已經飛到了紅雲之上，端詳著龐大的污穢巨柱。
伊絲洛婭指尖一點星光，眼眸里仿佛有無數數據流光閃過。
牧元對著巨柱敲敲打打，手背的印記亮起又熄滅。
他若有所思。
“果然，這污穢巨柱看似龐大，也確實擁有非比尋常的力量，但是論污穢的規格、級別，充其量只是相當于高級、頂級的污穢之根。”
“跟污穢中樞相差極遠。”
想想也是。
縱使是龍眠之谷這樣的頂級霸主，想要建立一個污穢中樞也並不容易。
需要支付不菲的代價，同時也需要較長的時間去令其生長。
牧元並不覺得龍眠之谷沒有時間。
但，想到預言時，他在遼闊紅霧之地上眺望見的，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污穢巨柱，他就不覺得這些都是污穢中樞。
要是龍眠之谷有這力量，早就把紅霧侵蝕蔓延過來了。
“就眼下所見，這污穢巨柱蘊含的污穢力量、能級，都不比污穢中樞差多少。”
伊絲洛婭判斷道。
接下來的時間里，牧元和伊絲洛婭不斷打量、研究著這根污穢巨柱，也不時跟研究院走出來的一位位科研人員交流。
牧元是個半吊子。
伊絲洛婭在這方面實際上也稱不上是專業。
但是專業不夠，力量來湊。
傳說偉力許多時候可比什麼儀器設備、技術經驗好用多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既然這樣……”
一名科研大佬提出一個設想。
“假如，我們不淨化這根污穢巨柱，而是把它挖開，尋根究底呢？不是有一種說法嗎，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調方式，那麼，破解高端污穢造物，有時候也並不需要那麼復雜。”
其實還是需要一些技巧。
既要挖開這株污穢巨柱，又要避免它不會“死去”，以免像是被淨化掉的污穢造物一樣，在風中消散。
研究院的專家們提出了幾種可行性方案。
至于該如何執行？
這就需要使用含有概念力量的攻擊，才能夠破壞巨柱這樣的污穢造物了。
“鏘——”
少年劍聖自告奮勇擔任這個苦力，牧元也就沒有阻止。
只見他身後浮現出十數尊偉岸身影。
而他執著劍，一劍又一劍地斬出，劈落在專家們劃定的‘破拆區域’內，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他斬出來的金色劍芒中，更是蘊含著不俗的概念力量。
牧元看著都微微頷首。
“確實是真正的天驕吶。”
“正常而言，哪怕是頂尖的史詩三星生命，所執掌的底蘊殺招也只蘊含了一絲一縷的概念力量。”
而眼下，少年劍聖斬出來的概念之力，至少十幾縷。
他也並不只是依靠技能，而是自身切切實實地，執掌了一縷縷概念力量。以神魂之境，行法則之能。
果然是天才啊。
既然少年劍聖力量不俗，牧元也就沒必要出手。
很快，少年就在污穢巨柱下，約莫1/30的位置斬出一個規整的巨大豁口。
他看向天元城主，見這位城主微微頷首，不禁也有了得到認可的喜悅。
畢竟，
這位天元城主可是培養出了武狂烏塔、箭神十七、蒼青天尊（阿隼自稱）等等世界級強者的人。
相較之下，自家師傅也就教導出了一個大師兄以及他和金象，這就沾沾自喜，格局著實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啊。
天元城主才是真正的頂級名師啊！
……
某地。
聖境大偉力者古劍神君正在同老友下棋。
他志得意滿得很。
不是因為贏了棋，而是他的徒弟不久前，輕而易舉地擊敗了老友教導時間更長的弟子。
“什麼叫頂級名師啊！”
古劍神君戰術後仰。
忽然，他打了個阿嚏。
“奇怪，又是哪個臭小崽子在念叨老夫了？不過本神君畢竟是頂級名師，偶爾會被念叨念叨，也是很正常的嘛，啊哈哈哈哈。”
頂級名師古劍神君，繼續向相熟的老友，一個接一個炫耀自己的教導能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