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蒲團上的那位老者緩緩睜開眼楮,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
他慈愛地笑了一聲。“小友來此,是老夫失禮未曾遠迎。”
對上老者的慈眉善目,一身潔白的衣袍讓他看起來干淨的,仿佛鄰家的老爺爺一般。
唯有青冥知曉,他這般模樣,于內心里真實的樣子,已然背道而馳。
“我的人呢?”
青冥不願與他多話,開門見山說道。
那輪回的神王笑了笑,坐在蒲團上身子那一動,揮手間將青冥身後的大門緩緩關上。
整個古樸的房間內只剩下了他二人,輪回神王身後有一幅巨大的屏風,高可抵橫梁。
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轉動著,好似圓形,只不過有屏風擋著,模糊得叫人看不清。
“小友既然來了,那便坐下喝杯茶如何?”
輪回閣神王坐在蒲團上沒有動,他手掌一伸放置在大殿側方的茶幾隔空而來,穩穩落在他身前。
隨著茶幾一同過來的,還有另外一個稍微小一些的蒲團,靜靜地放置在輪回神王的對面。
他抬起手,面對青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青冥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樣,可既然來了,她就沒有怕過,腳步前行,慢悠悠地走過去,穩穩當當地坐在蒲團上。
輪回神王抬手沏了一壺茶,熱氣蒸騰,氣霧繚繞。
“此茶乃是上好的雲霧西隴茶。”
“取自祭汾時節前一日的雨水沉澱,百年貯藏在雪窖之中,茶葉乃是世間最好的雨水前的綠福春,輔佐浮于雪山高原之上的雪蓮花煮水,方能析出這一盞雲霧西隴。”
隨著他的動作,小巧的茶碗上方,驀然飄出一縷白色青煙。
那青煙轉動著化為一道人影,正是青冥的模樣,十分相似。
絲絲縷縷的飄散間形成,又另一番模樣,一身穿長裙的女子,手持長劍,飛躍天地雲彩之間。
雲霧縹緲,時而幾分似是嬰兒,然後少女,又是老婦人。
青冥從頭看到尾,忽然之間明白眼前這位神王為什麼被人稱之為輪回神王。
原來此間精妙,竟然在這茶葉之上。
她默默抬眸,看向老者身後那巨大的屏風。
屏風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乍眼看去很是簡單,但實際上每一道紋路的縫隙里面都篆刻著許許多多的經文。
那屏風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轉動,很微弱。
青冥想到,離洛曾經說過,這輪回神王有一神級法器,能主宰他人命運,改變個人的緣法,恐怕他身後遮擋住的那一神器,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輪回法輪。
青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忽然抬手,指尖對著茶碗,上方的雲霧一掃。
雲霧忽然消散。
“神王不愧是掌握命運輪回的好手,不過是一盞茶的霧氣,竟然能塑造出人的一生。”
青冥的話似是贊美,可是從她那不屑的語氣中,竟然听出了一絲的嘲諷,輪回神王也不惱怒。
“不過我卻不能與你神王苟同,掌控他人命運,必然會為自己付出代價,就是不知道神往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麼?”
青冥如此詢問輪回神王,哈哈大笑出聲。
“我既自稱輪回便無須付出代價,我的存在便是與天地同壽。”
青冥嗤笑,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大言不慚之人。
若是在其他的子位面,天道者說自己與天同壽倒是情有可原,可這里是蒼梧文明,簡直是笑話。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若是不是口中之言,遠遠看去仿佛像是兩位交情甚好的忘年之友,坐在一起品茶看景,閑話人生。
青冥抬起手將茶幾上的茶碗倒扣而下,熱騰的茶水,頃刻間蔓延了整片桌子,滴答滴答的留下些許。
這番無禮的舉動叫她做來卻甚是優雅尊貴,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也一切都不能將她如何。
“少說廢話,將我的人交出來。”
青冥的話冷亦非常,目光直視著眼前的老者。
霸道的神力從她身上蕩漾而出,仿佛眼前的老者若是說不肯,她便會暴起直接打上一場搶人再走。
她如此莽撞行事道,似乎和從前的行為大有不同。
輪回神王見她這般沉不住氣,眉眼間含著一些笑意,仍舊是慈愛地說著,“小友誤會了,我只是請你來此做客,你的朋友我也有好好招待著,雖說他是一獸族,不過畢竟是你的朋友。”
“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龍鳳神閣的那兩個龍鳳神獸曾經化身為人形獸族,而眼下在我這里做客的這位也是,不知曉小友究竟是何來歷,竟能與他們相伴。”
“莫不是你也是獸族?”
他說著又給青冥再沏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話音一轉,“茶水清洌,不妨喝上一口,緩緩你焦躁的情緒罷了。”
青冥身子僵硬,好似木頭一般點頭,仿佛像是听進了輪回神王的話語,拿起杯子放在嘴邊,輕壓了一口。
最後輕輕放下杯子,動作間已然有了僵硬如干尸的趨勢。
半晌不曾發出一言。
輪回神王靜靜地等著,等待著茶水發揮功效,驗證眼前這人是否是他心中所想的獸族。
從她來到蒼梧文明,便發現輪回法盤上的一些奧秘開始轉動,預測整個蒼梧文明都將由此人發生巨大的變化。
然而做到這種地步的變化就意味著,生死存亡,意味著權利被他人掌控,意味著天地令改一番顏面,而這也是輪回神王不想看見的。
他認為他已然掌控了他人的命運,便也能掌控蒼梧文明的命運。
只差一步便能登頂最高境界時,整個滄文明掌控在他的掌心之中。
生命古樹為他所用,即便是魔域洞開。
與那魔神大戰,他已有一戰之力。
統領蒼梧眾神,記載史冊,定然不會在于之前的領袖一樣,籍籍無名。
拋棄那些不想,他只看著眼前的青冥,靜靜等待著她的身體變化。
然而半刻鐘過去了,青冥呆呆地坐在茶幾旁,身體沒有一絲變化。
銀色的眼眸瞳孔放大,也不再轉動,痴痴傻傻的樣子,仿佛像是被人控制住了心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