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瓷美人說著，唇的開合間像是瓷碗踫在一起，發出叮的聲
“你可知那些中土人想得到什麼技術嗎？”
“小的不”
陸雲生說著不知，卻已經是有了幾分猜雁城的地下除了那荒涼的斷層之外再無他物，而斷層中有價值的，便只有那水銀湖
瓷美人滿意的看著陸雲生陷入了沉思，這讓她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
“那些中土人想要的是一座湖泊，也是咱們天華帝國早就拋棄不要的破爛技術罷”她掀開了謎底，一副高傲的樣
“拋棄不要的破爛技術？”
分明在昨日，那白鱗閣的管事說過的，被宮中大人物重視的，想要重新挖掘的技術，卻在她的口中變成破
她看著有些震驚的陸雲生，露出一副看鄉巴佬的眼
“是啊，就是些破爛技術，咱天朝上國地大物博，隨便丟點東西出來就能讓中土那些窮鄉僻壤的小國受用”
“是，大人說道對，是小的無知”
陸雲生朝著那瓷美人行禮︰“多謝大人告知，小的感激不盡，但小的還有要事在身...”
“去吧，難得遇見你這麼懂事”那瓷美人揮了揮手，便不再看陸雲生，而是又泡起茶而陸雲生身後緊閉的門慢慢的打開
陸雲生將萊奧提在手里，離開了茶
外面的走廊依然黑乎乎的，剛才那拖地的小廝依然在拖著地，就好像地上的血跡越拖越多一
“您，慢走，就是請您不要再走運貨道了，這里的門在那”那小廝有點怕陸雲生，往牆角靠了
陸雲生點點頭，朝著那一邊走去，那邊的走廊兩側都點著很粗的蠟燭，那是用鮫人脂所煉成的長明一些茶樹長在沒有腦袋的尸體上，在走廊深處的黑暗中郁郁蔥蔥的生長
走了很久之後，那走廊的盡頭才出現了一扇門，一座八抬的轎子停在那門的邊
門後是天河坊的李家梨園，是唱戲的地晚上的戲園子里靜悄悄的，連鬼也不肯上陸雲生從戲園子里出來，又鑽進了小巷子此時天還未亮，街道上的人並不多，零零散散的，大概是下了夜工的
陸雲生扶著牆，另一只手伸進喉嚨里使勁的掏隨著哇的一聲，陸雲生將在瓷人那里所喝的茶盡數吐了出
隨著那些紅褐色的茶水被吐出的還有一只耳朵，在那耳朵的底下已經長出了根須一樣的觸要是陸雲生再慢一些，這只耳朵怕是要扎根在胃部，只能開膛破肚才能取
陸雲生狠狠的踩在那只耳朵上，將那只耳朵踩成腥紅的爛泥，
“這就是你剛才不讓我說話的原因嗎？”萊奧飄低，看著那團還在蠕動的血
“是啊，這就是宮里官家的手段，防不勝”陸雲生揉著發疼的咽喉，有些沙啞的說
“我當時還感覺你們天華蠻好的，山清水秀，還不用為了工作去忙現在看起來，其實都差不多”萊奧沉默著，拿頭把陸雲生扶著牆的手臂往起來抬了一點，像攙扶一
“是啊，其實哪里都差不多，無非活著而”
有些緩過來的陸雲生將手臂從萊奧的頭上拿下來︰“你當時看見了什麼？”
當時陸雲生與那瓷人說話的時候，萊奧的眼眶中還閃著綠色的火，賊眉鼠眼可是在那瓷人將那杯茶推到陸雲生身邊的時候，他卻像是看見什麼了一樣，將眼眶中的火熄滅
“當時你背後出現了兩個影子一樣的武士，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當時沒感覺嗎？”
陸雲生搖了搖頭，從他不再去修煉的時候開始，那些如神識靈覺之類的東西便離他越來越遠，讓他整個人遲鈍了下
“走吧，回夔牛”
倆人慢慢的朝著夔牛樓走去，有著夜色與月相伴，倒也不會那麼孤
“怎麼了嗎？”萊奧看著明顯在想些什麼的陸雲
“或許他們只是需要一個鴉僕，鴉僕是誰並不重”陸雲生做出了結
“你是說？”萊奧好像听懂了什麼，兩朵小小的火花跳動在他空曠的眼眶
“他們從宮里來，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來雁城呢？你也看到了，以宮里人的性子，可不會這麼低調的來雁城而沒有雁城的大人知”
陸雲生分析著，試圖將整個繭上的絲抽離出
“也就是他們是偷偷來雁城的，他們準備干的事肯定不會被雁城的官家所容”萊奧飄在陸雲生的旁邊，眼眶中的火越來越
“是啊，所以他們居然大肆的去收購岸邊百姓，把他們拿來煉丹種茶，還絲毫不怕暴露在雁城官家的眼底大概是特意的，目的便是引來雁城官家的注意因為他們需要一個官家的人給上頭那些大人傳”
“他們遇見了不得不依靠雁城官家的事？”萊奧又飄高了一點，湊在陸雲生旁邊搶答
“而那件事大概就是那個瓷人最後講給我的，那關于中土騎士真正目的的事”
“所以你準備？”
萊奧的骷髏頭都快冒火了，一副準備干大事的樣
“關我屁事啊，我買的車票快審核下來了，到時候天華十三州何處何處不可去？為什麼要窩在雁城，和他們勾心斗”
陸雲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像是並不在乎這些，哪怕被逼著喝下那帶料的茶水，也並不生氣，也未曾想著去報
“你為什麼一直會想著跑啊？從我剛遇見你的時候，你就想著往中土跑，晚上還翻北方那些蠻子的地”
萊奧眼眶中的火暗淡了一些，朝著陸雲生這邊看過
“萊奧，你听說過無足的鳥嗎？那是一種從出生開始便一直飛在天空上的鳥，它們沒有腳，所以無法停留，所以它們的停留便是它們的死”
“難道你？”骷髏頭轉過頭
“不，不是我，是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直無足鳥，我們應該朝著更遠處飛而我已經停留太久了，久到黑夜要將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