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溫岐，見過前這顆丹藥的確是晚輩的拙”
老者溫和的語氣讓人听著特別舒服，再加上身上飄出的淡淡藥香，讓摯啟心中不禁生出尊敬之
“好一個拙作！要是這也算拙作，那丹塔這些年耗費資源培養的年輕煉師，怕是都沒臉說自己會煉丹了！”
“啊！？”
老者此話一出，圍觀者中一片嘩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著極為隨和的老者，居然會踩著丹塔的年輕人，來抬高一位不明來歷的少年藥煉師，而且還是在丹塔腳邊的建康城
人群中不少人露出了憤怒之丹塔雖然近些年極為低調、也並非宗門，但其在所有藥煉師心中都有著不可磨滅的尊崇地
若非要做個比較，藥煉師心中的丹塔，便與那些追求修為巔峰的修士心中的霧隱山地位相
如今有人公然貶低心中的聖地，若不是老者身旁如晚輩一般侍奉著的董�，方才表現了嫻熟的煉丹技藝，恐怕此刻已經有人出聲斥責他
“前輩太抬舉晚輩了！”摯啟雖然不在乎暴露丹煉師的身份，但也不想被人推上風口浪
“復靈丹雖然是丹煉師的入門丹藥，但這枚復靈丹在煉制的過程中，無論化液還是淬火，都做到了極單以這種丹藥論品級的話，這枚丹藥已經是復靈丹中的聖品！即便是一位在煉丹術上浸淫一生的高階丹煉師，若不知其中巧妙處且沒有數年的經驗積累，恐怕也是靈草焚毀的結”
“嘶……”
所有圍觀者听到這段話，都倒吸了一口涼即便是那些憤怒的丹塔擁躉，也滿臉錯愕的看著老他們不明白這位看上去如此睿智的老人，為何會說出這麼瘋狂的言
摯啟心中猛地一對于這枚復靈丹的底細，他自己十分清被困在無憂山的那段時日，他從麒麟口中套出了不少昔日無憂殿的秘
盡管土麒麟對于無憂殿自身的收藏守得極嚴，但對外人留在山中的典籍卻並不吝其中就有一卷凌煥在山中煉制忘憂丹時，與無憂殿作為交換之物留下的丹聖手
這本丹聖手記為摯啟打發了很大一部分被封印的孤獨時光，他也在上面學到許多在獨自揣摩時不曾發現的煉丹細節，這枚淬煉到極致的復靈丹便是出自其
當初他將那瓶復靈丹送出時，從來未曾想過這樣一種低階丹藥，會落入一位見識廣博的資深丹煉師手如今被這位半路殺出的老者道破了其中關鍵，想到自己還要深入丹塔參加丹會的打算，他不由得心中一
“敢問前輩名諱？”摯啟不敢再放任老者這樣夸夸而談，趕忙岔開了話
“老朽凌”
“凌渡？”
摯啟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圍觀者中有人听到老者的姓名，也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蛛絲馬其中有幾個年齡稍長的老輩修士似乎憶起了什麼，疑惑的看著老人仔細打量
“小友如此年輕便丹道精深，不知師承何人？”
“晚輩與師父都出身山野，鮮聞于人前，不提也”有了寧棹的前車之鑒，摯啟選擇直接斷了對方收徒的念
“哦？方才我還動了收徒的想不過想來也是，這麼優秀的年輕人，哪里還輪得到只是萍水相逢的我呢！”凌渡扶額哀嘆，似乎是真的遺
“雖然與前輩沒有師徒的緣分，但還是多謝前輩抬”
“呵呵，無方才老朽這位記名的弟子，為小友和身後的朋友們添了不少麻煩，還望你們不要介意才”
“只是切磋技藝而已，前輩不必掛”
“那就好，若是你也是沖著丹會去的，日後我們還有相見之”
凌渡帶著董�轉身離開，圍觀者眼見沒了下文，也一哄而散，熱鬧的營地頃刻間就只剩下了焦土派與摯啟三自知有些虧欠的午修想要上來說點什麼，卻被摯啟臉上的淺淺笑容憋了回
摯啟越過他徑直走向那位一直不曾出面的長老，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後，架著那輛屬于他們的馬車獨自上
“還是沒見著你煉丹的手”
兩個人的馬車中，寧櫻不無遺憾的說自從離開商隊，風嵐就充當了車夫的角色，不過他每日里躲在暗處喝酒的個性，倒也很適合這個位
“日子還長著呢，總有機會”
“唧唧！”肩頭的小灰也附和起
“好吧，前面就是建康城了，總算就會見識一下這座千古名城了！”
“你沒來過？”
“爺爺帶著我在外歷練的時候，從來都是風餐露宿除了必要的補給和必經之路外，極少進這幾年別說建康這樣的雄城，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座安仁縣城，我都沒見過幾個！”
霧隱山這些日不停傳來寧棹在密地中逐漸恢復的消息，讓走出受傷陰影的寧櫻恢復了往日的神她在調侃寧棹的同時，神色中也透出濃濃的依戀之
若不是那密地她進不去，心中又對近在眼前的建康城充滿了好奇，恐怕她早已啟程回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山野城廓各有風情，錯過任何一個都十分可”
“‘血煞殺神’名傳南朝，見過的風情怕是不止萬千了吧！焦土派弟子中甚至還流傳著你自西而來、殺遍南朝的事跡，說得有理有據、繪聲繪色的，連我都差點相信”寧櫻露出了招牌的狡黠笑“不過我也想問一句，你一路向東而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讓摯啟呆住他在腦中飛快的盤算了種種過往，卻沒有一種能滿足他向東而行的真正目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
起初失去了至親之後，他滿懷怒火的東行袁州，是為了找厝葉園尋報仇無果卻深受重傷，迷茫無助的他便想起了第一次帶他見識到神秘修行界的姜靈與陶真等
繼續東行的他，名為將他們這些年音訊全無的原因查個究竟，實際上不過是無處可去的隨波逐
而後的種種經歷，他仿佛一條在命運長河中被隨意撥弄的小舟般，風雨飄搖卻依舊穩健的東
穿山跨江之後停在建康城外，除了那句還依稀記得的“南朝四百八十寺”，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
夢里思大漠
花時別渭城
長亭，咫尺人孤零
愁听，陽關第四聲
且行且慢且叮嚀
踏歌行人未停
車中人失神之時，車外的風嵐借著酒意突然唱了起來，粗獷的聲音卻將詞曲唱得婉轉動兩人沉浸在曲中許久方才醒來，迷茫在回憶中的摯啟此時眼中有光，笑著看向身旁的寧
“為了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