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家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三日之後，摯啟便坐在一輛馬車內，跟著摯辰的馬隊出了湯溪他本還想學著大人們騎馬，但在幾次上馬不成又感受了半刻雙腿與馬背的摩擦之後，還是選擇了馬
走之前他還與相熟之人辭石胖子沉醉在自己的俠客夢中，听了他的計劃只是拍拍肩膀表示支鐵娘子囑咐他別學那少年風流惹情債，弄的他尷尬不何書生則是在半睡半醒間揮了揮手，示意知道了他來過，同時從書架上扔了本《南朝軼事》給
衡州東靠著羅岡山脈，幾乎所有的縣鎮都依山而所以來往之間的道路雖然崎嶇，但是卻多了不少山間風景，偶爾竄出的山雞野兔，還能讓過往的行商打打牙此時摯啟這支去往安仁縣的隊伍，就在路邊的一塊空地上吃著一只送上門的兔
“二叔，安仁縣城有幾日路程？”
“快馬兩日，我們大概要四”
“與湯溪鎮可有大不同，可有獨特之處？”
“到了你自會知”
“那常俊又是何人，我要去學什麼？”
“你見過他，其他的到時便”
摯啟見問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在糾在休整片刻之後，一行二十余人繼續出除了這次從湯溪鎮帶出來的幾個，隊伍中都是在縣鎮之間往返過數次的老手，因此牽車趕路、休憩造飯都十分熟三日的光景除了偶爾進山不遠打點肉食，便不見有其他凌亂喧嘩之
“二叔這馬隊倒是有幾分模”
他心中剛嘆了一句，遠處一匹快馬向車隊急速奔來，帶起一路煙離近才發現，是前面探路之
“二爺，前面怕是有事？”
“哦？此地離縣城可是不遠了，還敢生事？”
“前面不到一里，路邊有散落的車馬部件，山邊有川馬踩踏的痕跡，遠遠的還問道了血腥味，我便回來”
“川馬？看來是有人遭了山賊”
“恐怕還遭了”
“無妨，這片的山賊不敢招惹我們，前去看”
這是摯啟第一次見到被殺之人，而且還是如此殘忍的場從路右邊的山林到左邊的斜坡，零星的可以看見十數個伏在地上的人形，還有四處散落的被毀的馬
右邊山坡上一個男人裝束的尸體被箭釘在了一棵樹上，他應該是想進山逃馬路中間仰面倒著三四個人，顯然是想正面迎敵被馬隊沖擊，臉上留著猙獰的刀傷，有一個還沒了半個腦
道路前方有兩個已經看不出形狀的尸體，身形略小，大概是女子和孩子，逃跑是被馬群踩踏而斜坡下還有墜落和被馬車壓著的幾尸體的鮮血留下斜坡，在馬車不遠處匯成了一個血坑，已經凝結了幾
“哇！”
隊伍中的幾人看見這般場面，一扭頭直接吐了出來，其中有次帶出來的新人和幾個老人，當然還有摯他將剛才休整時吃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附帶著幾口膽水，臉色發白的看著在慘景中尋查的摯辰等
“狠辣，沒留活”
“像是縣城的車隊，但換了裝束，看不出來”
“取財也取命，倒有些壞了規”
“規矩本就是強者定的，有實力開口才有機會講規”
“那我們如何？”
“老辦法，收斂到一處燒了，不給野獸留吃”
摯啟看著眾人熟練的收攏尸體，布置枯枝火油，彷佛打獵烤肉一般平不一會兒火堆燃起，煙中帶著的氣味讓他覺得很難
他看過石胖子的江湖話本，看過何書生鋪子里的游歷雜記，甚至還有那本來自山中墓的人間百苦，但這些帶給他對江湖和世間苦的認知，都不如此刻火堆中飄來的烤肉般的氣味這般強
“二叔，這是江湖嗎？”
“為何這麼問？”
“我在書中看過許多軼事，但沒有一章如眼前這”
“能有故事流傳，必然是強瀟灑不羈，快意恩仇，的確是他們的江”
“那眼前呢？”
“眼前？也是江湖，弱者的江”
“江湖也分強弱？”
“自然，書中流傳的是強者的江湖，而眼前的便是弱者的江弱者的江湖從來都是朝不保夕，掙扎求”
“總還是有些殘”
“弱者之生死，強者之游若你有一天也成了強者，但願能記住此時的感好了，我們走”
車隊在煙火的送別之下繼續向著安仁縣城行去，但摯啟此刻沒了之前兩日的游玩之心，腦中全是那些尸身的慘狀和二叔的話語，還有鼻中殘留的烤肉般的氣
“活著，才能看見更大的江湖啊！”
安仁縣城最早是周邊百姓的集市之地，由于地處幾大鎮中間的位置，外來的商人便定在地處交易貨久而久之人越來越多，也就發展成了當今的規
由于是由商路發展而來，更重往來安全，所以安仁縣雖然戶不過千，但卻縣令、主簿、縣尉三員齊備，還有茶陵軍派駐數百人拱衛商
只是商路寬則賊人聚，安仁縣周邊的山中，隱藏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山賊團，倚著羅岡山脈與茶陵軍拉
摯家在縣城的鋪面不大，主要經營的都是湯溪鎮特產的一些藥草和礦產，在這城中做些售賣和置換的買另外摯辰還收攏和培養了一些有武力的好手，偶爾替城中的商隊做些保駕護航的生意，城外多數的山賊都不願意招惹，也就有了幾分名
車隊進城後分成兩隊，一隊去了鋪面卸貨，另一隊則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摯辰跨馬而下，院內有許多人正在練把式，應該就是那些江湖諸人見著摯辰拱手叫了聲二爺，其中有不少是湯溪鎮出來的識得摯啟，也喊了聲小少不過那些招攬而來的人大多只認本事和銀子，見著摯啟是個屁大的孩子，哼了一聲就算招呼
“這是我佷子摯啟，你們識得這張臉就行，也不用瞧著這叔佷的關系給他顏面，面子他會自己”
話音一落眾人哄笑一聲，顯然對于摯辰的性格十分熟摯啟學著之前眾人的動作拱了拱手，只是一個小孩學來有些奇怪，又惹得眾人一陣大
“好了，人都認得了，先散了晚上大家好好喝一頓，正好路上獵的山貨還剩了不少，讓你們得著”
晚上院中嘈雜的呼喝聲、劃拳聲，還有壇碗碎裂的聲音擾得摯啟在床上輾轉反他又想起了路上的場景，還有姜靈、陶夭等
未出湯溪鎮時，他從書中得來的認知便是南朝風光數千載，滿地的文人墨客詩、俠客風流劍，還有他沒讀到的飄渺修行之
可他才走出家中三日，就見識到了向往的江湖的另一面，甚至比他短暫的修行界體驗更加殘
他從未像今日這般體會到生命的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