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公司的事情，已經是凌晨。
周跡獨自下樓，還沒走幾步，便被一群黑壓壓的人圍了起來。
燈火不明朗，月亮的光芒勝過路燈的幽暗。
周跡停下腳步，嘴唇發白，身上的傷口撕裂，一整天沒有換過藥，此時，知覺被無限放大，他微斂眉眼，看向圍住他的一群男人。
黑色皮衣和短刃，明顯是港城最囂張的‘明刀派’。
“喲呵，這不是周老板嘛，想不到啊，大晚上要回家，怎麼沒有車送你呢？多不禮貌！”
囂張粗啞的男聲從男人們中間傳出。
走出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男人留著兩縷小胡子，手里握著一柄槍，腳下的皮鞋噠噠作響，凶神惡煞。
“周跡，听說你破產了。”
“哈哈哈哈……”
“恭喜！恭喜啊！”
周跡與男人對視，雙方皆是狠厲，只是，對比而看，周跡的目光多了幾分孤注一擲的決絕。
“周老板，啊不，現在可不能叫老板了。”男人撫摸著自己的小胡子，夸張大笑，“周跡啊周跡，勞資早就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天！你踏馬囂張，囂張！這才一年，你就敗落了，活該啊哈哈哈——”
“聚眾鬧事，攜帶刀具，關進去冷靜冷靜。”
一道清冽的女聲打斷了男人的猖狂發言。
“你踏馬——明警官！”男人活像是被扼住脖子，張狂的面目瞬間諂媚，朝著憶慈身邊的制服男人快步走過去，“明警官，我和周老板的個人恩怨而已，絕對不會做出其他事情，您放心，放心！”
“胡老板，這位是周小姐，來自嵐市，是周老板的妹妹。”明警官向胡老板介紹，“周小姐來港城玩兩天，胡老板，你也不希望外頭說我們港城治安亂吧？”
明警官眼神壓迫，警告道。
胡老板望向憶慈，虎目瞬間放大，咧開嘴笑開了花，“看來周老板運氣不錯，能有明警官這麼個好妹夫！”
“別胡說！我和周小姐只是朋友！”明警官趕緊去看憶慈的臉色，見她不介意，又呵斥胡老板，“胡老板，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可配不上周小姐。”
周跡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景象，面上看不出任何。
憶慈抬眼望了他一眼，直覺上，周跡在生氣。
“明警官，證據已經交給了你們。”憶慈看著明警官，“陸家那邊你們也派了人，我希望，能在明天全部解決。”
明警官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胡老板︰“？？？”
難道這是年輕人的情趣？
不過有一說一，周跡這個妹妹長得是真沒話說，港城不少女星都沒有她漂亮！
這要是能娶回家，那可是天大的福氣。
胡老板還沒有想完，明警官一柄手銬銬住了胡老板，嚴肅道︰“胡老板，上面下了對你的逮捕令，麻煩你配合調查。”
憶慈朝周跡走過去。
周跡站在原地，看著朝他走來的身影，路燈有些模糊，卻將她的容貌輪廓描摹的更加清晰，她踩著月光，走向黑暗中的他。
周跡心髒抽疼，抬腳朝憶慈走去。
三步的距離，二人同時停下。
“哥。”
“對不起。”周跡目光落下，斂眸盯著地上縴細的光影，“對不起。”
他重復了一遍。
憶慈︰“……先回家處理傷口。”
“對不起。”
“……”
憶慈暗戳戳翻了一個白眼，將周跡拉上車。
路過明警官和胡老板時，她勾了勾笑，“明警官，教唆也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你踏馬——”胡老板剛罵一句，身旁的明警官抬手堵住了他的嘴。
“周小姐放心。”
憶慈將周跡塞上車，周跡仍舊沉浸在愧疚中，憶慈抬起他下巴，見他紅了眼眶。
憶慈突然沉默，哭得還挺好看。
要不要安慰？
要不，算了？
周跡紅著眼，往常不怒自威的鳳眸沁著清淚，頭發耷拉在額邊，黑白色彩的極致踫撞，泛紅的眼梢為他添上數不清的風情。
“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憶慈沒有安慰，順帶欣賞了幾眼，這才遞給他紙巾。
“我不該利欲燻心……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需要去找明朗，我會拖累你，我會成為你的污點，對不起……”
憶慈忍不住扶額，她知道他腦補能力強，但是沒想到腦補過了頭，竟然認為她濫用職權，可問題是，她的職權根本辦不到這些事。
再說，遇事找警察，這不是很正常的事？
“別多想。”憶慈扯了扯唇，“對了，行程有變，後天我得回嵐市，你怎麼打算？跟我離開還是留在港城？”
“……”
周跡沉默，目光轉向車窗外，在憶慈耐心耗盡前，他開口，“我想留在港城。”
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跟她回了嵐市，耽誤了她怎麼辦？
她應該專注她的事業，而不是為了他分心。
就算哪天他真的想站在她身邊，他也希望是光明正大的。
“行。”憶慈從一旁拿起隨身攜帶的小方包，抽出一張卡，遞給周跡，“里面有三百萬。”
“我不要。”
周跡拒絕的干脆果斷。
憶慈︰“……”
拒絕什麼，欠了那麼多錢，他自己還得還到什麼時候去？
萬一再走上極端，她不還得去撈他？
好在他沒有做什麼謀財害命的事，這次船艇被燒完全是因為截胡了老牌大家族的利益，她稍微推動一下，那些老牌家族就按捺不住，對周跡動了手。
倒是符合她的預期。
只是，周跡百般推脫的表現，她沒有預料到。
就好像……倔強傻白甜。
憶慈收起卡，回家後幫周跡處理了傷口，一連兩天宅在房間，二人互不打擾。
周跡忙著處理名下的房產，希望盡快出手，堵上那些資金窟窿。
晚上，周跡送憶慈去火車站，這次，只有周跡一人送她離開。
夏天的風有些冷。
“卡放在了你書房，那棟莊園我買了下來，你不需要搬走，另外，港城太遠，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過來了。”憶慈給了周跡最後一個擁抱，“哥，以後有空去嵐市找我，我帶你玩幾天。”
“周老師，該走了。”年輕警衛員提醒。
憶慈松開周跡，青色裙子劃過驚艷的漣漪。
周跡站在原地，緊緊握住右手。
不知不覺走出人潮，周跡站在樹下，目光迷茫。
“周跡，合作嗎？”
周跡抬起眼瞼，語氣淡漠，“陸少不怕陸家被扯出暗地里的東西？”
“周跡，現在沒有陸家了。”陸禮釋然笑了笑，“你知道周憶慈多狠嗎，為了不讓人報復你，她把港城所有的老牌家族一網打盡，凡是有能力報復你的，她把他們的前塵全部扯出來，最低都是死刑。沒有能力報復你的，她就此放過。”
“現在的港城，生機勃勃，海晏河清。”
陸禮拍了拍周跡的肩膀，“現在的港城，才是遍地機遇。”
周跡依舊沉默，知道的越多，他越不敢離開港城，越不敢靠近她。
……
……
嵐市。
“臭丫頭，你能耐啊！”周老咬著後槽牙，“你季叔磨了我兩天了，非要把你調他部門去，說什麼搞玉米不如搞經濟，呸！”
“勞資不種玉米，他吃啥！”
憶慈乖乖坐在桌前，打著哈欠听周老罵了半個小時。
“臭丫頭，你怎麼想的？”周老喝了口水，沉重問道，“如果你想去你季叔那邊，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