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利斯列杰涅夫當初主動來到東大,一來是想躲開國內的麻煩。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他堅信國際情誼。
在他看來,老大哥費心送來種蘑菇的資料和技術,小兄弟不但不感激,還將其棄如敝履。
這怎能不讓他忿怒?
“雖說現在我們和你們有些小矛盾,撤回了部分專家,但這只是小插曲。你們不該耍性子,更不該放著現成技術不用,冒險采用新路線。”
列杰涅夫脾氣暴躁,此時恨不得抄起椅子砸破李愛國的狗頭。
可一想到吉洛蒂,他還是決定給這小子一個機會。
只要 221廠迷途知返,重回老大哥懷抱,他便既往不咎。
李愛國一直坐著抽雪茄,突然吐出一句讓列杰涅夫差點跳起來的話︰“列杰涅夫同志,要是我指控那些技術資料埋了雷,關鍵數據摻假,你怎麼看?”
“不可能!”列杰涅夫嘴巴大張,價值 100盧布的雪茄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李愛國同志,我感激你,但懷疑我的國際精神,就是侮辱我!”
“您是值得敬重的國際戰士,可……”李愛國叼著雪茄,指向北面,“有些人呢?”
列杰涅夫沉默了。
他不願承認,卻又不得不面對,北面的一些事已偏離先輩規劃,甚至背道而馳。
李愛國接著說︰“那些資料大多是您前任弄來的,您不了解內情。”
“不不不,我不信他們會干這種事,我們雖有矛盾,可仍是兄弟……”列杰涅夫還是不敢相信,那些人會對兄弟使壞。
但他和李局長等人共事許久,深知他們質樸,不會無端誣陷,尤其在種蘑菇這等大事上,更不會自毀長城。
“不不不,這肯定是誤會.對,就是誤會,是你們計算錯了。”
此時,列杰涅夫突然升起了最後一個希望,猛地抓住李愛國的胳膊︰“你們的計算出現了錯誤!”
“想必您已從某人那兒得知,九局的教授專家正用新計算理論計算種蘑菇模型。”
李愛國抽著煙,看著他,“咱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
“如果新的計算理論確實證實了你們的數據有誤,希望您能保密我們的新技術路線,同時盡最大的努力,延緩那些教授專家撤離的時間。”
李愛國清楚列杰涅夫雖是國際戰士,卻是個堅持原則的人,並沒有提太過分的要求。
列杰涅夫本來已經做好了拒絕的準備,听到這兩個條件,猶豫了片刻緩緩點頭。
“如果我們的數據沒有錯誤,那麼,愛國同志,請你允許我用皮鞋狠狠踹你的屁股。”
“期待您來。”李愛國大笑兩聲,起身拉開門。
門外。
門外,陳主任已在寒風中等了一陣,見李愛國笑容滿面,暗自松了口氣。
他雖不知李愛國如何說服列杰涅夫,卻明白 221廠或許度過了一場嚴重危機。
“晚飯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幫您和列杰涅夫準備了專家餐.”陳主任轉過身就要讓廚子把晚飯送過來。
李愛國叫住他,看向列杰涅夫︰“親愛的國際戰士同志,有興趣和群眾共進團結晚餐嗎?”
“……當然可以。其實,我多次請求別單獨準備食物,可基地同志總不听。”列杰涅夫頓時來了興致。
原來這老毛子不是故作謙虛啊陳主任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誤解列杰涅夫。
906基地的食堂其實就是兩間破舊的土坯房屋,中間擺著一張破木桌。
桌子上擺著幾個搪瓷碗,碗里裝著紅薯、窩窩頭和煮青菜。
雖然食物簡單,但在那個年代,能吃飽肚子已經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這次隨行的那十二個研究員本來已經準備享用晚餐了。
這次隨行的十二個研究員正準備吃飯,李局長卻讓大家等等。
隨後,陳主任帶著廚子送來幾個白面饅頭、一盤炒油炸、一盤炒雞蛋。
“哎呀,906這邊太客氣了”一個小年輕伸手就抓住了一個白面饅頭,卻被大家伙攔住了。
“張思明,趕緊放下。你是不是想要犯錯誤?”
周筱夢也提醒張思明︰“這應該專家餐,張思明,你先放下。”
張思明這會也醒悟過來了,但是那饅頭真的好香啊.
他自從來到221廠後就沒有吃過細糧,只是想吃口饅頭,有錯嗎?
張思明很委屈,卻忍住淚水將饅頭重新放了回去。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大家伙分了吧,我想,專家同志不會介意的吧,對嗎,列杰涅夫同志?”
“這位是列杰涅夫同志,九局的總顧問。”
看到李愛國帶著一個老毛子進來,那些研究員並沒有太在意,只當老毛子是普通的專家。
但是听到列杰涅夫這個名字後,那些研究員們都嚇了一跳,齊齊站起身來。
“總顧問,您好。”問候聲接連響起。
列杰涅夫目光掃過年輕人,眼中閃過疑惑,李愛國帶這麼多年輕人來做什麼?
李愛國此時卻閉口不提,轉而指著那些白面饅頭說道︰“列杰涅夫同志,這些白面饅頭給大家伙分了,你覺得怎麼樣?”
“當然,咱們都是階級兄弟,不分高低。”列杰涅夫毫不猶豫點頭,在他看來,李愛國的提議再正常不過。
只是屋內有十幾個人,卻只有四個白面饅頭,該怎麼分呢?
李愛國讓陳主任拿來菜刀,遞給周筱夢︰“周同志,你從魔都來,應該分過蛋糕吧,你來,按分蛋糕的方法分饅頭。”
周筱夢自從李愛國進來,就開始犯迷糊,手指觸及到菜刀的木柄,才算是清醒過來。
這火車司機看上去五大三粗好像還挺有辦法的
周筱夢深吸一口氣,拿起菜刀,緩緩切向饅頭,每次下刀都仔細目測,力求平分。
分完饅頭,她後背滿是汗水,覺得這比分最昂貴的蛋糕還難。
白面饅頭被分成十四塊,李愛國先拿一塊遞給列杰涅夫,自己也拿了一塊。
他咬了一口,見研究員們愣著,便指了指饅頭︰“怎麼不吃,不給總顧問面子?”
研究員們這才伸手,每人拿一塊,放進嘴里。
饅頭的麥香在口腔散開,所有人都陶醉地眯起眼。
周筱夢此時更是忍不住啜泣起來︰“我我又吃到白面饅頭了。”
列杰涅夫本來並沒有在意這些小事,看到研究員們的神情,他的心底被無聲的觸動了。
他恍惚又回到了戰爭歲月。
那時候為了抵抗敵人的圍攻,他跟戰友們三天三夜沒吃沒喝,還是連長冒著生命危險,找來了一塊黑面包。
當時列杰涅夫的表情跟這些研究員一模一樣。
只是列杰涅夫有些記不清楚連長的樣子了,只記得他帽子上的紅色五角星格外鮮艷。
列杰涅夫將剩下的饅頭遞了周思明︰“親愛的同志,我已經吃飽了。”
周筱夢怔怔的看著那饅頭並不敢接。
直到李愛國出言提醒,她才慌忙接過饅頭臉色向列杰涅夫表示感謝。
“來,這塊饅頭很大,大家伙分了。”周筱夢拿起菜刀,又一點一點的把本就不大的饅頭分成十幾塊,依次遞給了那些研究員們。
列杰涅夫鼻子一酸,輕輕扭過頭,點上根雪茄抽起來︰“愛國同志,有了這些研究員,你們終會勝利。”
“是啊,這些年輕人背井離鄉,舍棄優越的生活來到這里,十分難得。”李愛國也點上根煙,指了指那些研究員︰“只是他們都太年輕了,剛從學校里畢業,還需要老師的教導。”
“老師?”列杰涅夫感覺到不妙。
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愛國突然站起身拍了拍手,等所有研究員都看向自己,開口道︰“各位同志,我為你們請了個新老師,你們願不願意啊。”
那些研究員先是被這莫名其妙的話給弄懵了,隨後很快反應了過來,齊齊湊到列杰涅夫身旁︰“老師!”
他們終于懂了李愛國在飛機上布置“當學生”任務的含義。
列杰涅夫本能想拒絕,可看著一張張帶著菜色卻滿是求知欲的面孔,心軟了。
這些年輕人跟他當年一樣,懷揣理想奔赴最艱苦的地區工作。
但是列杰涅夫想到了來自莫斯科的命令。
“你們稍等下,我還有點事情,想要跟愛國同志商量。”
列杰涅夫將李愛國拉到了一旁。
看到這一幕,研究員們的心提到嗓子眼,他們清楚九局派他們來的目的,可列杰涅夫怎會違背那邊的命令呢?
李局長站在窗戶外看到這一幕,也微微嘆息一聲,只差一點點啊。
“李局長,愛國同志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至少緩解了列杰涅夫對咱們的敵意,咱們不能要求更多了。”陳主任小聲說道。
“是啊.列杰涅夫即使心向咱們,也不能冒著違反紀律的危險,為咱們提供幫助。”李局長心中充滿了沮喪。
列杰涅夫是種蘑菇的大佬,真正掌握核心技術的那種。
如果有了他的幫助,種蘑菇能少走不少彎路,節省許多資金和時間。
此時的屋內。
列杰涅夫將李愛國拉到一旁後,有些為難的說道︰“愛國,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已經接到了那邊的命令,嚴禁向你們泄露任何跟種蘑菇相關的技術。”
“這才是您來到906基地之後,一直假裝和尚的真正原因吧。”李愛國嘴角勾勒出一絲不屑︰“列杰涅夫同志,這就是您剛才言之鑿鑿的階級兄弟的做法嗎?”
“我我很抱歉。”列杰涅夫嘆口氣說道︰“不過,我是不會背叛那邊的,希望你能夠諒解。”
“我並沒有讓你背叛啊。”
“???”
李愛國指了指那些年輕研究員︰“他們都是你的學生,你身為老師,給他們傳道授業解惑是職業道德的要求吧。”
“那邊倒沒禁止我當老師……”列杰涅夫眼楮一亮,明白了李愛國的意思。
傳道授業解惑,前兩點次之,關鍵是“解惑”。只要學生學習遇難題,老師就能順理成章解答。
當然,列杰涅夫相信,學生提的問題不會直接涉及種蘑菇核心機密,但或許能經復雜推算導出。
這些問題不算違規。
不然,干脆把能量轉換公式也禁了。
“咳咳,我一直夢想當光榮的老師,沒想到在你們這兒實現了。”列杰涅夫想通後,盤算一番,覺得不違規,當即答應。
這位心懷國際主義精神的老前輩,只要不違規,還是很願意幫小兄弟的。
研究員們沒想到,李愛國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列杰涅夫,一時都呆住了。
直到李愛國喊︰“還不過來見老師。”
他們才回過神,過來向列杰涅夫行禮。
“老師好。”
“好好好……你們是大事業的未來希望。這樣,明天早上八點半上第一節課,講《流體力學》。你們沒課本的話,讓……班長。”
列杰涅夫指著分饅頭的姑娘,“你叫什麼?”
“老師,我叫周筱夢。”周筱夢激動得聲音都清脆了幾分。
“以後周筱夢同學是班長,讓班長等會跟我去辦公室拿課本,你們先謄寫。”列杰涅夫語氣嚴厲起來,“我要求嚴格,明天上課必須帶謄寫的課本。”
“是,老師!”那些研究員們齊聲回答。
開玩笑,有這位大佬級別的總顧問當老師,這是無數人的夢想。
更何況,他們的身上還擔負著“盜取”機密的重任。
窗外,李局長也驚住了,听到研究員們的回答才回過神。
他走進屋子,向列杰涅夫賀喜︰“列杰涅夫同志,恭喜您收了這麼多好苗子。”
“確實是好苗子,估計是你們精心選出來的吧。”列杰涅夫對于李局長依然沒有好氣。
任誰被排除在機密圈外,心情都不會太好。
“……”李局長尷尬笑笑,“總顧問同志,221廠忙,我得回去。您有需要,找李愛國同志就行。”
說著給李愛國使了個眼色,意思很明顯,總顧問這邊就交給他了。
一室內的計算任務、計算器的真偽、221廠內泄密的人、國際列車上那個代號005現在又增添了一份助教的任務。
正所謂任務多了,不發愁。
李愛國毫不猶疑的答應了下來。
夜幕漸漸降臨,整個906基地籠罩在一片漆黑中。
助教李愛國從906基地的物資倉庫內,找來一堆草稿紙,敲開了宿舍門,遞給周筱夢。
“周班長,從今天開始你負責學生們撰寫教材、點名、安排功課的工作。”
“愛國同志,你放心吧。”周筱夢毫不猶豫的接過了草稿紙。
你瞧,任務這不就完成了嗎?!
所以啊,完成任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任務交給別人來完成。
周筱夢確實是個有能力的姑娘,在她的安排下,那些研究員們僅僅花了大半個晚上就各自為自己制造了一份教材。
906基地的破舊倉庫也被整理出來了,周筱夢帶著兩個研究員從物資倉庫內翻出一張大木板,掛在了倉庫坑坑窪窪的牆壁上。
然後請基地的油漆工在上面涂上一層又平又薄的黑色油漆,一塊上好的黑板就做好了。
川省最多的就是竹子,看一根竹子,做成教鞭。
至于課桌就更好解決了,用土坯砌成一排一排的桌腿子,然後放上樹枝或麻桿子,再在上面糊上泥巴,等泥巴干了之後就成桌子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這破倉庫四處漏風,李愛國親自出面找來了一些石塊和泥巴堵住窗洞,用麥草扎成倒轉的乒乓球拍狀的草拍擋住門洞。
“這樣就差不多了,教室里有點暗,不過物資科那邊已經在采購煤油燈了。”周筱夢此時已經累得白皙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抬起手擦了擦,在額頭上留下黑灰的痕跡。
“愛國同志,你怎麼這樣子看著我?”周筱夢抬起頭看到李愛國用詫異的目光盯著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對著破玻璃照了照,呀了一聲,快速的跑開了。
“丟人,周筱夢啊,你怎麼能在李司機面前出丑呢”
李愛國伸手想要攔住她,手指只能凝滯在半空中。
“周班長我剛才還想問,學生的椅子呢?”
“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兒?”
李愛國可能自己想辦法,李愛國自己想辦法是不可能的。
他走出倉庫,眼楮落在了陳主任屁股下的椅子上。
陳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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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八點半,列杰涅夫抱著教材進到了教室內。
“起立!”伴隨著班長周筱夢清脆的聲音,學生齊齊站起身。
“老師好!”
列杰涅夫環視一圈,教室雖然非常湊合,但是僅僅一個晚上,弄成這樣子,已經很不簡單了。
“請坐。”
“現在我們來上課”
窗戶外,看到列杰涅夫拿起了教鞭,李愛國這才背著手轉身回了辦公室。
學習班的事兒有班長周筱夢負責,咱李愛國也不能閑著。
他需要想法將那些機密問題,巧妙的融入到學生們的問題中。
這需要九局鄧主任和那些老研究員們的配合。
李愛國拿起了電話︰“請幫我接通九局一室。”
自從上面明確表達了自力更生的路線後,九局內所有的資源都用在了新計算路線上,進展也特別神速。
今天一室、二室和三室的教授專家們,已經在周教授的帶領下,用馮•諾伊曼提出的“人為粘性法”建立了解流體力學方程組。
目前程序組正在編譯根據“人為次臨界法”,來編譯馮•諾伊曼“人為粘性法”解流體力學方程組程序。
只要程序編譯完成,再配合黃教授的特征線法,足以建立屬于咱們自己的大蘑菇模型。
傍晚時分,九局的教授專家們難得放松一會,慶祝今天所取得的成果。
這時候,鄧主任走了進來。
“雙喜臨門啊,咱們今天可是雙喜臨門。”
“怎麼了,老鄧,難道周教授那邊已經取得了突破?”二室的鄒教授一邊啃饅頭,一邊問道。
“暫時還沒有,是李專員,他又取得了豐厚的成果。”
“成果?”
那些教授學者們感到奇怪。
他們已經從李局那里得得知李愛國穩住了總顧問,難道還能有別的成果?
“現在總顧問正在為咱們的研究員們授課,李專家讓咱們把種蘑菇中遇到的難題,想法編進問題里。由總顧問進行解答。這算不算大成果?”
此話一出,那些教授專家們眼楮頓時亮了。
有了總顧問的配合,他們身上的壓力能減少一小半。
“當初我們輪番給總顧問做工作,總顧問一直不答應,還是李專員有辦法。”
九局的教授專家們意識到這個是難得的機會,吃過晚飯之後,也顧不得休息了。
連夜加班把那些需要解決的問題,融入到一道道普通的問題之中。
這個世界上,有人歡喜有人憂。
九局這邊為取得了一個個豐富的成果而興奮不已。
但是籌備處的趙吉田的日子卻很好過。
自從籌備處徐主任回到221廠後,宣布了海子里面的決定,221廠內的風氣為之一變。
趙吉田本來並沒有慌張。
趙吉田自認為已經抓住了李局長和九局那些領導的弱點——特別喜歡搞團結,並且在整治方便特別幼稚。
以前他也犯過錯誤,只要假模假樣的道了歉,做了檢討,李局長那幫人總會放過他。
但是,這次卻不同了。
趙吉田花費了兩天功夫,寫了一份非常非常誠懇的檢討書,最終還是被暫時停止了職務。
就算是這樣,趙吉田還沒有慌張。
畢竟他相信自己站在正義的一邊,挫折只是暫時的。
只要風向改變,他依然能夠乘風而起。
至于那通打往川省的電話,趙吉田也不慌張。
他使用的是機密資料室的專線電話,沒有任何人發現。
但是。
趙吉田現在卻徹底慌張了,因為他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倒不是趙吉田有反跟蹤經驗,而是跟蹤的人壓根沒有隱瞞行蹤的意思。
比如,現在趙吉田進到茅坑里。
那個已經跟了他大半上午的灰色中山裝,就這麼徑直跟著他的身後進到了茅坑里。
灰色中山裝也不放水,而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們這是干什麼,我又沒有犯錯誤,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趙吉田此時全然忘記了自己曾經“寧搞錯,不放過”的口號,在茅坑里暴跳如雷。
那個灰色中山裝卻依然只是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看得他心中發毛,卻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我,我要去告你們去我!”趙吉田也沒心情放水了,氣呼呼的朝著外面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就被衛兵攔下了。
“趙主任,李局長和徐主任下了令,您有學習任務在身,為了保證您更好的學習,您暫時沒辦法離開這里。”
聞言,趙吉田臉色大變。
他從某種程度上講,是被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