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初升的朝陽低垂在筒子樓上，京城籠罩在淡淡的金光中。
前門機務段大門口跟往日那樣人聲鼎沸。
精神抖擻的職工們挎著帆布包，拎著鐵腰子飯盒，扯著閑話簇擁著通過大門。
突然。
遠處傳來兩聲清脆的汽笛聲。
工人們扭過頭去，只見一輛滿載貨物的嘎斯大卡車從遠處駛來。
保衛干事們一邊指揮工人們讓到一旁，一邊迎了上去。
“同志，車上裝的是什麼啊？”
“這是給整備車間送的生產材料。”
卡車司機說著話遞出了一份單子。
保衛干事已經接到了通知，知道整備車間今天要進一批材料的事兒。
見到單子上有交通部的印章，本來已經準備放行了。
卡車的車斗里傳來一陣哼哼哼的叫聲，兩頭大肥豬從車斗里探出了腦袋，茫然四顧。
保衛干事懵逼了︰“同志，這兩頭羊也是生產材料？”
卡車司機無奈︰“這是你們領導要求的，說是工人師傅得吃肉才有勁兒干活。”
保衛干事︰“.”
旁邊的那些職工們︰“^^！！”
這年月，肉食是真正的硬通貨。
甭管到底是什麼原因，現在有人送肉，那肯定得馬上放行。
保衛干事讓工人們讓開一條道，卡車呼嘯著沖進了前門機務段。
此時整備車間的章主任已經帶著一幫工人等在了整備車間門口。
看到卡車上除了生產材料外，還有兩頭大肥豬，幾人頓時樂得合不攏嘴巴。
邢段長可是發話了，他們現在干的活兒不白干，每天能得1兩肉作為生活補助。
“這李司機還真是給咱們找了個好活兒啊。”章主任欷靀兩句，沖著工人們揮了揮手︰“卸車！”
材料卸下來，章主任帶著工人做一些準備工作。
等李愛國騎著自行車來到整備車間的時候，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準備就緒了。
李愛國將圖紙交給章主任，章主任現在已經算是“熟練工”了，帶著工人師傅們拿著焊槍滋滋的忙碌了起來。
起重機框架的制造工作非常順利。
此時章主任見工人們按部就班的干活兒，也松了口氣，端著搪瓷缸子，喝著茶走到李愛國跟前。
他看到李愛國蹲在鋼管子上擺弄一張圖紙，好奇的湊了過來。
盯著圖紙瞅了半天，也沒瞅明白。
“李司機，這是什麼啊？”
“鐵箱子。”
“還真是鐵箱子啊我還以為你又研究什麼高科技呢。”章師傅話說一半，突然愣住了︰“不對啊，李司機，你研究這鐵箱子干什麼？”
“暫時保密.老章啊，你看看，這鐵箱子要想做出來，需要什麼材料。”李愛國將圖紙遞給章師傅。
章師傅放下搪瓷缸子，接過圖紙，僅僅是看兩眼就皺起了眉頭︰“內長5.899米，內寬2.352米，內高2.292米，厚度8毫米
哎呀，這玩意要想造出來，成本可不低啊。
尤其是鋼板，屬于大尺寸鋼板了，咱們整備車間里暫時還沒有，您得跟物資科申請，請他們到鋼鐵廠調度。”
二十尺的集裝箱所需要的材料就已經是大尺寸了這讓李愛國有點沒想到。
不過他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整備車間平日里做的是修修補補的活兒，以前也制造過車皮，不過材料是從機車廠調來的。
讓章師傅給自己湊這麼大的車皮，還真是為難他了。
這還只是二十尺的集裝箱，要是生產四十尺的集裝箱，那成本不是更高？
李愛國本來打算拿著圖紙去大金主——邢段長，看到津城港的海運專員周齊工走進來，頓時眯起了眼楮。
這集裝箱主要用在港口上。
本著誰使用誰付費，誰污染誰改造的原則，真正的金主應該是港口啊。
“老周，哎呀，吃早飯了沒？要不我去食堂給你帶幾個饅頭？”李愛國看向周齊工的眼神頓時熱切起來。
周齊工被他的態度給驚住了︰“李司機，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李愛國感到不對勁。
周齊工挺起胸膛︰“我又給你們拉了五個訂單。運送材料的卡車馬上就到。這次交通部可是花了大本錢。”
李愛國︰“.”
他覺得自己要把整備車間變成吊機生產車間了。
不過李愛國倒是沒在意。
畢竟整備車間的工人已經變成了熟練工，對付這點訂單壓根就不在話下。
此時的邢段長已經接到了交通部的電話。
“什麼？還要追加五張訂單，蕪湖港裕溪、八所港、湛江港、廈門港、銅陵港？”邢段長也被這個消息給驚住了。
他反應過來後，馬上一臉委屈的說道︰“哎吆，難啊，領導啊，我們前門機務段太困難了，為了完成津城港的訂單，我們已經抽調了將近八十位老師傅.”
電話內傳來聲音︰“每張訂單額外支付兩百斤肉，五百升柴油！”
“誒，這您就見外了，咱們是兄弟單位，我們怎麼也得幫忙。您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邢段長臉上樂開了花。
對方表示生產起重機的材料馬上就能運到，火車頭將從大同廠運到前門機務段，然後準備掛上電話。
邢段長突然想起了什麼，建議道︰“將來火車軌道起重機要送到港口吧？我們鐵路上可以用車皮幫你們運輸，價格保證非常便宜。
只要五百五十斤豬肉就行了，咱們是老朋友了，還能打個折扣，五百三十斤豬肉怎麼樣？”
邢段長非常嫻熟的推銷起了機務段的車皮。
前門機務段里有專門運輸貨物的車皮。
到時候直接申請運輸任務，找個貨運司機開著火車全國轉一圈，就能掙到幾千斤豬肉。
這筆買賣太劃算了。
對方沉默了片刻，幽幽的說道︰“老邢啊，你難道忘記了，火車軌道列車本身就是火車，不需要運送。”
邢段長當場鬧了大紅臉，卻哈哈大笑︰“我也是為了客戶考慮嘛。”
咳咳，好在是對著話筒，沒有人看到。
要是在後世，邢段長肯定是個優秀的推銷員。
五張訂單，只是肉食就能掙一千多斤！
邢段長當時便興奮了起來。
掙了錢。
那自然得奢侈一把。
放下電話後，邢段長站起身，走出辦公室，沖著負責後勤的副段長喊道︰“通知下去，中午讓食堂做肉菜，今天咱們過節！”
上午，前面機務段里一片喧囂，大喇叭中響起了一陣激情慷慨的聲音。
“好消息，好消息，為了慶祝咱們機務段整備車間接到了六張來自交通部的訂單。
中午大食堂內提供肉菜，肉菜供應充足，請各位工人同志有序排隊用餐。”
嘩！
聲音響起的瞬間。
前門機務段的檢修工們，調度員們，火車司機，司爐工們都興奮的跳起來鼓起了掌。
今年物資匱乏，鐵道上雖然情況好一點，但也僅限于能吃飽飯。
前門機務段的工人已經兩個月沒有沾葷腥了。
周克揉揉耳朵，確定自己沒有听錯，皺著眉頭問道︰“段里這是怎麼了，不過了？”
一個小乘警正好押著兩個夾帶販子進到辦公室里，笑呵呵的說道︰“周隊長，您還不知道吧，李司機鼓搗出的那幾個鐵架子，被交通部看上了，段里面從交通部掙了不少錢。”
“是起重機吧？嘿，真沒想到，這玩意竟然還有人能看上？”周克有些驚訝。
前陣子周克在整備車間幫過忙，在他看來，起重機就是幾個鐵架子，外加幾個葫蘆，壓根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這時候那兩個夾帶販子舉起了手︰“領導，我們現在被你們抓了，也是段里的人吧？中午能不能吃到肉哇？”
周克︰“.”
小乘警︰“.”
中午。
下工鈴聲響起，工人們便拎著鐵腰子飯盒沖到了大食堂內。
很快，食堂的門口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為了擔心人多，引起事故，周克帶著幾個公安同志在門口維持秩序。
看到黃婧拎著三個飯盒走過來，周克笑眯眯的問道︰“黃婧，怎麼這麼多飯盒？”
“有我師傅的，還有港口同志的。”黃婧說著話，排到了隊尾。
“別排了，等你排到的時候，飯菜該涼了。”周克拿著飯盒，沖進食堂內喊了一聲︰“老陳啊，打三盒肉菜。”
看到周克身為鐵道公安公然插隊，別的工人師傅都沒在意，只有一個小年輕不服了。
他跟師傅嘀咕︰“讓咱們排隊，他倒走後門，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啪！”
話音剛落，腦門子上就挨了一巴掌。
周師傅瞪大眼說道︰“周克隊長餓著肚子，在這里維持秩序，能是那種走後門的人嗎？”
“可是，他明明幫那女司機打飯了啊。”小徒弟不服氣。
周師傅壓低聲音︰“知道那女司機是誰嗎？李愛國的徒弟黃婧。這飯菜啊，肯定是給李司機打的飯。要是沒李司機的起重機，你能吃到肉？”
小徒弟頓時不吭聲了。
畢竟任誰都知道，起重機的訂單給前門機務段掙了一千多斤肉。
李愛國當然不知道這些，此時他正在跟周齊工在工作室里面面對面坐著。
周齊工看到那張鐵箱子圖紙，感到有些茫然︰“李司機，你真以為我們鐵道部是冤大頭，是吧？
一個鐵箱子，還只是圖紙，我們海運院的教授們，一天能畫七八十張。
你現在竟然要再跟我們換五千斤肉？”
李愛國也不生氣，點上根煙，抽一口道︰“這鐵箱子有個好听的名字，叫做集裝箱。”
“集裝箱這名字確實有點意思，但是就算是再好听，我們要這鐵箱子也沒用處啊。”
周齊工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了。
因為他剛才已經研究過圖紙了。
圖紙上的鐵箱子雖然結構簡單，但是各項數據標注得非常清晰，似乎是經過精心設計出來的。
李愛國不是那種喜歡賣關子的人，直接問道︰“老周，你是負責海運的，你們津城港現在是怎麼裝卸運輸散貨雜貨的？”
提起自己的專業，周齊工打開了話匣子︰“裝卸貨物幾乎算是碼頭上最重要，也是最困難的工作。
因為貨物種類繁多，所以每種貨物的裝卸辦法也不同。
像煤炭之類的散貨，要裝備不同的抓斗。
不同包裝的件雜貨也要用不同的吊具。
散貨和雜貨也不利于貨物多層堆放、節約場地。
為了更方便裝卸，所以散貨和雜物一般裝在大包里面。
因為散貨雜貨裝卸困難，船只在港口等泊一周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另外，散貨和件雜貨由于缺乏可靠包裝，在運輸、裝卸過程中必然會出現貨損、貨差。
遇到大雨、大雪等極端天氣也容易造成毀滅性的運輸事故，這也成為海運中另一項重要成本和風險。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我們津城港的問題，在國內其他港口，甚至是國際港口也存在。
並且港口越大，問題越嚴重。”
周齊工算是專家了，但是一提起港口裝卸貨物，還是腦瓜子有些疼。
這時候，李愛國指了指圖紙，神情嚴肅起來︰“集裝箱可以完美的解決你剛才所說的所有問題。”
此話一出，周齊工皺起眉頭，看向圖紙。
李愛國接著說道︰“集裝箱有統一的尺寸，散貨可以全都裝在集裝箱內。裝卸貨物，只要裝卸集裝箱就可以了。”
見周齊工還不明白，李愛國不得不再做解釋︰“比方說一艘貨輪在津城港裝船。
可能有一捆運到羊城的隻果、五箱運到青島的手電筒。
按照你們現在的做法，只能裝在大包里面。
大包內軟的硬的方的圓的什麼都有。
東西搬上船，什麼東西擺在貨艙什麼位置，大有講究。
隻果怕壓，不能放在里面。
但是第一站是青島，最後一站是羊城。
也就是說，抵達青島後，要想卸船，必須先把羊城的隻果搬下來，才能卸手電筒。
如此一來，因為需要特意安排，所以裝卸效率非常低。
如果換成集裝箱的話，所有到青島的貨物全都裝在一個集裝箱內。
等船靠了岸，直接用碼頭起重設備，將集裝箱吊運到碼頭上。
所消耗的時間將減少幾十倍，成本就下來了。
這還只是兩樣貨物，兩個港口，要是上百種貨物，幾十個港口，所節約的時間和勞動成本，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
周齊工听得一點點瞪大眼，也不住激動起來，最後補充道︰“李司機，這種集裝箱應該是可以直接能裝在火車和卡車上吧？
如此一來，可以直接把集裝箱吊裝到運輸工具上，提高了貨場的周轉率
另外，集裝箱是鐵箱子，防撞，防火，防雨.嘶.這麼簡單的玩意，竟然有這麼多好處。”
不愧是海運專家，瞬間便意識到了集裝箱的高明之處。
這玩意別說是五千斤肉了，就算是一萬斤肉也值了。
李愛國道︰“衡量一種設備是否有用的唯一標準，就是它是否能提高生產效率，節約生產成本。
就像輪子一樣，就是個圓滾滾的玩意，結構很簡單吧，但是現在咱們離得開輪子嗎？”
“這個比喻實在是太貼切了。”
周齊工拿起圖紙，越看越激動。
他此時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
要是集裝箱真能大規模普及的話，恐怕國內，甚至是全世界的海運將會發生革命性的改變。
只是
周齊工立刻意識到集裝箱技術的問題︰“李司機，如果僅僅有箱子的話，恐怕還不夠吧。
如何轉運，如何堆放，甚至是船只如何設計，都需標準。”
李愛國道︰“沒錯，集裝箱只是工具，如何讓工具能夠動起來，才是最難，最重要的部分。
我已經設計了部分的標準，不過像這種全國性的標準，只靠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的。
所以還需要你們交通部門的幫助。”
李愛國已經從系統中買到了標準技術，但是這玩意要是不大規模推廣的話，壓根不能產生效果。
“我現在就去部里面，把這個情況匯報給領導。”周齊工說著話，便站起了身。
這時候，黃婧已經把飯菜打回來了，見周齊工要離開，笑道︰“周領導，這可是肉菜。”
“不行，我這會沒時間吃飯了。”周齊工拋下一句話，便跑出了工作室。
“誒，這港口上的人，都這麼忙嗎？這可是肉菜.”黃婧有些摸不著頭腦。
“別管他，他走了正好，咱們兩個能吃三份肉菜了。”
李愛國美滋滋。
黃婧︰“.”
肉菜是前門機務段豬肉炖粉條，胖廚子是東北人，手藝老地道了。
吃飽喝足，又啃了兩根黃瓜當做餐後水果。
李愛國揉著肚子晃悠到整備車間，投入到了生產工作中。
一直到傍晚，周齊工也沒回來，李愛國倒是沒有在意。
畢竟集裝箱技術看似簡單，確實關系到了國內海運全面工作，交通方面的領導肯定要特別慎重。
時間一眨眼過去了五天，周齊工還是沒有傳來消息，李愛國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
“這小子不會是吃了敗仗吧？”
事情跟李愛國預料的差不多。
周齊工在把集裝箱技術匯報給交通換部門的領導後，很快就得到了部門領導的重視。
不過馬上就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統一的集裝箱確實運送方便。
但是現在國際海運依然使用的是散貨運輸方式，集裝箱壓根就不實用。
周齊工不得不解釋︰“現在小美家確實有了集裝箱，但是他們的集裝箱並沒有形成標準。
李司機研制出來的集裝箱是標準集裝箱，有統一的尺寸，統一的裝卸標準，統一的運輸標準。
經過我的計算，如果使用標準集裝箱的話，運輸時間可以節省百分之八十，運輸成本降低百分之六十。”
周齊工為了說服部里面的領導，還請來了大連海運學院的陳教授和劉教授兩位老專家助陣。
他們拿出了準備好的各項統計數據，給部里面的領導做了展示。
看到數據，有部分領導動搖了。
提議可以先制造一批集裝箱，進行幾次運輸實驗，最終再決定是否大規模采用集裝箱運輸貨物。
這時候，又有領導提出了反對意見︰“據我們所知，目前國外的集中箱主要集中在小美家和西歐那些國家。
老大哥家並沒有采用集裝箱運輸。
如果我們采用集裝箱運輸的話，是不是有***的嫌疑？”
雖然這位領導用了疑問句，但是他的語氣卻有種毋庸置疑的味道。
這個意見一提出來，原本還打算支持做運輸實驗的那些領導們紛紛放下了手。
無論是誰都清楚，這種質疑的嚴重性。
周齊工也嚇了一跳，連忙站出來澄清︰“咱們的集裝箱技術全都是李司機研制出來的。
跟國外的技術沒有任何關系。”
會議室內依然是一片寂靜，那些領導們都低著頭不接話。
周齊工猶豫了片刻，挺起胸膛說道︰“我認為技術沒有錯誤！只要是好技術，咱們就該使用！”
此話一出，參會者的臉色驟然變了。
“周齊工同志，你這是犯錯誤！”那些反對者立刻站起身。
周齊工還要堅持，一直欣賞他領導站起身打了圓場︰“周工一直是搞技術的，在一些事情上可能認識不清楚。
這樣吧，回去後，寫一份檢查交到部里面。”
幾個大連海運學院出身的技術領導也紛紛站起身替周齊工解釋。
這件事才算是揭了過去。
只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會有人支持推廣集裝箱技術了。
大領導站起身，目光環視一圈，拍了拍桌子︰“集裝箱技術.暫時擱置吧！”
就這麼著，周齊工花費了五天時間，卻踫了一鼻子灰。
李家的屋內。
周齊工講了這幾天的遭遇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司機啊，你知道嗎，我這五天，真可謂是處處踫壁，一頭撞上的，全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南牆’吶！”
周齊工放下酒杯，雙手猛地攥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臉上滿是憤懣與不甘。
“我就想不通了，憑什麼老毛子沒搗鼓出來的技術，咱們就得畏縮不前？！”
說到此處，他“啪”地一拍桌子。
桌上的杯盞都跟著顫了顫，昏黃燈光隨著這動靜晃悠幾下。
光影在他臉上搖曳，愈發襯出那憔悴與失落交織的面容。
李愛國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緩聲道︰“老周啊，沒有交通部，咱們還有鐵道部啊。”
此話一出，周齊工心中一喜，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可是，鐵道部里的領導，能同意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李愛國倒了一杯酒遞給周齊工︰“周齊工同志，你願意跟我並肩作戰嗎？”
“李司機，只要你能用得到我，我願盡微薄之力。”
周齊工沒有任何猶豫，端起酒杯，跟李愛國踫了一杯，飲而盡。
辛辣的白酒進到肚子里，李愛國眯起了眼楮。
其實他對于說服鐵道上的領導倒是有幾分信心。
跟交通部的領導不同，鐵道部門的同志大部分是鐵道兵出身，他們大部分都上過戰場。
上過戰場的同志都清楚，在炮火紛飛戰場上，無論是敵方的武器，還是自己的武器，只要能消滅敵人，那就是好武器。
最關鍵的是這武器其實是咱自己設計制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