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是什麼？
朝堂就是帝王游戲。
如果帝王強勢手中有大權的話，帝王可以制定或者修改規則，這樣做的代價無非就是失去部分威望。
但縱觀歷史，很少有帝王會去修改，除非已經起了殺心，把一批人全部嘎了。
實際上帝王最高的權力不是修改規則，而是最終解釋權在自己手中，善于利用規則，善用去制衡，這就是帝王之術。
朝堂當中，看著百官的反應，也看著一語不發的柳嚴明，姜靈內心有說不出的爽。
自她登基之後，她從未有今日這般，贏得如此徹底。
不過眼下她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李杰頂不住壓力，私自將選址權讓給柳嚴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前功盡棄了。
“既然李愛卿願意接手此事，七日之後，告知朕選址地吧。”
為了讓事情變得曲折一點，姜靈故意推遲七天，時間越長，那麼變數就越多。
說完此話，一旁的楚雲柔馬上開口︰“退朝。”
當下，姜靈離開，百官齊呼萬歲嗎，隨後百官離開走出大殿當中。
場面很詭異。
以往百官退朝，都會議論不少事情，可這一次卻異常的安靜。
過了半響，等走出宮中後，終于有聲音響起了。
“李尚書，當真是深藏不露啊，選址權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交給李尚書，這幾天李尚書只怕不知道說了多少吧。”
是柳黨官員出聲，冷嘲熱諷李杰。
听到這話，李杰實在是有苦說不出啊，如果是正常時候，他可以解釋幾句，可問題是一連七天，陛下深夜召他入宮。
滿朝文武又不蠢，你說你去宮內對弈，陛下來了雅興。
你是覺得我們腦子有問題，還是你自己腦子有問題。
眼下的局面，李杰清楚的知道，自己被陷害了，被皇帝陷害了。
可問題是自己解釋，人家信嗎？
當然最核心的問題是，自己為什麼要別人相信？自己是誰？堂堂工部尚書。
好歹也是六部之一啊，平日里中立只是不想要惹事，可不代表自己就怕事。
工部尚書就沒面子嗎？
當然，改稻為桑這件事情，確實牽扯很大，面子歸面子，李杰還是開口，看向柳嚴明。
“柳閣老，選址之事，牽扯太大，若是可以，還是要請柳閣老多多指點。”
李杰開口，對于這件事情他是百口莫辯，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順著女帝意思來，該放權還是要放權。
此話一說，百官的態度又變了，楊寧等人沉默不語。
而柳黨官員，則紛紛露出驚訝之色，畢竟在他們看來，李杰絕對是向女帝進了讒言，所以才會將選址權交給他的。
可沒想到李杰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主動將選址權交出。
“確實，改稻為桑乃是國之大事，不過既然陛下交給李尚書，老夫也不能插手，但給點指導還是可以的。”
柳嚴明帶著微笑開口，對于這件事情他內心也有點憤怒，只是他更加清楚的是。
李杰是不可能敢 這渾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女帝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使得三黨對立，推遲改稻為桑這件事情。
浙寧府的豪紳已經等不及了，手下的人都在等，一但選址不在浙寧府，麻煩將會很大。
“那就勞煩閣老了。”
李杰態度很好，鐵了心就是不想要趟這渾水。
百官散開。
各自回去協商。
楊府當中。
內閣次輔楊寧端坐在太師椅上，幾位朝臣齊齊聚來。
“楊大人，陛下今日之舉，是在何意？”
有官員出聲，詢問楊寧。
“很顯然，陛下已經感覺到改稻為桑有些不妥，只是現在騎虎難下，故而將選址權交給李杰。”
“只是陛下終究是多想了，她想通過選址權，讓李杰與柳嚴明對抗，可李杰敢嗎？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
楊寧淡然開口，直接看穿一切。
此言一出，幾位官員紛紛點頭，相信這話。
“大人，可這幾天陛下屢屢召李杰入宮，難道沒有一點說法嗎？”
有人皺眉，認為這件事情沒有想象中如此簡單。
“障眼法罷了。”
“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密不透風的，陛下召李杰等人入宮，就是要營造一種有大事的氛圍。”
“倘若當真有什麼大事，李杰守的住口，其他人都能守住？”
“這段時間，滿朝文武都去打探消息，一丁點都沒有泄露出來，就代表他們沒有說假話。”
“陛下的想法不錯，可她還是太年輕了。”
“李杰怎敢對付柳閣老啊。”
楊寧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眾官員恍然大悟。
“不過陛下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她不可能挑起我與柳閣老之間的禍端，我們的勢力還是太單薄了。”
“想要扳倒柳閣老，必須要隱忍，等到最佳時期，才能出手。”
“行吧，接下來我們不要插手，靜觀其變。”
楊寧淡然，他只在乎改稻為桑能不能正常推行，其他的事情，他不在乎。
同一時刻。
李府當中。
李杰有些沉默，其他官員則滿臉的惆悵。
“陛下這是何意啊，把我們架在火上去烤？”
“這幾日天天召我等入宮，眼下沒人信我們了。”
“唉，說這麼多有何用，如今柳閣老對我等已經有意見了，若不解決這個麻煩，往後朝政上只怕要麻煩了。”
幾名官員滿臉的愁雲，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
“不用擔心，明日老夫去一趟柳府，說清楚即可，陛下想要挑起我們之間的禍端。”
“只是柳閣老不蠢，老夫也不蠢，選址權放棄即可。”
李杰反倒是比較淡然，讓出選址權不就夠了？
這算什麼？
只是此話一說，幾人的神色微微一變，但沒有說什麼。
選址權這玩意，看似簡單，可這當中藏著驚天財富啊，雖然他們知道這件事情踫不得。
但誰都知道，這件事情意味著什麼。
運作的好，從中牟利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兩白銀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了這麼一筆銀子，他們這群人就好做事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
可李杰這樣的回答，讓他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些話也只能藏在心中。
同樣。
柳府當中。
柳嚴明也是淡然無比，幾十名官員憤恨不平，皆然認為是李杰屢進讒言。
“好了，你們都想錯了。”
“李杰不敢要這個選址權，無非就是陛下想要推遲改稻為桑罷了。”
“眼下，爾等真正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陛下為何會覺得改稻為桑不好。”
“這才是關鍵。”
柳嚴明目光掃量著這些官員。
道出自己內心的擔憂。
“听聞前段時間，陛下請廣雲先生入宮，而後陛下于第二日提出推遲改稻為桑之事。”
“想來，這件事情與廣雲先生有關吧。”
有官員出聲，提起這件事情。
“廣雲先生嗎？”
柳嚴明也听過這個消息，只是不完全確定，如今看來，多半如此了。
“廣雲先生確實有大智，只是這件事情，誰都擋不住，給李杰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與我等爭輝。”
“行了，散了吧，等李杰上門，一切塵埃落定。”
柳嚴明不想多說什麼。
只是等人都走光後，柳嚴明負手而立，喃喃自語。
“廣雲。”
同一時刻。
武寧殿內。
許守雲的令牌，再次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