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終于睡了個好覺的鳳曦沒等到明州府城與綠林軍打起來的消息，遠在青州的甦家卻先鬧了起來。
“甦老夫人是個精明人，在得知甦泉有了小心思後便一力架空了他，根本不給他接觸香露秘密的機會。尤其這香露本非他甦家出產，他就是想偷秘方也難。”
青州府城大街上，祁霄與鳳曦早換了一副打扮，混在了路邊茶攤上八卦的人群之中。
為了鳳曦能听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祁霄還貼心的給她講起了前情。
“甦泉這邊進展緩慢，自然也一直拖著陳樺的事兒沒跟家里說。可他穩得住，那邊被謝家大房催著的雲香卻穩不住了。”
“所以那雲香直接狗急跳牆，將陳樺的身份抖摟出來想逼甦家讓他認祖歸宗，是這個意思麼？”
鳳曦抿了口茶，覺得這現實簡直比小說還要狗血。
這雲香與陳樺背叛甦家時說走就走，想逼死甦泉逼走甦家時也沒留手吧？
連這都能原諒，他甦泉頭上都綠的能跑馬了吧？
“何止是認祖歸宗，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祁霄失笑，茶攤上的其他人卻已因此議論起來。
“听說了麼？那陳家小公子其實是甦家的種，眼下陳家上下都紅了眼，聲稱要與那陳夫人和野種不死不休呢！”
“誒，你這消息怕不是昨兒的了吧？不知是誰幫了那陳夫人，陳家只是將那母子兩人趕出了陳家，其余的事兒都咬著牙給算了。”
“還有這等事？”
有人瞪大了眼楮，是真沒想到那位陳夫人雲香還有這能耐。
不過想想人能在兩大員外之間肆意周旋，連兒子是誰的都全靠她自己說，這樣一個人能不厲害麼？
這邊眾人還說著昨日的消息，這邊便有人聊起了今日。
“你們還不知道吧？那甦老爺不僅想讓陳小公子，哦不，現在該叫他甦小公子了，他以前不也叫這個麼？”
說話之人哈哈笑了幾聲，這才又道︰
“總之就是不僅想讓他認祖歸宗，還想讓他繼承家業，在繼承家業的同時迎娶他表妹甦靜為妻，然後一家人一起經營這香露鋪子呢！”
鳳曦︰“？”
听到這里，連身為末世人的鳳曦都有些無語了。
末世亂是因為人之將死，在生死面前所有事都無所謂了。
可如今這是什麼世道？
就算這個時代表哥表妹成家合法，那也不能亂點鴛鴦譜吧？
“那日藥堂前的鬧劇大家知道吧？那甦小公子想讓甦靜甦小姐給他做妾，被甦小姐親口拒絕了。可那日要不是有義士為甦小姐出頭，這事兒恐怕就成了！而為何成呢？還不是為了救他甦泉啊！”
听到這里，看客中頓時有人氣憤道︰
“這甦泉甦老爺不厚道啊，明知自己那兒子是個什麼東西，竟這般坑害曾孝敬他的外甥女，這，這還是人麼？”
而這有人為甦靜不平，自然也有人在里頭說風涼話。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人甦老爺畢竟是甦家家主，這家主總得有個兒子繼承家業吧？就算是親外甥女，這嫁了人以後不也是外人麼？”
那人侃侃而談，全然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問題︰
“你們看啊，如果這甦小姐嫁給自家表哥，成了甦老爺的兒媳，那他們不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甦家的東西不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了麼？”
听了這人的話，一時間還真有不少人贊許的點了點頭。
在如今這個講究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時代，一門手藝和學問那都是寧可燒掉也不外傳的東西。
因此一提到甦家的家業與手藝，大家似乎就覺得讓甦靜嫁給甦樺是可以接受的了。
畢竟與上層世家女子因女帝的出現地位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同，大昭底層中層大多數女子依舊是沒有繼承權的。
她們算是父兄與丈夫的財產，家族是幾乎不會教習她們家傳手藝的。
畢竟女兒嫁出去以後就是別人家的了，自己家的營生可不能被別人給學去了。
如今在一眾外人甚至是甦泉看來，甦靜顯然已經掌握了甦家的香露技術，再讓她嫁出去豈不是替別人作嫁衣？
而最好的能讓甦家秘方不外傳，甚至是造福所有甦家人的法子，那自然就是親上加親。
“你們是不知道，那甦老爺今兒個一早就將人帶回甦家去了，似乎還因為婚事的事兒與自家親妹妹吵了起來。”
據那知情人說，早上去香露鋪子的人都听到了後院的爭吵聲。
“那甦娘子平日里多溫柔一個人啊？你們見過她跟誰急眼麼？可今早那聲兒響的，都快要掀翻屋頂了！”
這人這話的確有夸張的成分，可就鳳曦對甦雪母女二人的了解，她們卻是絕對看不上甦樺那個渣滓的。
所以甦雪情緒激動與甦泉吵起來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祁霄的話也很快證實了鳳曦的猜測︰
“甦泉骨子里還是覺得家該男人來當，尤其如今甦家只有他不知道新香露的秘密，他自然是有危機感的。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讓步，他直言只要甦靜與甦樺成婚，這甦家香鋪便徹底交給他二人來管。”
這二人自然就是甦樺與甦靜，且知道香露秘密的甦靜明顯更佔優勢，婚後甦家的鋪子相當于就要被她主擬。
“婚姻換利益是吧？他甦泉是懂以退為進的。”
鳳曦玉手輕敲桌面，用鼻子想都知道這是有人指點過甦泉的。
雖說這些年甦雪母女對甦家付出良多，可她們一個是出嫁女一個是外甥女，說到底都不算是甦家人了。
尤其甦靜，她雖在父親死後隨母姓甦，卻是甦家真正意義上的外人。
所以甦家真正的主事人還是甦老夫人和甦泉這個家主，甦雪母女佔著家業似乎名不正言不順，如果不是他們這邊原本想合作的就是甦家三個女人的話。
如此情況下甦泉提出各退一步，成就一樁婚事，用婚事合理合法互惠的將兩個小輩捆在一起，似乎是對誰都好的決定。
可實際上呢？
他甦泉與甦樺什麼都沒有付出，卻想要靠婚事來徹底佔有甦雪母女的努力，這簡直都不是不要臉，而是惡心了。
不過這件事最關鍵的不是甦泉父子與甦雪母女的態度，而是那卡在中間左右為難的甦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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