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是血魔哦。”
白發紅瞳的“怪物”語氣平淡地對安東說道︰
“不過我……傷害他?”
“你似乎搞錯了什麼,我可是要去救他的。”
“你看啊,我身上還隨身攜帶了醫療包哦。”
說完,白發紅瞳的“怪物”將自己的腰側的黑色挎包往前方展示——在渾濁的月光下,里面最明顯的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閃爍著 亮的寒光。
而這時安東一側頭,看清了身旁的尤里,整個人正高高懸吊在倉庫的邊角處,背部的傷口正在不斷滲出殷紅的鮮血。
“這是醫學中必要處理傷口的姿勢,可別誤會了。”
白發紅瞳的“怪物”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靠近了尤里和安東。
“你騙人!!你這該死的吸血怪物!”
安東一時只覺得心中有股無名火爆了出來,沖動之下他直接抄起自己手邊一塊地面上的板磚就當做武器直接朝著眼前的“怪物”的太陽穴就是一拍!!
!
結果安東只覺得自己手被震得發麻,手上的那塊板磚倒是斷了一個角。
“去死,怪物!”
安東心下越發凶狠,瘋狂地甩動著手里的板磚對著眼前“怪物”的額頭側方瘋狂甩動了五六下,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
! ! ! ! !
結果直到自己手中的板磚碎成了爛渣,眼前的“怪物”的額頭側面和頭發上只是沾了點塵土,別說是血,一點傷口都沒有。
“看著瘦瘦弱弱的,反應不慢嘛。”
白發紅瞳的“怪物”甚至語氣還有些跳脫地夸贊了安東一句。
“不過像是這樣的板磚,你怕是再來上個十幾塊也一點作用都沒有哦,根本是不痛不癢嘛。”
聞言,安東也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手上只剩下大概一小節板磚尾巴也無力地滑落在地上。
“呀,不動了嘛,這才是明智之舉。”
白發紅瞳的“怪物”微笑著對眼前的安東說道。
“怪物,你放了尤里,他受傷了,流了不少血,剩下的一定沒我多。”
“你可以把我吊起來,餓了就喝我的血。”
安東幾乎是從從齒縫里顫抖地迸出了這兩句話。
“不要……安東……這不行的……”
一旁被懸吊著的尤里對安東語氣虛弱地說道。
“……”
然而安東仍然堅定地站在尤里的面前,沒有後退半步。
“好吧,你都用磚頭這麼不由分說地直接拍了我的腦袋那麼多下了,我想我就還這麼一下,應該不過分吧?”
白發紅瞳的“怪物”的聲音幾乎才剛剛傳到安東的耳朵里,眼前的身影幾乎就瞬移到了自己的眼前,隨後自己的肩膀猛地一痛。
“唔……疼!”
安東根本來不及做出推搡之類的動作,眼前的“怪物”就優雅地再次撤步離開。
“根本躲不開,這就是被……咬的感覺嗎?”
而眼前白發紅瞳的“怪物”嘴角還留著自己的血液,對自己說道︰
“好了。”
安東愣了一下,自語道︰
“……好了?可我還站著……也沒感覺到頭暈……”
眼前的“怪物”的聲音似乎有些無語地對自己說道︰
“就這麼一點血,你身體好著呢,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的。”
安東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那……你是要把我抓起來,當成肉腸嗎?”
眼前白發紅瞳的“怪物”對自己說道︰
“肉腸?烏薩斯的特產嗎?說起來過了這麼久,還真是好久沒吃這種烏薩斯的特產了,這趟加班回去有機會可得好好嘗嘗。”
“唉……算了,也著實懶得逗這兩個小孩子了。”
就在這時,白發紅瞳的“怪物”突然捂額,轉身對側方說道︰
“訂書機先生?應急源石手術燈配置好了嗎?我剛剛感覺我仿佛在演一百多年的維多利亞老掉牙的恐怖舞台劇。”
啪 !
隨著一聲清脆的鳴響,側方突然亮起來一道雪白的燈光,讓安東不禁伸了伸胳膊擋了擋眼前——
而待到瞳孔完全適應亮度的變化,安東看到,眼前的“怪物”身旁已經多了個穿著黑藍色制服,腰間佩刀的年輕男子。
“配置個應急源石手術燈真的需要這麼久嗎?”
眼前的“怪物”的聲音听起來甚至有些可愛︰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想躲著看戲吧?一定是吧?”
一旁的叫做訂書機的年輕男子有些無辜地對眼前的“怪物”說道︰
“這真沒有啊,華法琳醫生,大概是這里太過潮濕的原因,源石電路一開始遲遲打不著,我擰把手都把手掌心都擰紅了。”
這讓安東有些愣住了,他問道︰
“你們……你們是?”
那名叫做訂書機的年輕男子率先對安東說道︰
“我來解釋一下吧,小朋友。”
“我和華法琳醫生都是中立感染者醫療組織羅德島的干員,我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現了你的朋友,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他看上去還受了不輕的傷。”
“我擔心他獨自在外不安全,所以就先把他帶了回來,他一直昏昏沉沉,中途徹底暈了過去,我也沒辦法多解釋什麼。”
“華法琳醫生是我們最好的醫生之一,她的經驗很豐富,你可以放心讓她醫治你的朋友。”
安東仍然有些懷疑地說道︰
“這個吸血怪物是醫生?可是她明明把安東吊了起來……”
華法琳看著安東,語氣也收起了其他情緒,只是平靜地說道︰
“現在病患的源石集成病灶很可能集中在雙腋,但是雙臂已經完全麻木,無法自然抬起,只能先臨時采用緊急對策。”
“現在我已經用了我的源石技藝對他體內一些受到嚴重污染的血液進行導流,將其排除,並且繞開源石病灶可能集成的區域。”
“這已經是非常基礎的醫療處理方法了,如果你有過去一些醫院或者治療機構的話,你會發現更多奇怪到讓你無法理解的醫療體態。”
安東語氣一滯,又說道︰
“可她剛剛還咬了我,吸了我的血……”
訂書機回答︰
“我想她……只是為了做下檢驗而已。”
就在這時,華法琳也開口對安東說道︰
“好了,檢驗結果出來了。”
“血液中的源石含量非常稀少,雖然是感染者,但是感染癥狀很輕,如果前期得到強效抑制的話,礦石病的發展會非常緩慢。”
聞言,安東焦急地對華法琳說道︰
“那……那尤里怎麼樣了?”
華法琳對安東說道︰
“不好說啊,畢竟這個傷口已經造成急性感染了。”
“只能說,處理得還不算太晚,畢竟有我在呀,要是換了亞葉或者誰負責這片區域,恐怕就沒辦法做得像我這麼漂亮了。”
訂書機咳嗽了一聲,對華法琳說道︰
“咳咳,這話讓亞葉醫生听到了,她一定會發火的吧。”
華法琳不以為意地回答︰
“不爽又怎麼樣?她可還有得學呢。”
“她能像我一樣通過血液氣味的變化第一時間確定源石結晶在體內的聚積方向嗎?”
“像是這種出現急性感染跡象的病人,除了盡快處理傷口來控制進一步感染,還需要防止已經進入體內的源石在傷處形成固化病灶。”
“目前市面上的抑制劑只能緩解癥狀,就算我來處理,也就是盡量把病人的惡化風險控制到一個相對低值而已。”
安東和尤里在這時都緩了緩神,率先開口的是安東︰
“所以……您救了我們……”
“實在抱歉……剛剛甚至用板磚拍……拍了您那麼多下。”
“還有就是……謝謝。”
華法琳聳了聳肩,語氣波瀾不驚地對二人說道︰
“謝倒是不用著急謝,要是尤里這孩子……他的後續情況還要好好觀察,萬一真的感染極速加劇……”
“算了,先不說這麼多了。”
她扭頭看向一旁的訂書機,詢問︰
“臨時手術台也已經搭好了吧?”
一旁的訂書機則立刻從應急源石手術燈的後面拉出自己剛剛組裝完成的手術床,對華法琳說道︰
“好了,華法琳醫生。”
華法琳將自己腰側的醫療挎包拿到自己眼前,一邊翻找器具,一邊對安東說道︰
“你也過來,馬上要對你朋友做個手術了,你過來看著,有些技巧就算是你也能學會,順便也能幫下我的忙。”
安東忙不迭地點頭,隨後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華法琳,開口說道︰
“那個,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華法琳手法麻利地將一系列手術器械按順序碼好,回答︰
“什麼問題?”
安東咽了一下口水,最終還是問道︰
“您真的是吸血怪物嗎?”
華法琳頭也不回地將安東的體態調整到平躺,一邊回答︰
“……一半一半吧。”
“我現在對血液的興趣不再表現在對食物的渴望上了。”
被放倒平躺的尤里也有些怯怯地開口︰
“實在抱歉……剛剛安東和我都只是太害怕了……”
華法琳輕輕將一管麻醉劑注射到尤里的胳膊里,渾不在意地回答︰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是啊,習慣了。”
“就像是沙蟲遇到磐蟹,小角跳獸遇到食肉牙獸,你們遇到血魔的話,只要靠近就會感到悚然。”
“……哈,當然最好還是保持害怕比較好喔,畢竟在外面,像我和可露希爾那麼好說話的血魔,可不多見呀。”
“要是你剛剛那一磚頭拍到別的血魔的腦袋上了,我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最好還是不要沖動比較好哦。”
尤里和安東都深以為然,安東更是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華法琳醫生說的沒錯,在外面遇到陌生的血魔,千萬不要在沒弄清情況之前就展現攻擊目的,否則下場一般都不太好。”
訂書機也在一旁補充道。
“好了,如果你真想幫助你朋友,就先從端穩這些手術器械開始吧,接下來你能學會的動作我都特地說出來,但我只教一遍。”
華法琳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一把將一盤擺好的手術器械交給了安東。
“希望你在這之後,能多去了解一下我們種族的歷史和特性,乃至更多薩卡茲人的,不至于在偏見的蒙蔽下做出沖動舉措。”
“然後去思考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好好活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