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兩點,省警院操場。
距離新生家長開放日只剩一天。
今年新進的大一新生們,按照警院往年的慣例,在八月中旬便趕到學校報到,有計劃地進行新生警訓。
和普通大學不同,專注于培養警察的省警院,都是按照“大隊”進行初期分類,前頭冠以入學的年份。
比如2022年入學的大一新生,會統一列在一個大隊里,名稱就是“22大隊”。大隊下面為區隊,這個區隊可以通常理解為普通大學的班級。
一個區隊的學員數量在五十人左右,日常的上課和訓練都以此為單一集體進行。
此時,22大隊下屬的十個區隊正在操場上進行警訓,帶隊的是“21大隊”的學長,每個區隊安排兩名學長,分別暫任為“區隊長”和“副區隊長”。也就是教官。
十個方陣的新生們,身上穿著黑色警用作訓服,每個人的後背都架了個不常見的木質十字架,頭上亦是反蓋著一頂警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成串的滾落已是屢見不鮮的事情,濕透的衣衫估摸著脫下來擰上那麼幾下,衣服上的水肯定會嘩啦啦的直往下流。
期間西邊的一個方陣旁,一名肩上掛著一拐,身穿藍色夏季執勤服的區隊長,繞著自個兒分管方陣打著轉。
“這帽子今天提前發給你們,就看你們能不能架得住!”
“明天你們爸爸媽媽都要過來看看自己的兒子們了,在警院待得怎麼樣?是男人就給我挺起胸膛堅持下來!”
“這才一個多小時,怎麼一個個都看著像是陽ei了一樣!讓師兄我看不起是小事,讓辛苦養育你們,把你們送進我們警院的父母寒了心,那就是頂天的大事了!”
自稱“師兄”的區隊長走到隊伍最後一排的邊上,推了推站在身旁的一名新生,見對方紋絲不動,突然提膝頂了下對方的膝彎。
新生沒防備,立時半跪下來。
“嘖嘖,做男人怎麼可以這麼軟?”區隊長笑眯眯拍了拍新生的肩膀,故意諷刺道,“不如切了做女人去,就不用辛苦在這太陽底下站隊列了。”
說完,他環看了一圈周圍,試圖找找看有沒有人因為他這個冷笑話發笑或者出現小動作。
片刻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這一個月的警訓還是有成果的。
“報告教官!我不軟!也不想做女人!”興許是臨近結束,新生也有些放松下來,竟開始與教官發生了一點點言語上的小沖突。
區隊長把注意力從周圍轉到眼前這個新生上,笑道︰“不錯,還有力氣頂嘴。來來來,江海你出列,繞著操場跑個五公里送送筋骨吧。時間嘛,你自己看著辦,我可不指定。別到時候跑到大隊長那邊哭訴,嗚嗚的私底下告我的狀,我可受不起。”
22大隊的大隊長姓周,全名周卿虎。是警院行政編的民警,負責管理22大隊全體學警的學習和生活。
警院的老師分兩種,一種是公u員編制,肩膀上扛著黑底色肩章的行政編老師,通常擔任各大隊的管理崗老師,類似普通大學的輔導員;另一種是事業編,肩章的底色是灰色,絕大部分的專業授課老師都屬于這種。
一個多月的警訓下來,江海自然知道不能在任何情況下反駁教官的任何言語。
他在心里狠狠罵了句國粹,然後大聲應了個“是”,將頭頂上的警帽放在旁邊的地上,乖乖繞著操場跑步。
雖然區隊長沒提具體時間,但是江海知道,只要他稍加松懈偷懶那麼一下下,等待他的肯定還是無止境的折磨。
所以在警姿一個半小時後,雙腳已然半麻的情況下,他咬牙跑出了相對自身而言已經頂好的成績。
長跑結束以後,江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雖說心里依舊忿忿不平,不過還是不敢有絲毫偷懶的想法,乖乖跑到方陣旁邊,大聲請求入列。
“報告!請求入列!”
區隊長瞥了一眼,正準備答應的時候,被站在後頭走過來的副區隊長拉住。
“老洪,剛跑完步不要馬上站警姿,讓他去旁邊放松一下。”副區隊長低聲說道。
被稱為老洪的區隊長點點頭,知道對方剛跑完五公里,心跳得厲害,如果馬上進入方陣靜立容易出問題。
“臭小子!滾去邊上放松二十分鐘再入列!”老洪喊道。
江海听後一個立正,大聲應了個“是”小跑往操場中間正訓練著幾個方陣新生的草地跑去。
“去那邊!”老洪見江海還準備往人多的地方擠,又是一陣大罵,“腦子呢!還嫌不夠丟人嗎?滾去邊上!”
站在旁邊的副區隊長笑著沒有說話,他知道老洪是好意,只不過嘴巴破了點。
“挺胸哦,叫你們目視前方,不是揚著下巴!”
老洪回頭對著安靜站警姿的方陣吼了一嗓子給新生們提提神,然後帶著副區往操場邊上的茶水台走去。
副區朝不遠處做著拉伸動作的江海偏了偏頭,笑道︰“老洪,馬上就得給他們安排學生干部了。江海這小子你準備怎麼安排?給個區隊委員?”
老洪望向那正在高抬腿的江海,眼里滿是欣賞。這一個月的警訓下來,這五十多名剛從高中畢業的年輕人在他的眼里就是透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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