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龐大的可怕妖魔身影,皆來到了月牙湖上
準確的說,是妖先前那沉寂在湖底數百年的妖魔之都,這一次隨著雲妖的渡劫成功,徹底復甦了,從無邊大湖當中浮現,唯獨中心那幽黑的可怕魔淵,仍然沉浸在深水之
甦醒的妖魔皆在朝拜妖主,不論大妖小妖,一律不敢亂動,那些恐怖無比,僅次于妖主的天妖,卻暢快地咆哮著,嘶吼著,散發著淋灕的獸困鎖在湖中的怪獸,僅僅一張口,便吸入了大片的湖水,連同湖中的魚一起吞入腹湖中的魚妖,則是張開大口,吞吃起了靠近湖邊的野獸,那些豺狼虎豹,大多是追隨自己的大王來朝拜妖主,其中也有不少小妖,卻被這些恐怖的怪獸一口吞吃,濺起無數腥
這樣的發泄,持續了一段時間,山中的那些可怕天妖對這些復甦的同伴似乎保持了一定限度的容忍,那些被吞吃了族類的大妖,也只是敢怒而不敢還有的,則是驅使那些毫無靈智的普通野獸,以滿足剛剛復甦的妖魔的欲望,以免自己的同胞遭
就這樣,大量的野豬,野熊,野牛,野山羊被吞吃,那些山林中以體積著稱的凶禽猛獸,都成了妖魔最滿意的口猩紅的鮮血染紅了幾片山頭,包括那曾經小薇居住過的西
在肆意的咆哮與狂歡之中,只有那一位黑衣女子,默然凝視著神祠前的地面,那一片早已愈合如初,看不出絲毫異樣的地身後天際之上,應龍虛影仍是伸展著羽翼,與她一般靜默不動,懸掛于天宇之
那高空的應龍忽然收起了羽翼,血腥味沖天而上,月牙湖早已成了一個血泊,原先湖水浸染的地方,成了血水染紅的淤
妖主轉身回到自己的皇宮之中,而那些妖魔中最強大最可怕的天妖也紛紛跟隨而上,一只又一只,朝著那湖中的皇宮進發,只是在進入皇宮之前,卻各自縮小身形,變成了正常獸類的大那些天妖都是能夠化成人形的妖魔,只是在自己的領地上,誰又願意變成異
至于湖中的那些怪獸,雖然同樣是可怕的天妖,卻並沒有進入皇宮,而是蹲守在皇宮的各個角落,吃飽喝足之後也沒有離開各自的祭壇,而是忠誠地守衛著這一處無上妖都,甚至是妖都深處的魔
待到這些恐怖的天妖皆安定下來之後,大妖們才紛紛行動起來,也是朝著妖都涌去,仿佛子民回歸了自己的王
而這一切,卻仿佛與那站在皇宮之中的女子全然無關
皇宮也像是一個祭壇,卻是最大的祭壇,四通八達的道路,無一不是通往這一皇宮,一層層階梯高聳,將之捧到至高之位,要是在湖水沒有退去之前,這個皇宮應該高出水面很多才對,仿佛整個妖都,是突然從水面中升起
皇宮的正下方,便是深沉黑暗的魔淵,幽黑可怖,深不見底,環繞著無數幽靈妖魔,圍繞著那黑色的漩渦起舞,仿佛水面之下的黑暗通往另一個世界,一個地獄魔
孤身一人,站在這死寂的皇宮之上,妖主凝視著魔淵,眼中可曾有一刻泛起淚光?然而事實的滄桑讓她無悲無喜,只是冷然地伸出手,雲霧凝聚,延伸傳遞,朝著下方狠狠抓去!
“且”
沙啞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轉身望去,竟是一位俊朗青年,環顧之間,英氣逼人,自有一股非凡氣概,不過眼底卻泛著一絲猩紅,暗含幾分詭
“你是誰?”她冷冷地問道,暗中握住了龍鱗
“沙狐一族,妖王沙無夜,特來朝覲妖”青年左手置于身前,緩緩躬身,行了一
妖主默然看著他,雖不答話,卻松開了手中的龍鱗
“這魔淵自古只進不出,歷代妖主也不敢輕易踏入其”沙狐妖王抬頭說道︰“如今你身負重傷,冒然闖入,恐怕……”
妖主置若罔聞,雲霧之手觸及魔淵,爆發出一陣強光,黑色的雲霧飄然而起,和那白色的雲霧相互交織,糾纏,最終竟然變成了淡淡的灰色,而且不斷變黑,反過來朝著妖主傳遞過
“哼!”
妖主一甩手,雲霧之手化為無形,那反向延伸過來的黑霧來到了她的身前,卻被滔天的威勢又一點點壓逼下去,最終化為無形,重新落入了魔淵之
直到這一刻,她的目光才落到沙狐妖王的身上,冰冷中暗含一絲殺意,若是他再敢靠前一步,她顯然輕易就可以取他性
沙狐妖王恰到好處地止住了腳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龍鱗劍,眼里閃過一絲難言的感傷,緩緩說道︰“上一代妖主既然將淬星化月傳于你,又有龍鱗劍在身,便證明她認可你”
妖主不言,轉身依舊靜靜地看著魔
“魔淵自古長存,冒然進入,修為再深厚也會迷失方”沙狐妖王雖是察覺到了妖主對他的戒備,卻仍是溫和地說
她沒有回
“應龍後裔,本不在南方,對這魔淵,你還不太了解吧?”沙狐妖王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魔淵早于妖都便已存在,古老傳說中,魔淵連通著一個浩瀚的魔界,和那縹緲虛無的仙界相對應,上古仙魔之戰,仙魔兩族在人間開戰,各自開闢數個入仙界的入口名為仙道秘境,成了無數修道者趨之若鶩的洞天福地,而魔界的入口魔淵,卻成為了寂滅一切的死”
“說重”妖主終于聲音冰冷地開
沙狐妖王沉默了一下,“這一處魔淵,正是傳說中連通魔界的入口,上古時期,仙魔之戰結束後,曾有妖靈進入魔淵探尋,發現其中浩瀚無垠,然而貫通真正魔界的祭壇卻早已朽壞,只有濃郁的魔氣終年不散,久居其中的妖靈受到感染,因而魔化成了妖妖族兩大先祖為了防止妖魔逃出作亂,因而坐化于此,以尸骸鎮壓魔不過,早在那時便已流竄而出的那些妖魔,則是世代延續了下來,因為生性嗜殺,倒是惹下了不少麻煩,人妖敵對至今,還要歸功于它”
這些事,在妖族當中早有傳聞,可是如今等到沙狐妖王親口證實,卻讓妖主有所動
人類眼中的妖魔,其實包括了妖靈和妖魔,妖族內部,卻自稱為妖靈,而將那些被魔氣感染的同類稱為妖也就是說,並沒有真正的魔族,而只有魔化的妖族,這一部分妖魔,即便是妖族本身也異常嫌
然而絕大多數人類並不清楚這一點,加以南方秘傳的還魂術能夠令妖族保留一縷殘魂不滅,妖族不分妖靈還是妖魔皆能修習,更是令那些難以區分妖氣和魔氣的人類修道者將妖靈和妖魔混為一談,統統視為邪惡的妖以妖族的高傲和人類的自負,相互之間便因此結下了千年仇
妖主此刻握緊了龍鱗劍,忽然問道︰“如何重開魔淵?”
就像妖都曾經是被封死的,魔淵也一樣,而且封鎖了千萬那些棲居魔淵附近的妖魔,其實並不曾真正進入魔淵,在兩大妖祖的鎮壓下,魔淵是一個只進不出的死在千年來,由于魔淵的恐怖傳說,使得魔淵甚至成為了妖族內部處決罪大惡極的大妖以及天妖的死牢,那些罪孽最深重的妖族,經過歷代妖主的親自審判,全部被投入魔淵,若是存活至今,魔淵之中的天妖數量,恐怕比如今南方妖族的妖王加起來還要
沙湖妖王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方法是有,但是一旦開啟魔淵,整個妖都或許都會在旦夕之間化為飛”
妖主目光冷然,手中龍鱗劍輕鳴,似乎隨時便會出
沙狐妖王挺起了胸膛,“即便你將我投入魔淵,此事我也不能”
妖主握劍的指尖變得慘白,龍鱗劍嗡鳴,終于出鞘,帶著驚天的戾
沙狐妖王閉上了眼,卻听見一聲驚天轟
皇宮震動,魔淵沸騰,一劍之下,激起千層湖水,魔淵那隱藏于水面下的幽黑入口清晰地顯現于妖主眼
她徑直往前凌空一步,便要親身踏入魔淵!
“等一下!”沙狐妖王臉色大變,猛地踏出一步,出現在妖主身前,“魔淵上有妖祖禁制,你此刻既然渡過大天劫,又重現妖都,為妖族之主,若冒然進入,妖族復歸群龍無首,必然引起大即便能夠從中走出,破壞了魔淵禁制,群魔亂舞,恐怕便是整個天下也不能幸”
“讓”妖主冷冷看著身前的
沙狐妖王臉色蒼白,卻堅決地站在妖主面前,紋絲不
妖主的劍鋒直指沙狐妖王,若是下一刻沙狐妖王再不讓開,龍鱗劍必將貫穿他的胸
“我可以松開片刻禁”沙狐妖王對著劍鋒說
龍鱗劍此刻正抵著他的胸膛,一縷殷紅從胸口冒
妖主眼中似有冰冷的寒流涌動,龍鱗劍上妖氣彌漫,幾次只要輕輕一動,便能要了沙狐妖王的命,然而沙狐妖王平靜無比,似乎認準了妖主不會下殺
終于,長劍入鞘,妖主閉上了眼,睜開之後,恢復了那一片不起波瀾的清
沙狐妖王吐了口氣,指了指皇宮內那高聳無比,用以接見諸王的大殿,“禁制就在那”
妖魔的大殿,沒有守衛,大門自古敞大殿有八個門,每一個門都堪比一座山頭,即便讓那些龐大無比的天妖用本體進出也是綽綽有這樣的襯托之下,人類的身形,卻渺小如同塵埃
沙狐妖王帶著妖主走入大殿,四周並無繁華的擺設,八根青銅立柱支撐八方,中央是空曠的場地,刻畫著一個古樸深奧的圖騰,遠遠地看去,很像是傳說中的龍為神獸,飛升天界,並不算是妖,卻是妖的始祖,刻在這里也不足為然而遠望過去,那刻在地上的龍,有著一片片鱗爪,瓖刻在地上,帶著一種久遠的韻而大殿的上方,屋檐之上竟然落著一只巨大的鳳鳥,與地上的龍交相呼應,羽翼張開,鋪滿了整個宮殿,卻也是一副石
古老的龍鳳雕刻便這樣靜置于大殿中央,平靜祥和,沒有一絲妖氣,仿佛沉睡了千
“龍祖和鳳祖當初便是在此設下的封魔”
沙狐妖王站在真龍圖刻圓圈之外,平靜地指了指其龍首位置,再往上指去,對應著雕刻在殿頂的鳳首圖案,“以妖力沿著龍祖和鳳祖雙目的晶石同時灌注進去,加以兩樣信物輔佐,便可打開封魔大”
“信物?”妖主蹙眉,小薇身墜魔淵,無時無刻不在危險之中,又能有多少時間去搜尋信物?
“便是龍鱗劍和鳳翎扇,魔淵無法被摧毀,雖然封印從未衰竭,不過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鼾睡,歷代妖主殫精竭慮,最終找出了一種暫時打開封印,通往魔淵的方由于稍有不慎,便會在開啟魔淵的同時讓其中的妖魔趁機逃出,因此需要兩樣聖物在場壓陣,隨時關閉魔”
“鳳翎扇早已失”妖主臉色陰沉了下
沙狐妖王默然片刻,說道︰“上一代妖主知道,不過至今流亡何處,她從未說”
妖主神色稍有變化,很快又保持了平靜,“還有什麼辦法?”
沙狐妖王苦笑一聲,“那只有強開魔淵了,多找幾位妖王來此鎮守較為穩”
妖主看了一眼手中的龍鱗劍,將之一擲,落入了沙狐妖王懷
“此事你去處”
她轉身離去,踏出皇
沙狐妖王神色一變,“不行!你不能下去!”
妖主直視著皇宮之下的深淵,在她的威壓之下,海水倒卷,再次顯露出了那一條裂
“若是你出不來,又如何!”沙狐妖王沒有再去擋在她的身前,只是憤憤地喊
“那便永世為”
身影倏忽而逝,投入那黑暗的深淵,在消失之前,只有這一句冰冷的聲音傳來,不憤怒,不淒厲,只有深深的平靜,仿佛早已泯滅了一切情
“永世為魔?”沙狐妖王站在皇宮之上,忽然咧了咧嘴,“那怕是世間最大的魔了……”
轉過身來,他望著眼前巍峨高聳的妖族皇宮,眼神傷感,輕聲自語著︰“這一點上,倒是和你真像……玫”
這個名字,像是深深刻在這座皇宮的深處,一縷微風拂過,古老的青銅宮殿里竟然散發出一縷淡淡的幽香,像是有花瓣飄落,洗去了這座古殿千年來的滄桑,以它的嬌柔,以它的真
恍惚中,有渺渺的歌聲,從深處傳出,輕靈、祥和、安寧而又帶著淡淡的哀
千百年來,這王與王的聖殿上,第一次有哀歌奏響,像是那繚繞在殉道者身旁的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