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魏亨帶著兩名內侍,一路疾行。
來到其中一座監牢。
獄卒上前打開門。
魏亨抬腳入內,看著坐在角落里,一身白衣的鄭妃。
他舉起手中的黑色卷軸。
朗聲道︰“罪人鄭氏接旨!”
眼神麻木的鄭妃緩緩抬起頭。
視線在三人身上游移。
跟在魏亨身後的兩人,端著托盤。
一個放著白綾,一個放著瓷瓶。
她努力扯著嘴角,久久,失敗了。
站起身,行動僵硬的上前兩步。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罪人,鄭慧娘……接旨!”
魏亨展開聖旨,朗聲宣讀一遍。
然後側開身子,道︰“鄭氏,選一樣吧。”
鄭妃抬頭。
看著兩樣道具。
張開嘴。
“ ……”
“哈哈哈……”
她的笑聲,由低到高。
最終好似陷入了癲狂。
眼淚從眼眶滑落,濡濕了臉頰。
“陛下,陛下呀……”
“臣妾愛你!”
“陛下……”
“哈哈哈……”
想她鄭慧娘。
出身名門望族,在江州那也是數一數二的貴女。
後兄長官運坦途,選擇了陛下,以從龍之功獲封安國公。
她也成了安國公府尊貴無比的姑娘。
初入後宮,封為嬪位。
起點已經是多少人的終點。
曾經,她也以為陛下是愛她的。
她為陛下誕下二皇子,晉封為妃。
除了皇後,她得到的恩寵最濃。
其她的女人,根本入不得她的眼。
後來,盛家的女人進宮了。
以僅次于皇後的貴妃之尊,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承認自己有些害怕。
那是一個美到讓人絕望的女人。
鄭妃從不知道,一個人能美到那種地步。
只消看一眼,便覺得天地都為之失色。
再多的爭寵手段,在那張臉的映襯下,都是徒勞。
果不其然。
她的恐懼,還是應驗了。
自從那個女人進宮,陛下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用過很多手段,試圖將陛下留住。
皆成枉然!
從盛氏入宮,直到她被囚。
後宮再無皇嗣出生。
期間只有皇後,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能看到陛下。
第二個孩子,任憑皇後如何的謹慎,最終都沒有留住。
一國之母都是如此,其他的後妃,又能如何。
那是鄭妃從未感受過的帝王之愛。
愛到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愛到,為了她,帝王將屠刀懸于眾後妃的脖頸之上。
只要那女人有一點不開心。
冰冷的屠刀,隨時都能落下。
讓你身首異處。
所以,她恨極了盛氏。看書喇
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將她挫骨揚灰。
死了又如何,她的兒子不還活著嗎?
“可惜啊……”
她微微嘆息,“那個小畜生,還真是福大命大。”
這幾年,她可謂是手段用盡。
都沒能殺死容清璋。
抬頭,狼狽的看向魏亨。
“魏公公,我兒落得這樣的下場,是陛下做的吧?”
魏亨不語。
鄭妃似是也沒想從他口中听到答案。
喃喃道︰“是了,除了陛下,在這人吃人的後宮里,還有第二個人能護得住那小畜生嘛。”
“哈哈哈……”
鄭妃捂著臉,又哭又笑。
“瘋子,都是瘋子,你們全都是瘋子!”
而她和後宮其他的人。
都是傻子。
她踉蹌著站起身,幾步跑上前。
抓住那瓶毒藥,拔掉瓶塞,仰頭喝了下去。
這種毒,發作極快。
不到兩個呼吸,鄭妃便吐血倒地。
殷紅的血跡中,帶著極細的黑線。
輕嗅,血氣中隱有詭異異香。
魏亨上前仔細查看良久。
道︰“派人送回安國公府。”
自此,大昭史書中,有關後妃鄭氏的一切。
都將被抹掉。
再無絲毫痕跡。
御書房。
隆徽帝听完魏亨的講述,眼底浮現一抹笑意。
“她倒是聰慧。”
可惜了!
隆徽帝自覺沒那麼惡趣味。
疼愛七皇子,會四年多不見這個兒子?
就算他真的要冊立小七為太子。
前朝有定國公府,更有他這個帝王頂著。
縱然那些世家再反對,又能如何。
大昭七大世家。
帝王和盛家,還怕護不住一個小七?
更別說定國公手握京畿十萬重兵,地位斐然。
“朕為何要護著小七?”
他眼神帶笑,看著魏亨。
魏亨躬身,道︰“七殿下是皇子。”
“那,朕為何要懲處老二。”
魏亨繼續道︰“二殿下染指兵權。”
隆徽帝笑了。
他滿意的看著魏亨。
“也就那鄭氏,自以為是。”
養出這樣一個眼高手低的兒子,也就不奇怪了。
鄭妃死了。
後宮在短期內,平靜的可怕。
暗中的勾心斗角,全部停了下來。
就連表面的嘲諷挖苦,也似乎一夜之間消失。
在這之前,那可是後宮的第一人。
短短數月,二皇子廢了,鄭妃死了。
所有人都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感。
賢妃情緒也有些低落。
“秀青,這就是後宮。”
昨日或許你還高坐雲端,今日便能跌入塵埃。
一切,都是帝王的一句話罷了。
儲位之爭,再尋常不過了。
可這尋常之事,又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普通商戶,都能為金銀之物爭得你死我活。
更別提這天下權柄,帝王之位了。
輕吐一口濁氣。
道︰“桓兒這樣就很好……”
至少,不覬覦帝位,便不會落得二皇子那般的結局。
嬤嬤道︰“娘娘,二公主可是賜婚給了安國公府。”
賢妃搖頭。
知曉秀青並未看透。
“陛下賜婚二公主和鄭子慎,而非安國公府。”
連賢妃都看懂了。
浸淫朝堂多年的安國公,又如何不懂。
在鄭妃遺體被送回國公府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絕望了。
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鄭謹此時正在自己院中躲懶。
听到小廝帶回來的消息,笑的停不下來。
“哎呀……”
他的行為嚇到了身邊侍奉的人。
“世子,您……”
鄭謹擺擺手,“我無礙,你們都下去吧。”
“是!”
幾個人靜悄悄的離開。
他端起一杯涼飲子喝下。
臉上的表情卻是輕松愉悅的。
“汲汲營營這麼多年又如何,到頭來,不還是一場空。”
不知這次要死多少人呢?
反正他死不了。
如此一想,和二公主的婚事,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你似乎很開心。”
窗外,出現一個人。
鄭謹看到他,笑著招呼人入內。
盛淮推門而入,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說,如果我抗旨拒婚,會和他們一起死嗎?”
鄭謹盤算著這樣做的後果,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盛淮挑眉。
這家伙的腦子可能有什麼大病。
“就這麼想死?”
鄭謹哈哈一笑,“不想!”
他或許就是想犯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