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汗淋灕的雲裳坐在秋千上，慵懶地垂下一雙玉足。
江無疾靠在一旁，問道︰“膝蓋還疼嗎？”
雲裳一臉委屈的搖搖頭。
“回頭叫人把繩子加固下，不然危險。”
“嗯。”
江無疾提了提褲子，忽然問道︰“贖一個教坊司的花魁要多少銀子？”
雲裳抬起頭，美眸閃爍。
“可別自作多情昂，我又沒說要贖你。”江無疾伸手輕輕掐了一下對方柔嫩的臉蛋。
雲裳溫婉笑道︰“一般花魁的話，估計要幾千兩吧，雲裳有幸得官人贈詩，名聲大漲，因此沒有萬兩白銀，難以贖身……”
“？！”江無疾心頭一顫。
萬兩，相當于上百萬軟妹幣。
淦，我這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李宏慶的五千兩我都不知道有命拿沒命拿。
難怪很少听說有人幫花魁贖身，尤其是教坊司的花魁。
但要是按照前世妹子的價格，十八萬禮金，外加車子房子……似乎也不是很貴？
也不對，前世別人花十幾甚至幾十上百萬娶的老婆，花幾百塊就能體驗一下。
咱不能偷換概念。
見江無疾沒說話，雲裳接著說道︰“教坊司由禮部管，所以需要禮部文書，而雲裳又是妖族之後，因此還需吏部文書，另外，贖身之人還得是權貴或身居官職，並要立下契約。”
“若他日雲裳做出禍亂之事，贖者連罪。”
江無疾︰“嗯，貴是貴了點，麻煩也麻煩了點，但至少不是無路可走。”
雲裳從秋千上下來，赤足走到江無疾跟前。
“此物，雲裳希望官人能一直帶在身上。”
“這是……長命鎖？”
看著雲裳遞過來的東西，江無疾感到有些疑惑。
這長命鎖只有半個巴掌大，沒有鏈子，只剩鎖。
造型很普通，花紋也不是很精致，但中間瓖嵌著一塊純白玉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雲裳知道官人接下來要做什麼，雲裳雖為半妖，但卻無法動用妖力，幫不上忙。”
“思來想去，只能將此物交給官人，望祈平安。”
江無疾知道這是雲裳的一片心意，要是自己不收的話反而會讓她難過。
“那就多謝雲裳姑娘了。”
“你我之間，何必說謝……”
“也是，那就再蕩一次？”
“啊？！”
……
從教坊司回來，已經很晚了。
嫂嫂房間還亮著燭火，江無疾想了想，最終沒去敲門。
不過當他回到房間之後，那盞搖曳的燭光也就熄滅了。
修煉至天明。
月夕節到了。
或許是因為今晚要宵禁，因此街上格外熱鬧，離城門最近的直街上多了不少壇子。
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各種吆喝聲融合在一起，一片繁華。
旁晚時分，江無疾提著食盒來到州牧府。
偌大的府邸看不到半個人影，院內的花還在爭相斗艷，但仍抵不住蕭條之意。
在繞過一塊奇石後，便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堂屋的州牧大人，李宏慶。
“你來了。”李宏慶開口。
“是今天吧？”江無疾問。
“嗯，今晚。”
走進堂屋，江無疾取出食盒里的月餅。
“嘗嘗？今天月夕，我嫂嫂親手做的。”
“是五仁的嗎？”
“五仁？那玩意怎麼吃？”
“……”
配著茶水，一盒月餅被兩人迅速消滅。
原本以為正二品的大官多少都會有架子，沒想到李宏慶非但沒有，甚至還跟他搶最後一個月餅……
臭不要臉。
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中，江無疾得知李宏慶身邊不是真的沒有人手。
作為曾經在鎮北關廝殺過的將士，如今的州牧，自然有人願意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只不過沒有家室的，卻找不出幾個。
今晚會有一個叫楊開的感知大圓滿修士，以及一個叫老夏的分神修士，比他們提前出發。
如果順利，他們二人會直接掃除路上的障礙。
自己和李宏慶大搖大擺走出去就行。
如果不順利……反正江無疾已經做好不順利的打算了，畢竟劇本往往都是這樣寫的。
夜幕降臨。
綿綿秋雨從天際飄落。
不緊不慢，如絲如線。
少頃，青州城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氤氳的水氣中。
眼前仿佛拉開了一張巨大幕布，一切都顯得朦朧。
然而，偏偏在這一片霧鎖煙迷里。
一盞盞高懸的花燈，一戶戶透著燭光的紙窗。
重新點亮了整座城。
李宏慶背著手，站在堂前，感受著飄風細雨。
“希望這場秋雨能沖刷掉路上的泥濘。”
江無疾起身上前，笑道︰“自從我拿到這柄劍，這劍已經淋了兩次雨。”
“今晚，是第三次。”
李宏慶邁出一步，走入雨中。
江無疾緊了緊手中墨劍，無言跟上。
……
雨水打在瓦磚上，撿起的水花形成薄霧。
積水從飛檐反宇淌下，逐漸在斑駁的青石板面匯成水流。
家家戶戶門口掛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交織的微光一直延向城門。
“嘩嘩嘩……”
雨水忽然變的急躁，似乎要叫醒一個人。
一個半跪在街道中央，右手緊握一桿精鐵長槍的人。
他穿著將士的戎甲，只是那片片鱗甲裂的裂，開的開，殷紅的鮮血從里溢出，順著他的身體淌下，將地上的積水全部染紅。
還插在他身上的箭矢在雨水的敲擊下，時不時的顫抖。
李宏方和江無疾一左一右來到他身旁，看著前方數具穿著夜行衣的尸體。
“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楊開，一位少年將軍。”李宏慶開口。
江無疾微側過頭，看到半跪在地的楊開。
後者臉上還殘留著猙獰的表情，渙散的瞳孔仍會讓人感到膽寒。
如果可以，江無疾覺得自己會跟這位少年將軍成為朋友，但可惜，天人兩隔了。
李宏慶緩緩抽出一柄銅色樸刀，向來溫和的目光殺意涌動。
“楊開是我在鎮北關的時候撿的。”
“那年北莽一名化意修士帶人夜襲一座村莊，等我們趕到時，村子里的人幾乎被屠殺殆盡。”
“楊開的父母死在了那場無妄之災中。”
“其實這世道並沒有人們想的那麼好，很多事情在青州城看不到，但在邊陲要塞，卻如同家常便飯。”
江無疾嘴角一揚，抽出墨劍。
“我也從來沒覺得這世道好，若真要說出點什麼來，和雲裳蕩秋千真的很不錯。”
李宏慶有些詫異的看了少年一眼。
顯然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後者會說出這種話來。
但隨即他又不禁嗤笑。
“是啊，世道難，卻不礙少年風流！”
“嗖！”
“嗖嗖嗖！”
箭矢破空，從四面八方覆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