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示威，沒有問題。
示威當中失手殺人，也沒問題。
刀劍無眼，既然應戰了，那死傷皆無話可說。
但此時這北莽修士面臨的是一個搬出禮部侍郎的無恥之徒。
並且對方現在不做任何抵抗，完全是他單方面在拳腳相加。
在這種情況下，他若是真要了張立川的命，事後定然會有許多麻煩。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
為什麼區區感知小成，也敢應戰他這個連勝六場的感知大圓滿。
必是這家伙一開始就打算用自己的命來博，逼他撤擂！
黎人當真財狼，無恥下賤！
看到蠻人臉上的猶豫之色，張立川笑了。
“不敢是吧？”
“那還愣著干嘛？”
“滾啊！”
全場沉默，一片死寂。
台下眾人也看清了眼下情況。
張立川的做法雖然是有些無恥，但如果真能以此逼退北莽修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總比他一直在這里叫囂的好……
……
教坊司，雲裳小院。
小雙急急將擂台上的情況告知雲裳姑娘，並大聲譴責北莽不講武德。
可惜雲裳姑娘還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說到底，她是妖族之人，大黎強弱興衰，關她何事？
福源酒樓，西側雅間。
黑衫男子面無表情，一對略偏渾濁的眼楮盯著擂台。
“大人，張公子此行，不失為良策。”老者笑道。
男子頷首道︰“是如此，可惜勝之不武。”
“北莽蠻人佔了先機，我大黎俠士在北莽如龍如虎，大人無須為此憂愁。”
男子轉身，不再去看擂台情況，而是坐下喝了杯茶。
“昨晚教坊司一事，你听說了嗎？”
“听說了，少年詩才無雙，不愧是老先生中意的弟子。”
男子笑道︰“說起來，我曾也是老先生的學生，與他算是同門。”
“大人此話倒是抬舉那小子了，老先生在鳳鳴縣任教十五載，桃李滿天下，若皆是同門，那得從何說起？”
“再說了，大人乃是青州太守，而那少年，只是秀才罷了。”
“呵，你這話說的有些刻薄了，前陣子先生來信，想讓我在此次秋闈中幫襯幫襯那少年。”
“竟有此事？老先生可從未找大人幫過忙。”
“是啊……”
太守嘆道︰“所以我才覺得為難。”
“秋闈，不可徇私舞弊。”老者說。
太守搖頭，似乎自嘲笑了一聲，“你可知老先生如何評價此人。”
“如何？”
“潛龍在淵。”
……
擂台上，雙方僵持不下。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次北莽擺的擂台，將會以戲劇性的方式收場。
一個感知境的北莽修士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已經不做反抗的張立川？
有人敬佩張立川，有人嘆息，也有人鄙視張立川的做法。
然就在眾人心中不是滋味時，一道爽朗聲突兀響起。
“哈哈哈……張公子的勇氣，實在是令人敬佩。”
等大伙反應過來，一名手持墨劍的少年已然站在台上。
看到來人，張立川面色一僵，壓著聲音說道︰“你來作甚，快下去！”
江無疾笑道︰“張公子以小成戰大圓滿，明知不敵而為之，的確令人敬佩。”
張立川︰“閉嘴，下去！”
江無疾無視了張立川的話，而是看向那一臉懵逼的北莽蠻人。
“張公子不認輸，你大可以將他丟出擂台嘛，一直抓在手里逼他認輸，你是真想殺人？”
“江無疾！”張立川吼了出來。
然而，被江無疾一語驚醒的蠻人連忙一甩臂膀，將張立川丟到台下。
張立川踉踉蹌蹌的站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台上的江無疾。
“江無疾，你到底要干什麼！”
“你我之間的恩怨私下解決便是！”
“現在事關我大黎顏面，你為何如此胡鬧！！！”
“咳咳咳……你，你，真是氣煞我也！”
听到張立川的話，眾人面面相覷，皆是從中反應過來。
震驚的同時，也有些難以置信。
這叫江無疾的家伙，故意讓張立川輸，想讓大黎顏面無存？
一時間，台下鴉雀無聲。
他們很想譴責甚至辱罵江無疾，但事已至此，他們若是真這麼做了，豈不是更丟人？
對于張立川的質問，江無疾付之一笑。
“張公子還是抓緊時間去療傷吧，後天就要考試了，可耽誤不得。”
原本江無疾以為張立川會跟張大富一樣，腦子有坑，找自己麻煩。
但今日一事，對這張立川反而有了些新的看法。
至于為什麼要打破張立川的計劃，原因有三點。
一、按他的觀察，張立川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昏迷。
二、萬一這蠻人想到將其丟下台的辦法，反而更丟人。
三、萬一蠻人真的被逼退了，那他的玄火岩晶不也泡湯了嗎？
介于種種，少年登台。
“哈哈哈……”蠻人大笑道。
“多虧閣下提醒，要不然我還真被這無恥之人唬住了！多謝！”
江無疾搖搖頭，說道︰“此言差矣，張公子可不是什麼無恥之人。”
“他以小成戰你大圓滿，此等勇氣與膽識，可不是你們北莽人擁有的。”
“不自量力罷了。”蠻人冷笑。
江無疾邁出一步，聲音洪亮。
“你說的對，是有些不自量力，但那又如何？”
“哪怕是不自量力，我大黎兒郎也無懼無畏！”
“我大黎兒郎。”
“皆可為國赴死！”
鏗鏘之音震蕩開來，惹得眾人一陣頭皮發麻。
少頃，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吶喊聲。
“說的好！”
“我大黎兒郎，皆可為國赴死！”
“對！無懼無畏！”
“北莽算什麼！我大黎才是天下正統！”
陡然間，氣勢如虹，浩然蕩蕩！
“噌！”
墨劍出鞘。
“我只出一劍，北莽修士，可敢接！”
被激上頭的蠻人直接應道︰“有何不敢！”
“好！痛快！”
江無疾︰“此劍過後，生死天定！”
北莽修士︰“此劍過後，生死天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