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也順著壺音的漣漪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逐漸擴散到整片裝置中。
之前的雅間中，翠居士突然站起身，走到窗邊。
“翠先生，怎麼了？”素寒問。
“我感覺有些不對。”翠居士說。
素寒也走到窗邊，向漆黑一片中望去。
“李川在使用他的力量了。”翠居士說。他隱隱約約听到了壺音，感受到其中復雜的力量糾纏與沖突。
“這不是我們希望他做的嗎？”素寒問。
“我不知道，我們對于《紋經》傳人的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對李川的判斷，也有偏差。”翠居士轉過身說︰“素王爺，我們現在已經離開京城很遠了，蕭修士也在前方接應我們，我們現在走吧。等李川拿到鑰匙後，他肯定會去尋找古城的，到時再做謀算。”
“好，我們走。”素寒立刻同意了。
緊接著，翠居士便變作了一只翠綠色的大鳥，他張開翅膀，伏身在地上，素王爺翻身坐了上去，緊接著，一聲悠長的鳥鳴，翠居士便帶著素寒向上方沖去，沖破屋檐的幻象，沖出了濃稠如液體的光。
水面上，泛起了一陣浪花，翠鳥飛了出來，盤旋了半圈後，直上雲霄，隱沒在黑夜之中。
翠鳥的翅膀在圓月上落下了一羽陰影。
李川望著圓月，眼中一片淡漠。
壺音蕩漾，光刃閃爍，點點光點逐漸黯淡消失。點與橫之間的連接斷裂，陰影緩緩墜落，融入漆黑的河水之中。
沾染在公二與旁三身體上的光點，也一個個暗下。
那一片月色終于恐懼了起來，像扇子一樣的樹冠開始收攏了，光點不不再從葉片上滾落，又有雲霧一樣的陰影聚攏在一起，試圖遮掩月色。
漣漪停了一下後，隨著一聲清脆的壺音，直沖向了那輪圓月。巨大而完整的涌動的圖案倒影在層層的漣漪之中，不斷變化著，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了，光如同被牽引住了一般，向著李川的位置傾瀉而下。
“三弟，走，順著光。”李川說。
公二跳到李川肩上，旁三驅動玄甲，順著光向著圓月走去。
光點在他們身邊不斷的充盈又消散。
“李川，太多了！”小老鼠在李川的識海中喊。
“再堅持一下。”李川說。
壺音一聲比一聲的堅定，萬事萬物都在他們身邊� 穡 謚鸞У拷 蒼碌氖焙潁 蒼路至殉閃肆槳耄 惶躦暄訓男÷煩魷衷諞蝗碩 媲啊 br />
李川看到了路的盡頭，那里似乎能夠看到倒影在河水之中的萬家燈火。
認輸了？
“大哥，怎麼走？”此時，旁三問。
“走吧。”
李川的望著月色說︰“離開這里。”
旁三快速地游進了圓月的裂隙之中。
壺音一直響著。
李川從樹冠之下劃過，漣漪之中，樹的形態是由許多細小的根須構成的，它們密集在樹干的中心，然後向外輻射而出，四處蔓延。
他握緊了天音壺。
壺身上的墨色變幻，涌動的圖案潛藏在漣漪起伏之間。
一直到了路的盡頭。
旁三背著李川與公二浮出了水面。李川環視著四周，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河面上晃動著一些水草，河岸邊一片荒蕪，只有稀疏的樹木。
他們大概已經順著雁水河漂出了京城。
李川再一次向河水之中看去，他身上依然籠著一層光，也正因為這層光，他還能繼續保持著玄奧的狀態。
光點試圖從他身邊逃逸，但總會被壺音帶回來。
或許他應該找一個容器，將這些光點裝起來，要用的時候，就撒一點在身上。
一層層漣漪為他指明了方向，他望到了河水深處，看到了一顆透明光滑的種子在河水中沉沉浮浮。種子之中，一輪圓月在慢慢地合攏。
顯然這就是素王爺說的‘裝置’了。
若是他就這樣離開的話，這裝置會漂向何處？他心中一動，緊接著壺音再次響起了，與此同時，河水中起了一陣巨浪。
巨浪將種子掀出了河面，也將李川推到了半空之中，旁三在浪中突然打了個激靈，仿佛剛剛從夢中醒來一般，而公二則抓住了斗篷的領子，飛了起來。
涌動。
李川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破鍋，他對著種子的方向就是一撈，漣漪之中，河水交織成了淵絲的結構，將種子一層一層的困在其中。最終，他感覺到鍋中的水沉靜了下來。
而周圍的景象再一次開始發生變化，似乎開始逐漸的消退，其間李川听到了幾聲淒厲鳥鳴，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時，卻什麼都看不到。
再之後，天空中又時不時落下了幾根羽毛來。
“大哥，現在是什麼情況？”公二再次將李川放到了旁三身上。
旁三晃了晃觸須，說︰“大哥，我剛才好像又被那些聲音淹沒了，我干了什麼？”
“三弟，你剛才怎麼不說？”公二質問。
“什麼都沒做，等回去再說吧。”李川安撫旁三說，“那東西已經被我撈在鍋中了，沒事了。”
此時光點完全從他的身上消散了，李川感覺一陣疲憊涌了上來。
聞言，公二將頭湊向了破鍋，說︰“大哥，你怎麼把月亮撈上來了？”
李川也向鍋里看了一眼，圓月在水中變幻著月色，卻無法掙脫水的束縛，他松了口氣。
“大哥，我們好像又回去了。”旁三說。
“什麼？”李川剛想問旁三是什麼意思，接著他便看到了河邊的石舫，石舫里還有一些燭光透出來，李川仔細往里面看了看，沒有看到人在里面。
“沒事了。”李川說。
“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剛才是做了�夢嗎？”公二還是不解。
“看來李兄早就猜到了。”一個清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人二妖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羅雪里身著一身黑衣，大步踏水而來，很快他便走到了李川身邊。
眼中色彩瑰麗。
李川終于定心了，他問︰“你什麼時候出關的？”
“前兩日。”羅雪里回答。
“素王爺呢？還有他身邊那個，翠居士呢？”李川問。
“還困在我的夢魘之中。”羅雪里笑看著李川問︰“你又是何時猜到我在的？”
“河邊的樹影，還有，監正既然說我不出京城就無事，那我肯定就不會有事。”李川據實告知，接著他說︰“你有能裝這個種子的容器嗎？不然一直擦響天音壺，挺累的。”
羅雪里往鍋里看了一眼，雙手變幻出幾個手印，打入鍋中，然後說︰“這樣便行了。”
等李川收好天音壺後，羅雪里說︰“我要押送素王爺到舊王府，師傅與陛下都在那，你和我一同去，還是回三義胡同？”
“一同去吧。”李川說。
“好，那就走吧。”羅雪里說。
……
京城郊外，一個穿簑衣，戴斗笠的男子靜靜地坐在了一顆銀杏樹下。突然，他抬起了頭，不遠處，一個穿道袍，手拿拂塵的道士緩步向他走來。
雪白的拂塵上，幾滴血珠滾落在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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