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來了！哈，終于離開樞機試煉的場所了！是出口！”
風素琳回頭望向進入其中的地洞，岩土的蓋疊與交錯將它的入口掩蔽在叢亂的樹木當中，旁邊不遠就有著一片沙灘直接通向了海洋附近所在。
“就在大海邊緣嗎……”走在無邊的海岸線際，風素琳看到的是在海岩高峰與海洋之間的沙礫路。
干旱而枯水的木枝發黑後散落在路邊與岩石的岸上，鳥類飛翔後留下的糞便為石面的表層帶來了一點不同的色彩，再便是那種令她熟悉的金黃沙灘與冰藍翡翠般的海水。
無法想到在這層平靜的外表下，往海洋推進後便是直面那超越人類所能夠想象的邪惡，迄今為止都不得不乞求生存的亡音。
風素琳將身上破爛的聖徒服飾把自己裹緊。海風帶來的濕度、帶走的溫度，讓這片環境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溫暖。
帶領聖徒所的眾人，在面對這片海洋中，在尋求更多的時間……她期望商會和學會所達成的‘共識’能夠快速有所進展。
誰也不會知道——距離毀滅的時間還有多遠，也許是今天，有可能是明天……
對……在外面了的話，聖徒所聯絡的通訊用具，是不是能夠使用了！
她嘗試翻找，但在這片並不靠近凡瓦西城市的，無法得知準確位置的邊沿地帶，光靠求援信號想要找到或等待聖徒的支援無疑異常困難。
偶然想起自己還有浮空能力的風素琳，往天際中直飛而上，看到遙遠的雲霧與地界邊沿的位置，有著城市的縮影——路程遙遠而漫長，她回想著來時的路程，也許要幾個小時才能夠走出這片非王國嚴加管轄的區域。
內心的不安在逐漸增加，她選擇一頭栽入這片密林中，不再選擇辨別藏在樹蔭之下的道路，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凡瓦西的聖徒所並放棄圍追仍在試煉之地的兩個上岸者的想法。
日光照耀的城市里，遠處的海面下悄然潛動著陰影；燈恍路明的內河下，寧靜波紋點點的水下游魚般有幾許黑點游動。
凡瓦西出現了更多的祟語，宣揚著聖徒無法拯救王國，流言的散播，逐漸在民眾心中響應而起。
“審判長，您可回來了，最近……我們連樞機都找不到，您在前幾天晚上去了凡瓦西歌劇院之後蹤跡也突然消失，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審判長，來自王國控制的邊境城市範圍里，重要文件需要您審批、翻閱的，在這兩天來了十幾封。但是樞機和您都不在……接收的人放在了桌面上，是否需要立刻處理……”
“觀測樞紐站探測到，海岸線有往上移涌的現象……距離我們設立的安全範圍接近了一百米左右，並且在夜晚出現了游蕩的蹤影。早上出現光亮後，派出前往探查的隊員在漲潮前發現了諸多不屬于人類的腳印……”
如同風素琳預想般那樣，深海的信徒正快速采取行動，它們似乎得到了要領與肯首，展開了對整片大地的圍獵。
聖徒風素琳，將責任攬過在自己的身上，融入到風之王國的命運之中︰“秘密召集所有高階及以上的聖徒，發布通告︰同步學會與商會家族首腦人物，舉行會談，安排下去。”
“樞機……”日常負責內部事務的聖徒有些疑慮，他嘗試地詢問後得到的回答。
“樞機的事情我稍後說明。”
她這次的會議，隱藏在王國背後的，如同風素琳姓氏所冠上的悠遠名號家族——一並參與。
必須讓族老們出面，不能夠妥協下去了！
重櫻和韋瑟摸索著回到凡瓦西時，感到氣氛顯著不對，大街上的的人變得稀少，商鋪與集市白天營業的數量寥寥可數，整個凡瓦西如同喪失她們剛上岸而來時的光彩。
潛入暗影，又再次出現于一家商鋪門內的兩人，找到了正在手寫賬本的商鋪主人，他似乎還沒有發現走進來了兩位顧客，看起來就像是……
因為很久都沒有顧客進來，所以毫不在意會有人進來。
“老板。”
“誒！哦！”他似乎有些驚訝，嚇得嗆到了喉嚨，咳嗽兩聲後定眼看向主僕二人︰“你們……兩位有什麼需要？”
“為什麼街上沒有什麼行人了？”
當韋瑟問完後，他從對方面容上看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看著自己像是不理解的神情。
盡管如此，仍然對韋瑟解釋了緣由︰“聖徒所在幾天前發布了通告，驅散一切不必要在下午之後的活動，所有凡瓦西居民在晚上前必須回到家中等待。”
“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不清楚，沒有消息，而且聖徒組織的巡查越來越嚴密，街上的流浪漢幾乎都被抓進去了看管，與那些犯人在同一個監獄里生活。”老板似乎是不太放心這兩個人︰“如果你們沒有什麼事，還是快點離開回家吧……”
“那為什麼你的店還能夠開著？”少女一時沒想明白其中的緣故。
“正好聖徒們與我這邊的食品貨物在前幾天簽訂了協議。由我來做供應，不然現在也是在家等待著……”
他听到腳步的聲音，整齊而有序從外面而來，一瞬間面前的人如同溶解，消逝在眼楮里，不禁令商店的老板大汗淋灕，恐從心生！
“啊……哈！啊……”他寒毛直立，睜眼看著前面，瘋狂吞咽著喉嚨里堵塞的空氣，喘息感受自己活著的感覺。
直至被詢問發生什麼事情？
“沒什麼……沒什麼。”
“那就好。”列隊的聖徒看向打包好的貨物︰“昨天單子里列著的包裹都處理好了是嗎？這些食物關系到一些在凡瓦西行動不便的居民。做事不要大意，畢竟你得到了聖徒所在現在環境里仍能夠在下午開店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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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的聖徒提醒商店老板對于接收派發任務需要更上一點心，然後給予其忠告︰“明天的單子給你放著了！按照配給所需要的去籌備，聖徒所過來的時間還是下午。把事情處理掉早點回家，不要等到晚上，凡瓦西並不安全。”
道別後離開的聖徒，讓老板的眉頭深深皺起，自言自語︰“是幻覺嗎？最近的凡瓦西真不正常。”
“我們還在的，老板。”
听到話語，聖徒們又快速離開的店鋪里，仿佛憑空響起的聲音令老板下半身都夾緊了起來︰“喔唷見鬼！”
他有重新看到了兩個人站在自己面前︰“媽呀！”瞳孔睜大印入了恐懼︰“你們怎麼消失又出現了！是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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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並非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被反問道︰“你和聖徒所背後有關系？看來是了。”
韋瑟只是推斷，自言自語地替老板回答，否則不能夠在這個時間里，那些聖徒還算客客氣氣地進來又離開。
“可別亂說，我只是恰好有點途徑，還能夠做點生意！哪有什麼聖徒所的背景……不過兩位是來有什麼需要的？”他嘀咕著，卻是客客氣氣。
稍一思索，他也不太敢怠慢這兩個人，畢竟整支聖徒組成的小隊進來都沒嚇跑或者發現還有人藏在這里，恐怕面前的人不是普通聖徒能夠解決的。
問題是也沒有什麼殺氣，應該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吧？
“沒什麼，就是隨便逛逛，你這里負責提供食物，有幾個店鋪提供了工具零件……看起來潛藏的運輸線路還不少，明面的凡瓦西戒嚴。”
“客人，了解得太多不是什麼好事，誰知道凡瓦西現在是怎麼樣了。”老板嘗試鎮定下來，兩個奇怪的人，也不是聖徒敢在這個時候到處亂竄出來，真是棘手。
有辦法呼叫聖徒的支援，但真的有意義嗎？
“我也不清楚那些貨物究竟是真的如同協議上所說——派發給了聖徒所統計里一些在凡瓦西行動不便的居民……還是被他們運到了哪里去。總之，我只收到要提供食品的義務職責。”
他說完那兩人便走了……像自己的影子一樣，從不真實卻又存在。
主僕二人回到凡瓦西學院，昔日熱鬧非凡的地方現在只有落日的余暉在映照，為了減少被懷疑程度地出現，她們甚至連動力車都沒有使用。
騎著自行車在空無一人的城市主干道上行駛，有一種行走在無人之境、無人可管的奇妙狀態。在這片澆築的城市森林里面，她們便是自己的主宰者。
能夠俯瞰學生出入校園的餐廳，已經被關上了店面的大門，平時日售賣商品與飲料的小賣鋪，也早早而匆忙地貼上了有一角被風吹起的告示︰臨時休業。
“看來連凡瓦西的學校也停課了呢……”
韋瑟沒有表情，沒有話語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重櫻。
他走在校間的綠蔭道上，偶爾在教學樓綠影樹間的光斑里，陰涼長滿灰色青苔的磚石路面上，看到鳥類鳴叫的聲音，卻沒有一個人或動物的身影出現。
便是此刻凡瓦西校園的狀態。
懷疑程度極高，幾乎被篤定有問題的施洛特教授，也沒有在辦公室繼續教學。
除了門前仍有看守的老人，不時拿著泡有茶葉的水杯喝兩口眠在了屬于他的崗亭，幾乎一切活動的蹤影都再難以看見。
“走吧，看來聖徒所連學生都驅散掉了。凡瓦西學校的老師們，也休息了吧。”
他不清楚什麼時候，才會再恢復自己來時的光景，也許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普通的凡瓦西市民，現在大部分都在自己的住所里，只有早上固定時間才允許外出。”重櫻慢慢地思考著，給出屬于自己的想法︰“新易，或者是繆爾斯，諸如商會與學會大家族在哪里？他們可沒這麼輕易就會遵守聖徒所制定下來的方案。”
“不錯的追查建議，但我們回到凡瓦西供配的房間里面？等待明天的到來。”韋瑟抬頭看了一下天色，下午光景時分已愈發顯眼，風之王國進入夜晚的時間將在不久後到來。
凡瓦西校園配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地方住所，總歸比在外面遇上各種各樣要找個地方睡覺的情況來得好。
回到別墅的宿舍里，安全而結實的屋子能夠為兩人連續幾天在外的心態提供充分的平撫時間。
大小姐隨意將外衣解下扔進清洗機里面，打著哈欠拿著厚浴巾就走入淋浴間——浴帽等物品都預先放了一些在里面，不用再特意去收納袋那復雜繁亂的物品堆里面翻找。
清潔而衛生的條件，衣服不會沾染上屬于外界的塵埃，無論觸踫任何物品，都有自己內心所給予的安寧保證——家所給予的意義便在這里。
他不由得感謝這份足以令自己感到平和的來由——沐浴的少女。
“幫我洗頭發嘛？韋瑟~”
還未等他享受這份重櫻偶爾不在視線里一會，浴門拉開赤足踩在門邊吸水毯上的少女，探出腦袋，用純白厚浴巾包裹了膝蓋到腋窩，似乎是剛淋上溫熱的水流便想起來可以讓韋瑟參與進來的事情。
時間就應該在相互之間渡過，是大小姐內心最為真誠的想法。
在端坐的矮椅中，大片潔白的泡沫沾滿她淡金色的長發，豐盈的發亮連帶著洗發水泡沫的手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加暖的蒸汽之下，帶來了半間熱蒸房的感覺，還有雙手攏在膝蓋上，安靜低頭哼著哼著小聲調的重櫻。
韋瑟偶爾會想到，這段時間對他來講很有意義，但也許對許多人來講沒有意義。
只要他覺得好那便是好︰“頭發真多，都長到脖子下面了。”
“哼哼，那不是證明保養得當嘛！”得到贊許的少女會問︰“需不需要姐姐幫你搓沐浴露呀~”
她開著有些過分的玩笑，恐怕在沐浴間目的並不單純，韋瑟在背後笑著，欣然應下她溫柔又隱有它意的話語。
他想︰這段時間確實有它自己的意義所在。
到了夜晚休息前，將房屋里所有可能外泄的燈光窗口全部用白紗簾與灰厚絨布遮蓋。
躺在床上許久都沒能夠入睡，他保持著雙手放在了被子外的姿勢，用枕頭墊高了自己的頸椎，韋瑟暫時還無法從掙脫這片現實的大地進入夜晚的沉淪之中。
他呼吸節奏不變，每當自己在交錯的氣息中，便能夠听聞到旁邊少女的酣睡聲。
究竟她是否有睡著呢……把雙腳伸出蓋著的同一張被子，房間被窩內外的溫度顯然也有差別。
有點冷，韋瑟起身將中間的簾子部分拉開一絲縫隙。眼楮盯著外面看了一圈，靜謐無光、是今天夜晚的凡瓦西校園。
無言地坐回到了床墊上，不得不說雖然是校園，但基礎生活的配給條件依舊到位，該有的物品一樣不少。
逐漸低頭，呆坐了一陣，慢慢地無意識般蜷進被子里，里面不僅有捂熱的溫度，還有屬于少女使用淡雅香氛沐浴後的氣味。
抽掉墊高頸椎的枕頭，慢慢地進入沉眠之中，這是韋瑟幾天來睡得最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