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稚京從宋奎那里回來之後,兩人正經說的第一句話。
回到海荊市,該是誰還是誰。
那破舊的旅館里發生的一切,就像那一場病,來的猛烈,去的悄無聲息。
陳宗辭自己走了通道,周稚京則走普通出口。
周茜已經在接機口等著。
分開之前,陳宗辭跟她提了,因此周稚京也沒驚訝。
周茜見她臉色那麼差,也沒多問,只馬不停蹄的先帶她回家。
周稚京洗了個熱水澡,換下身上的衣服,臉色緩和了大半。
周茜親自煮了一碗熱姜湯,盯著她喝下,而後給她梳頭吹發。
吹完,她還仔細的給她將長發整理好。
“陳靖善在私立醫院養著,他被人綁架,自己逃出來,身中一刀。華瑞昨天開了股東大會,陳宗辭沒出席,但以他三叔為首的股東,痛斥他做事莽撞,導致華瑞利益受損。當場投票,要提了陳靖善上來,先壓制他手里的權利。”
這些都是陳秉鈞在家里閑話時提起的。
周茜坐下來,說︰“這次凱銳收購華瑞能源公司的事兒還挺大,說是陳宗辭的錯誤決策導致。”
周稚京喝完了大半了姜湯,喉嚨里辣辣的,身子暖的出了一層細汗。
周茜望著她無波的眉眼,轉了話題,道︰“你姑父讓你周日回家吃飯。如今雅雯日漸振作,他說多虧了你。”
周稚京沒接話,只是默默喝完手里的姜湯,說︰“我要去醫院看看陳靖善。”
周茜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地址告訴了她。
周稚京開著周茜的車子過去。
這家私立醫院遠離市區,是養身子的好地方。
她在路上買了吃的和花束。
這里的病房,裝修的跟酒店一樣。
進去時,陳靖善坐在床上拿筆記本辦公。
“我吃過藥了,護士。”
周稚京說︰“那就吃點別的。”
陳靖善聞言,抬起眼,滿眼欣喜,“京京。”
周稚京走到床邊,瞥了眼他的電腦,笑著說︰“都受傷了,還工作啊?”
“閑著也是閑著,我又睡不著。”
“那現在呢?”
陳靖善淺笑,取下眼鏡,將筆記本電腦收起,“休息了。”
周稚京將外賣放在桌板上,又去窗台邊上,換花瓶里的花束。
她剛坐下沒一會,林序秋就帶著食盒進來。
因為聞 ,林序秋這幾日跟陳靖善往來密切,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探望他。
“你上哪兒去了?現在才來。”林序秋將食盒放在床頭櫃上,抱著胳膊站在床邊,瞥了眼小桌板上的菜,嘁了一聲,說︰“哪家的伙食啊?”
周稚京如實回答。
林序秋笑說︰“你倒是會偷懶。你從外頭買的,還不如醫院食堂干淨呢。听我的,下次別買了。”
“那我收了。你吃林小姐的吧。”
周稚京動作很快,直接將手邊的那盤菜扔進了垃圾桶,陳靖善企圖去抓她手,被她巧妙的避開,將剩下三個菜全倒了。
“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我姑姑還等著我回去吃飯的,我就先走了。”
周稚京站的遠,陳靖善想拉她有些困難,他略有些著急,動了下身,牽動了腹部的傷口,疼的面色一凝。
周稚京注意到,剛想上前。
林序秋比她快一步,手搭在了陳靖善的肩膀上,“你沒事吧?傷口那麼深,就好好休息,別亂動。”
周稚京進來時,在護士站詢問了陳靖善的傷勢,他腹部的刀口很深,不知道護士有沒有夸張,說他是九死一生,搶救了幾個小時,才保住的命。
她收回視線,無聲的離開。
還沒走出醫院,林序秋就追上來,摁住她的肩膀,“找地方聊聊?”
她眼神不善,但周稚京也推辭不掉。
兩人就在外面的花圃里聊了聊。
林序秋開門見山,“方覺夏呢?”
周稚京一臉疑惑,“誰是方覺夏?”
“你少在這里裝蒜。地址我給你的,除了你把人帶走,還會有誰?你現在是替陳宗辭做事了,是嗎?知道我要下手,提前就把人給藏起來。”
周稚京沉靜的望著她,一句話不說。
林序秋被她這樣平靜如水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舒服,微揚起下巴,氣勢強硬又野蠻,往前一步,惡狠狠瞪她,說︰“看什麼看?你現在是在挑釁我?”
“沒有。我是在羨慕你。”
林序秋眼波轉動,不屑的說︰“你有什麼好羨慕我的?”
哦,階級不同,連羨慕都不能有。
周稚京垂下眼簾,說︰“我不知道方覺夏是誰,你給我的地址,我就沒看過,直接燒掉了。你想知道,應該去問陳總。”y
“你現在是要過河拆橋,是嗎?以為自己可以嫁給陳靖善,高枕無憂了?”
周稚京沉默了一會,沒有退讓,往前一步,“是啊。我要真的嫁給了陳靖善,你不還得叫我一聲嬸嬸嗎?”
這一回,她是真的挑釁,不管是言語還是眼神。
“你!”
周稚京沒再跟她糾纏,轉頭就走。
華瑞股東會的事兒,林序秋的父親在家里也提起了。
听說,陳老太準備讓陳宗辭先緩一緩,一方面撫平股東會那些人,另一方面她也是私心想讓陳宗辭先結婚生子。
昨天夜里,她母親已經來她房里聊過,讓她別再折騰,好好把這門婚事結了。
旁的什麼都不要再想。
林序秋站了一會,靈機一動,回了病房。
……
翌日。
周稚京正常上班。
部門內噤若寒蟬,陳宗辭的辦公室里坐著別人。
但趙秘書在。
他們這些人手里的工作都沒有變動,繼續進行。
眼下要緊的是台津島的項目,馬上要進行初步投標,趙秘書在群里讓大家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這件事不能出錯。
周稚京回家後,吃了兩天藥,身上的病氣就全沒了。
但陳宗辭回到家,先是被三叔拉扯著,進行了一次家族內的批斗大會,他生生坐著听了三個小時屁話,直到管家過來說老太太暈倒才結束。
老太太病情有變,他又在外面守了大半夜。
如此一頓折騰,他回到自己屋子,一睡下就沒起來。
一直到傍晚,老太太好轉,讓管家過來叫他,才發現他發著高燒,都不知道燒了多久。
他這一病,就反反復復,掛了三天藥水,也還好不利索。
老太太守在他屋子里,讓管家叫來了老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