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蕭薰兒身後的這位侍女而言,不服氣是肯定的。
    但眼瞅著自家主人都服軟了。
    打她的人又是一位蕭家人。
    再不服氣,也只能忍著。
    不過,蕭薰兒卻知道,這是對方向自己表達不滿的一種方式,意思是︰我知道你玩的那些小手段,但對你把這種小手段用在我的人身上的這種行為,很不滿,希望你能清楚這一點,不要自以為是的認為你在拜訪中拿捏了我。
    挨打要立正。
    犯了錯就得認。
    如果沒被發現,也就那麼回事了。
    但像眼下這種被發現了。
    給她身旁的侍女一個教訓。
    敲山震虎。
    她也只能忍著。
    不得不說,對方確實是一個難纏的人。
    當然了,也是一個聰明人。
    不聰明可用不出來這種敲打的手段。
    不過,她敢來,就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刁難的準備。
    雖說她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方法給凌影這位斗皇種下的手段,但就事實而言,知不知道也無所謂就是了,只要對方能解開這種桎梏,她不會再去探究對方的秘密,盡管此事本就是她理虧在先,她確實不該派凌影過來窺探和監視對方,哪怕是出于打草驚蛇的基礎顧慮。
    “愣著干什麼?”
    “快去。”
    林朝辭與蕭薰兒對視了兩三秒。
    隨後,發現小蝶還呆呆的站在原地。
    無奈之下,扭頭,提醒了一句。
    小蝶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略顯驕傲的看了一眼蕭薰兒身後的那位侍女,隨後拎起食盒,在蕭薰兒身後的那位侍女不甘的目光中,轉身,走在前面領路,不一會就到了目的地。
    也就是林朝辭的居所。
    一間相對寬敞的小院。
    推開院門。
    打開屋門。
    走入廚房。
    開始收拾飯菜。
    因為有些飯菜雖然灑了,但灑的畢竟是少數,而且,基本都是帶湯的會灑,而像那些不帶湯的菜肴,如清蒸大蝦,本身帶著殼不說,還被放置在食盒的二層或三層里,雖說灑了肯定是灑了,但在食盒里面,也不會被弄髒就是了,重新擺個盤,端上來和之前相差不大。
    林朝辭也沒閑著。
    招呼著蕭薰兒落座。
    至于蕭薰兒的那位侍女,講真,說可憐也可憐,被蕭薰兒當槍使了,說不可憐也是真不可憐,因為大部分家生子的職責之一就是沖鋒陷陣,做排頭兵,起碼在沒有炮灰的時候,面對敵人,他們必然是要沖在最前面代替各自主人進行試探,被打了,也算是習以為常了。
    林朝辭也不會跟這個侍女講什麼平等。
    更不會講什麼以德報怨。
    開玩笑呢,你揪著我的小侍女的衣領不放,給你一耳光已經算是輕的了,攔人也是分手段的。
    當然了,面對蕭薰兒。
    該給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拿起一個玻璃杯。
    倒了點水。
    推放到蕭薰兒身前的桌面上。
    隨後,同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林朝辭這才落座。
    看了一眼蕭薰兒身後,那個略顯不知所措的侍女。
    沒有指指點點的動作。
    但足以讓蕭薰兒明白其中的意思︰“蕭薰兒小姐,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白,也比較難听,如果您能接受,我就直說了……我不是一個喜歡繞彎子的人,雖說我會,但我不喜歡,而且,對于心知肚明一切的蕭薰兒小姐您而言,我想,我們之間也沒有繞彎子的必要……不知道,您在這一點上能否與我達成共識呢?”
    “也罷。”
    蕭薰兒嘆了口氣。
    側目。
    看向身旁的侍女。
    隨口吩咐道︰“到院外等我。”
    注意。
    是院外。
    而不是門外。
    這相當于杜絕了這個侍女窺听屋內的一切可能性。
    確實是相當生分的決策了。
    因為一般情況。
    貼身侍女都是不會被驅逐的。
    更別說是一口氣支這麼遠了。
    不過,對這個剛剛在林朝辭手下吃過虧的侍女而言,她現在是半點違抗命令的心思都沒有,也算是被林朝辭那一巴掌徹底扇醒了,分清了自家的主人蕭薰兒和林朝辭究竟孰為尊卑。
    連忙低聲應下。
    恭恭敬敬的,也是謹小慎微的退至院外耐心等候。
    房間里。
    當即,便只剩下了三人。
    林朝辭,蕭薰兒,還有侍女小蝶。
    “昨天沒給後院的花草澆水吧?”
    “去。”
    “澆完水,再回來吃飯。”
    林朝辭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把心領神會的小蝶支了出去,因為後院沒有花草,只有一個小型的練武場,林朝辭也從來不在意前院的那些花花草草,更別說澆水了,小蝶只是慫了點,不蠢,好賴話她還是能听出來的,尤其是在蕭薰兒把自己的侍女已經支出去的這個節骨眼上,這一看,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乖乖的跑到了後院。
    坐在倉庫門前。
    沒辦法,夏末的陽光最為毒辣。
    尤其是在正午。
    不找個陰涼的地方,只需片刻就能讓你汗流浹背。
    “說吧……你要什麼,才能解開凌老身上的封印?”
    眼見林朝辭很識趣的支開了他的那個侍女,屋子里終于只剩下了自己跟對方這兩個當事人,蕭薰兒也就直截了當的問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這就要看你願意支付什麼代價了。”
    “我給過他退卻的機會。”
    “可惜,他的僥幸心太重。”
    “既然如此,他總要為冒犯我付出一點應有的代價,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是一個軟柿子呢。”
    “想捏就捏。”
    “想扔就扔。”
    “蕭薰兒小姐,您說,我的這個要求真的過分嗎?”
    林朝辭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
    拿起筷子。
    沒在乎蕭薰兒的感受。
    夾起一塊重新擺盤後的牛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
    開始了自己的午飯時間。
    不過,蕭薰兒並沒有為這種略顯失禮的行為動怒。
    同樣拿起小蝶之前送來的碗筷。
    將一塊排骨夾起,放入碗中。
    同時,給出了自己的誠意底線,盡管只是其一︰“今後,凌老絕不會再監視你,這個夠不夠?”
    “說的好像他現在敢監視我一樣。”
    “換一個吧。”
    “因為你現在的這個承諾,我靠我自己就能獲得。”
    “代價代價……總要是一些我無法通過自己獲得的東西,最起碼,是在目前無法自行獲取的。”
    “不是嗎?”
    林朝辭咽下口中的食物。
    目光筆直的看向蕭薰兒。
    過于直白的風格,讓蕭薰兒的不少腹稿直接作廢。
    不過,沒了腹稿,不等于不會說話。
    蕭薰兒放下被啃干淨的排骨棒。
    借助這片刻的時間。
    組織了一下語言。
    隨後,給出了另一個籌碼︰“蕭朝辭族兄所說的話,確實是言之有理,但如果我承諾今後不再窺探族兄您的秘密呢……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擁有一位斗皇護衛的我必然不會是看上去這麼簡單,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族兄您的關系足夠,大可以跟你們蕭家的族長蕭戰打听一下我的事,我不是你們蕭家的人,雖說你們蕭家的族長蕭戰見到的也僅僅是我的冰山一角罷了,但這多少可以作為佐證……總之,我說了這麼多,想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如果我想要查族兄您的秘密,是一定能查到的,斗皇不行就讓斗宗來,斗宗不行就讓斗尊來,斗尊不行就讓斗聖來,族兄您的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實力再強,也強不到打贏斗聖的地步,若我真要和您不死不休,我死,您也一定難活……為何不各退一步,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保守彼此的秘密呢?”
    “互留把柄。”
    “制衡彼此。”
    “你也配?”
    林朝辭失笑一聲,並沒有掩飾笑聲中夾雜的輕蔑。
    放下筷子。
    張開手掌。
    一團金色的火焰自掌中轟然躍出!
    赫然是……
    “金帝焚天炎?”
    蕭薰兒情不自禁的失聲叫道。
    別問她為什麼這麼熟悉。
    問,就是她每天都要承受被這種異火灼燒的痛苦。
    但據她所知,眼下應該不存在第二朵金帝焚天炎。
    異火榜確實排列了二十三種異火。
    但這不代表世上只有二十三朵異火。
    除了前三道異火是唯一的。
    也就是帝焱、虛無吞炎、淨蓮妖火,這三朵異火。
    剩下的所有異火都不止一朵。
    具體事例可以參考隕落心炎。
    異火之所以稀少,是因為異火的誕生環境過于苛刻了,而不是說一種異火只能同時存在一朵。
    另外,吸收異火的死亡率很高。
    一旦失敗。
    異火也會隨之消散,回歸地脈。
    排名越低的異火。
    數量越多。
    上限越低。
    對環境的要求也越低。
    放眼斗氣大陸,從第二十一朵異火算起到第二十三朵異火,能將其收服的修士數量不足五百,其中,煉藥師佔比九成五,而從第十六朵異火算起,到第二十朵異火,能將其收服的修士,數量不到五十,煉藥師佔比九成七,而從第十一朵異火算起,到第十五朵異火,加起來不到十人,雖說偶有例外但基本都是單傳,而從第十朵異火開始,到第四朵異火,也就是金帝焚天炎,基本可以視為唯一的,因為從斗氣大陸前前後後將近十萬年的歷史來看,金帝焚天炎只在四萬多年前出現過第二朵,這七道排名前十的異火往往要等上萬年,才有概率出現第二朵,這還沒算失傳的,比如說金帝焚天炎,要是找不到合適的載體,即便是古族,也只能目睹它消散于天地之間,回歸地脈本源,然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才會以焚燒斗氣的方式,向斗氣大陸上的修士們宣告自己的存在。
    因此,說唯一也唯一。
    但只是萬年以內的偽唯一。
    真正的唯一還是要看前三道異火。
    起碼在歷史上。
    它們還沒出現過第二朵。
    值得一提︰想要收服金帝焚天炎,條件極度苛刻,除非是實力凌駕于金帝焚天炎之上的修士,強行征服它,不然,吸收者就只能被金帝焚天炎硬生生的燒干斗氣,金帝焚天炎也會在這個過程中,潛移默化的改造吸收者的身體,相當于被動的讓這個吸收者失去修為一段時間,而且,就算是吸收了,改造完畢了,金帝焚天炎也不會把那些斗氣還給你,你還要重修,可以說是相當極端的一種異火了。
    因為弱者不可能征服金帝焚天炎。
    而強者則要重走修行之路。
    人生在世,誰還沒幾個仇家了?
    失去了修為,你還想活?
    開玩笑呢?
    所以,別看蕭薰兒每天都要承受異火灼心之苦,辛辛苦苦提煉出來的斗氣,到了異火發作時,都會被燒干,實際上,蕭薰兒現在承受的痛苦都會化作她的根基,成為她日後的助力。
    而且,金帝焚天炎的弊病雖然大,但優點也不小。
    只說焚燒斗氣這一點。
    就足以讓持有者在戰斗中佔盡優勢。
    因為這世間九成九的斗技都是依靠斗氣催發的,金帝焚天炎一出,九成九的斗技都會因為內部斗氣的被焚燒而潰解,相當于封禁了對手的技能欄,而在此基礎上,你還能釋放斗技。
    對手能打過你才怪呢。
    當然了,金帝焚天炎也有克星。
    虛無吞炎一出,哪怕是金帝焚天炎,也會被吞噬。
    相當于扣下了你的異火。
    焚燒斗氣一說,自然也就無效了。
    淨蓮妖火一出,心靈襲擾無解,不跟你玩斗氣了。
    金帝焚天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論功能,還是相當逆天的。
    總之,話說回來。
    她有,她能理解。
    但對方怎麼可能擁有這道異火?
    開了,是吧?
    演都不演了?
    “借用蕭薰兒小姐您的一句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您沒有跟我互留把柄的資格。”
    “因為您眼中的世界太小了。”
    “斗氣大陸……就這麼大,您知道中州和其他幾個大陸,但您不知道在斗氣大陸之外有什麼。”
    “您想要找的東西,我知道。”
    “但您不知道的是……你眼中的寶貝在我眼中只是一塊破石頭,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價值。”
    “我不會告訴你這東西在哪兒。”
    “因為我好歹吃著蕭家的飯菜。”
    “這點良心我還是有的。”
    “總之,你要是能找到的話,隨你。”
    “找不到的話,也別來問我。”
    “我希望過著平平靜靜的生活,起碼在我無意參與這些風波的前提下……因此,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蕭薰兒小姐,您的心中應該有一桿秤……您當然可以請您的父親和你們族中的高手來殺我,但要是殺不掉我的話,你們這一族用不了二十年,就會被我亡族滅種。”
    “當然了。”
    “你可以把這視為我的謊言。”
    “威脅你的謊言。”
    “試圖震懾你的謊言。”
    “總之,信不信這話在你,但我把話撂在這兒了。”
    “至于您的那位斗皇護衛……”
    “人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買單。”
    “他已經不是小孩了。”
    “對嗎?”
    林朝辭平平淡淡的笑道。
    在蕭薰兒緊縮的瞳孔中。
    金色的火焰一分為五,蔓延到了林朝辭的五個手指上,也可以說是指尖,轉變成了五種異火!
    深邃漆黑的虛無吞炎!
    乳白虛幻的淨蓮妖火!
    淡綠靈動的生靈之焱!
    嘶聲咆哮的九幽風炎!
    以及,森寒若冰的骨靈冷火!
    旋即,被林朝辭反手一握,盡數熄滅。
    拿起筷子。
    繼續吃飯。
    似乎剛剛蕭薰兒看到的只是幻覺。
    但蕭薰兒體內暴動的異火金帝焚天炎卻在告訴她,那不是幻覺,它確實感受到了異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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