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歸入……那一脈?”
“管好下面,讓他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看來……這蕭家,不,這蕭族雖然衰敗了,但仍有不少秘密……當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可惜,他們不知道隔牆有耳!”
“更不知道凌老你是一位斗皇!”
夜。
烏坦城。
蕭家別院之一當中。
被臨時安排住在這里的古燻兒,不,現在應該叫蕭薰兒了,因為她已經入了蕭家的族譜,掛在了一個人丁稀少的一脈門下,只是說,因為性別原因,也因為身份原因,住的地方需要細細思索後才能確定,年紀再小那也是女眷,不好安排在誰的家中,而天色又已經漸晚,故此,蕭薰兒也就被安置在了這間僻靜的別院中,暫時作為客人,于此地歇息一晚。
值得一提。
蕭家的客人雖然不多。
但也不是沒有。
往年,過年時,下面的那些莊園的莊主都會親自登門,一來是為了匯報今年的收支問題,二來也是向主家拜個年討個吉利,此外,還有一些小家族的家主,也會來蕭家客套一番,畢竟,蕭家再落魄,那也是相較于蕭家以往的輝煌而言,作為烏坦城三大地頭蛇之一的蕭家,你來了,我或許記不住,但你要是沒來,就等著下一年間,時不時的被我敲打吧!
好歹也是掌握著烏坦城五分之一以上資源的家族。
即便是鄉下的土霸王。
那也不是一般的土霸王。
就這麼說吧︰這就相當于現代一個三流城市里,掌握這個城市百分之二十以上的整體經濟的大家族,固然跟那些一流城市的豪門世家無法相提並論,但對當地的影響力依然是極其恐怖的,就算你是手里握著幾個億的包工頭,手下有一票听你話的兄弟,面對這種級別的大家族,也只能乖乖低下頭裝孫子,不然,就等著這個大家族一句話讓你入不敷出吧!
所以,蕭家是有常備客房的。
給蕭薰兒安排一間。
還是臨時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挑不出毛病。
做的合情合理。
不過,安排雖然是這麼安排的,但這只是蕭家的安排,古族做了怎樣的安排,顯然獨立于外。
就像此時此刻這般。
在昏黃不定的燈光下。
年僅五歲的蕭薰兒坐在鋪好的軟榻上。
听著凌影這位斗皇護衛的訴說。
末了。
如此意味深長的思索道。
“小姐謬贊。”
“老奴愧不敢當。”
“迄今為止,未能調查出這蕭家長老所說的一脈究竟是哪一脈,以至于小姐的安危仍不能得到萬全的保證……對此,老奴自請小姐責罰。”
燈光之下。
扭曲的黑影當中。
身披黑色斗篷的凌影單膝跪地。
抱拳,恭恭敬敬的請罪。
在來到蕭家之前,他就跟這位大小姐打過交道了。
不敢說百分百摸透心思。
因為這是找死。
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可能被下屬百分百的摸清心思,如果被摸清了,也就意味著自身失去了對這個下屬的控制力,在這種情況下,把不受控制的下屬毀滅,是情理之中的做法之一。
所以,想活命,就要自覺點。
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盡量不要做超過這個身份權限的事。
也就是所謂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但話又說回來了。
百分百摸透不現實,但摸個十之八九還是能行的。
就比如說稱呼。
蕭薰兒的情緒很穩定,也很有禮貌,但再穩定再有禮貌,她也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在日常生活中,情緒上的波動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這時,就要從稱呼上判斷喜怒了。
眼下所稱的凌老,就是喜。
即便不是很開心。
但也遠遠沒到興師問罪的地步。
什麼時候听到凌影這個稱呼了,也就是直呼其名。
那就是怒了。
是問責的前奏。
此外,還有一個反常的特點︰在問責的前提下,蕭薰兒需要的不是解釋,要麼乖乖認錯,要麼及時挽救,沒心思听任何與此事關系不大的廢話,即便壓著性子听了,听到最後,也只相當于火上澆油,這跟很多女孩的特點完全相反,因為大部分女孩先需要的都是情緒。
所以,听見自家小姐管自己叫凌老。
凌影的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恃寵而驕可不是正確的道路。
適當的謙虛還是有必要的。
“過謙了,凌老。”
“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
“不得不承認,對于我們這頭剛剛抵達此地的過江龍而言……蕭家這條地頭蛇確實有些難纏。”
“所以,我們更應該徐徐圖之。”
“急不得。”
“你看,現在我們已經得到了好幾樣東西……蕭家的建築布局平面圖,蕭家今夜的崗哨分布圖,蕭家近期的情報,以及,蕭家人員名單。”
“這是很好的進展。”
將手中的毛筆放下,指著桌子上稍顯凌亂的圖紙,蕭薰兒如此寬慰道,但寬慰只是一個小插曲,就跟凌影的請罪一樣,都是為了給接下來的內容做鋪墊︰“不過,最讓我看重的並非這兩面圖紙,而是蕭家近期的情報和人員名單……首先可以排除族長蕭戰的這一脈,同樣被排除的還有大長老、二長老和三長老所在的幾脈,因為如果是他們各自所在的這一脈中,隱藏了一些只有高層才知道的秘密,是不會單獨講出來的,也沒必要單獨講出來……由此我懷疑,蕭家的高層應該清楚陀舍古帝玉的位置,甚至說,有可能存在隱脈!”
隱脈的意思,顧名思義,就是被隱藏起來的一脈。
這種設計對任何家族而言都不奇怪。
不常見是真的。
但不罕見也是真的。
這也是蕭薰兒堅持要拿蕭家具體人員名單的原因。
因為隱脈很難找。
一但過了五代。
幾乎不可能從族譜上找出來。
就這麼說吧︰假設第一代的家主有建設隱脈的想法,需要關注的,就是所有不確定真死假死,反正在族譜上,除了老死之外的所有人,因為族譜是可以作假的,蕭薰兒已經用事實證明了這一點,如此一來,在族譜上填一個外出歷練死亡的結果,實則,是將這個人藏了起來,改頭換面,作為不存在的人重新開始生活,一方面處于家族的庇護範圍內,不用擔心危險,一方面不起眼也毫無關系,不用擔心被人盯上,雙管齊下,讓其保管一些家族的機密,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的安排了。
因此,三代之內查,還算輕松。
過了五代。
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可操作的內容也太多了。
根本沒那個精力去查。
就算查了,也查不出來。
因為誰也不清楚組建隱脈的輩分。
到底是和老家主一輩的人,還是和新家主一輩的。
到底傳承了幾代。
有些隱脈甚至連家主都不知道。
只憑信物確認身份。
怎麼查?
另外,實力太低的人也可以排除。
他們不存在保密的實力。
而且,在他們身上做手腳也很難。
總不能瞎編一個斗之氣境界的修士外出歷練,然後死無全尸,把這個假死的修士當做隱脈吧?
大家又不是傻子!
是否蹊蹺,一看便知!
但是,對于這件事,也是對于自家小姐的想法,在耐心听完後,凌影還是如實表達出了自己的看法,進諫道︰“小姐,蕭家逃亡至此,滿打滿算,也只有三代人,從蕭林到蕭戰,再到蕭鼎等年青一代,老奴不認為蕭家有這個時間、精力、人手,去創造一個隱脈……但小姐若是想查,老奴也會遵命行事,只是說,老奴覺得,這有可能是蕭家在故布疑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就是為了讓咱們去查,從而分攤咱們的精力,以便于他們更好的隱藏陀舍古帝玉的蹤跡,就像是釣魚用的假餌……小姐,您看,要不要對此提防一下?”
“假餌嗎……也不無這種可能。”
“但是,現在是大海撈針的階段。”
“任何一個可能,都不應該被放過。”
蕭薰兒揉了揉眉心,精致的小臉上浮現出懊惱的表情,看著雜亂的情報,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管如何,我們還是要做兩手準備,你先去調查一下這幾個在蕭家族譜中處于老死範圍之外的死亡案例,是否屬實,然後,我們再做下一步打算……另外,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這些蕭家子弟在前些天打的那一架……這個年紀,打架倒是很正常,但杖斃了兩個小廝,此事不了了之,也沒有人自發性的宣傳誰勝誰負,著實有點蹊蹺……我決定從這個角度下手,畢竟,我也是小孩子!”
“明白。”
“不知小姐是否需要老奴配合?”
“制造一些介入的機會?”
“小姐您畢竟是陌生面孔。”
“想要得到信任……不簡單!”
凌影思索了一下,確定可行後,忠心耿耿的問道。
當然了。
這份忠心不是給蕭薰兒的。
而是給古元的。
是給古族的。
因為蕭薰兒是古族的大小姐,因為蕭薰兒是古元是嫡女,所以,凌影才會听從蕭薰兒的命令。
如果蕭薰兒失去這些身份。
在凌影眼中。
蕭薰兒也不過是一個長的比較好看的小女孩罷了。
所以,一切以蕭薰兒的安全為重。
甚至說,打草驚蛇都無所謂。
拿不到陀舍古帝玉更是無所謂。
因為古元給他的命令就是保護蕭薰兒。
蕭薰兒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些許憂慮涌上心頭,但在轉眼之間又被壓下,擺手,不以為然道︰“凌老多慮了,只是打听一下情況,不需要費心思制造契機,還是凌老那邊的任務更重要……正好,我也可以看看蕭家的年輕一代成色如何,那個所謂的蕭家第一天才蕭炎到底天才到了什麼地步……是否有復起之相!”
“是!”
凌影沒再多言。
點頭應下。
既然蕭薰兒這位小姐意向已決。
他這個護衛遵從便是。
于是。
夜盡天明。
在客房將就了一晚,次日清晨,梳洗打扮完畢的蕭薰兒,在接受了蕭家的後續安排及處理好相關事務之後,也就是蕭家將她從客房中移出來,安排到一座獨立且位于蕭家核心地帶的僻靜小院里,作為她日後的住處居所,侍女與小廝一個不缺,各種家具和被褥也都一應俱全,蕭薰兒自然也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做出了一些改變和布置,比如說,把兩個小廝和其中一個侍女退回去,只留下一個年紀比較小,心思也比較單純,相貌比較普通的侍女,也比如說,把一些無用的裝飾品拿走,適當調整桌椅的擺放位置,等等等等,反正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直到處理完這些小事,她才擁有了自己的個人時間,以初到貴地,不熟悉路況,希望這名留下來的小侍女能帶著自己認認路為理由,合情合理的踏出了門,並合情合理的接觸到了各個圈子。
從整體的意識形態上看。
之前的蕭家有三個圈子。
第一個圈子就是以蕭鼎、蕭厲、蕭炎為首的主系圈子,當然了,雖然叫主系,但加入這個圈子的要求跟主系旁系無關,只要你願意加入,是蕭家的嫡出子弟,這個圈子就會接納你。
第二個圈子就是以蕭玉、蕭寧、蕭媚為首的旁系圈子,同理,雖然叫旁系,但加入這個圈子也不看你是主系還是旁系,只要你是蕭家的嫡出子弟,這個圈子的大門就始終為你敞開。
而第三個圈子就是典型的報團取暖的類型了,也是最龐大最松散的圈子,按照上述的起名規矩,應該被稱為庶出圈子,也可被稱為中立圈子,如果你是庶出,不管是庶子還是庶女,反正都是得不到重視的,都可以加入這個圈子,另外,還有一條規矩是與以上兩個圈子不同的,那就是加入中立圈子的人不得再加入其他圈子,如有違背,會立馬驅逐出去。
之所以有這個規矩。
主要還是為了保持中立。
不被牽連。
主系圈子和旁系圈子雖然在明面上保持摩擦姿態。
但私底下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比如說蕭媚。
蕭媚跟蕭炎的關系就很好。
走的也很近。
但兩人一個是主系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之一,一個是旁系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之一,看上去確實有些違和,但仔細的想一想,真的很違和嗎?
大家都是蕭家子弟。
抬頭不見低頭見。
圈子是圈子。
立場是立場。
私交是私交。
所以,別看主系圈子和旁系圈子有摩擦有過節,在正常的活動中,比如說大家湊在一起踢球,依然是能玩到一起去的,最多是分成兩個隊罷了,在這種斗而不破的競爭中進行較量。
所以,憑借出色的容貌。
蕭薰兒只是在一旁看了看。
就迷住了不少早熟的男孩,接到了所有圈子的邀請,成為了罕見的共同被三個圈子邀請的人。
不過,這只是之前。
現在,蕭家出現了第四個圈子!
是人數最少,但震懾力拉滿的圈子!
由蕭朝辭個人成立的小圈子!
這個圈子里只有倆人。
一個是蕭朝辭。
一個是小蝶。
而這,是蕭薰兒接觸不到的!
不過,凡事都是由淺至深的,蕭薰兒並不著急獲取情報,而是在處理好這些人際關系之後,擺出了一副好奇的姿態,對已經被迷的不知所以的蕭寧打听道︰“剛剛我听蕭炎哥哥說,你們之前打了一架,他把你打敗了,這是真的嗎……話說,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打架啊?”
“你別听他瞎說。”
“他吹牛呢!”
“打架不假。”
“但他可沒有打敗我。”
“不僅沒有打敗我,他自己反而被人收拾了一頓。”
“不信的話,你去問問他,他的這番話敢不敢當著……咳咳……薰兒表妹,後面的話就沒辦法說了,爺爺跟我說,這件事要爛在肚子里……”
“但話說回來。”
“也是他先跟你吹的牛。”
“責任不在我。”
蕭寧的警覺性還是有的。
但架不住蕭薰兒的手段太高了。
嘆了口氣。
失落的轉身。
茶言茶語。
無聲無息的讓蕭寧破了防︰“看來蕭寧表哥還是防著表妹我,算了,我去問問蕭炎哥哥好了……”
“不是,你等等等……等一下!”
“你去問他,他也一樣不會說!”
“相信我。”
“那件事,知道了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就只能不知道。”
“族規在那里擺著,薰兒表妹,你可不要自誤啊!”
蕭寧連忙攔住蕭薰兒。
拉住蕭薰兒的手臂。
著急的想要阻止蕭薰兒。
但……
“夠了,蕭寧表哥!”
“請叫我蕭薰兒!”
“自不自誤是我的事!”
“就不勞你費心了!”
蕭薰兒猛的甩開蕭寧的手臂。
眸中的懷疑瞬間刺穿了蕭寧。
以至于讓蕭寧下意識的陷入自證當中。
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中計了,把最應該保守的秘密吐露了出來︰“薰兒表妹,既然你真想知道,那就由我來代你受罰好了……當日之事,且听我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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