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滿世界的靜寂,寂寥的就像是戰爭結束後的殘垣之地,只是沒有烽火狼煙……只有低鳴的嗚風輕輕撫摸過這個破碎的大地……
顏神 沒有死去,但是,似乎她離死不遠了,卻又是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她憑著感覺,骨頭碎成粉末的雙臂,竟然動了,她操著怪異的動作,向著前方的爬去,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終點,就這樣,她一直在向著前方爬去……
一分鐘……一個時辰……一天……一個月……一年……
本早就該死去的她,卻是依舊沒有死去……
直到前方,出現了冰雪……
那是雪神樹所在的地方,林臻心魂顫蕩!!!!
“顏神 ……你會成功的!!”林臻心中猛然大驚,生命之泉,還有生命之泉能夠救下她,雪神樹不遠了,她能夠堅持到的,一定能……
林臻的心髒狠狠揪起。
只是,在與面前的冰雪前,顏神 卻是停在了,她的生機,似乎是已經到達了末端,她沒有力氣,再爬下去了……
就這樣算了嗎?顏神 ,求你了,別放棄……我求你了……林臻心如刀絞……千刀萬剮……
不知道多久過去了,她的身體,停在了這里就沒有動過……
驀地,無盡之海中,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竄出了已經平靜的海面,他向著顏神 所在的位置掠去,所過之處,空間無限悲鳴顫蕩。
他是怎麼藏在海底不被發現的?似乎沒有人知道……
“荒天聖龍!”林臻大驚,顏神 有救了嗎?他緊張無比地看著留影,恨不得自己進去幫他找到顏神 ……
很快巨大的身影,游動向了雪神樹所在的位置,荒天聖龍只是逼出一滴精血,飄向了顏神 的方向,然後他再次掠向了無盡之海……
那滴精血,讓顏神 的生機恢復了不少,這讓林臻心中大喜,所有的悲傷的情緒,一沖而散……
“誰……救了我……”顏神 再次睜開了眼楮,她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發現,自己的生機,還是不斷地在流逝,被破天大錘錘中的身體,似乎已經沒有了逆轉的可能……也許生命之泉,成了最後的希望……
她繼續開始了攀爬……
精血燃燒殆盡,丹田干枯破碎,所有的骨頭都化成了粉齏一般的碎粒,靈魂也幾近湮滅……那一滴精血,不知道給她提供了多少的力量,她終于出現在了雪神樹的面前。
而那滴精血,似乎已經被消耗殆盡了。
顏神 ,求求你再堅持一下,求你了,就只有百丈的距離了,你一定要爬過去,一定要救自己,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的……林臻近乎撕心裂肺……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她爬向前的速度越來越慢,就像是過了幾個世紀,她終于爬到了樹根之前。
只是,這一刻,她真的油盡燈枯了……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她伸出了手指,在面前這根浮出冰源金地面不多的樹根上,寫下了讓林臻顫魂的字跡……
顏神 ,林臻。
不知道是因為雪神樹還未成為成年的原因還是什麼,顏神 留下的五個字,卻是印在了上面……
顏神 在上,林臻在下。
顏神 在上,她不想自己就這麼死去,她想記得,林臻看到這棵樹之時,第一個記起她。
“小臻吶……對不起了……”她匍匐在兩個名字上,喘出最後一息薄弱的氣息,沒有了動靜。
風……停止了……
雪……亦是停止了下落……
世界安靜無聲,卻是不知道哪里出現了空靈的悲歌,是這片空間,還是留影石中的景象,林臻無從得知……
他只知道,他失去了顏神 ……他真的失去了顏神 ……怎麼會這樣?
整片空間,再次只剩下了林臻眼淚流淌的聲音,他瑟縮著,身體瘋狂顫抖著……
整顆心……為什麼會這麼疼……
顏神 ……為什麼……為什麼……
如果,當初自己不去接受荒合的試煉,是不是那一切……就都不會發生,那一天的你,也不會過兩遍……也不會生出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哭泣的原因……
眼淚順著林臻的臉頰滑落到了下巴……滴落在地上,他的衣服上……
顏神 扶著崩潰的林臻,她幽聲嘆息,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影像中,似乎還沒有停止,畫面,也一直停在那沒有動靜的身體上……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楚對他說的話。
“你答應他的,還有你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這一塊晶石之中,需要你們共同滴血,才能看見。”
那就是說,她遺忘的記憶,也在這些影像之中?是這樣嗎?林臻的顏神 死了,接下來,就該是她的那些遺失的記憶了嗎?
……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臻的心髒,已經僵沉,他的身體,也不再瑟縮,他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他轉過頭,目光空洞地看著身邊的顏神 。
“我……還有活著的必要嗎?”這話,像是在問顏神 ,亦是像在問自己。
他的聲音,一半失聲,一半嘶啞,破碎得讓人惋惜,讓人心疼……
“她應該是不希望你就這麼死去吧……她可是為你付出了生命,你就這麼死去,對得起她嗎?”顏神 幽嘆道。
“可是……沒有了她,這一切,還有著什麼意義?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林臻不知道想什麼,那一雙滄桑深邃的眼楮,焦距的焦點,亦是不知道在何處。
他猛然踉蹌,朝著自己扔下的命運之墜的方向走去,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顆如同淚滴一般的命運之墜,久久無聲。
……
“這影像,還沒有結束嗎?”林臻看著掌心中的命運之墜,將它重新,系在了脖子上。
這是他最愛的顏神 送給她的,他不能丟棄,他也不會想著死去了……給顏神 報仇,他沒有能力,亦是不知道那些人,在那個星界,又或者說,他的後代是誰,這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林臻什麼都做不到,什麼也辦不到。
太無力了,就像是溺水那樣的無力,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恐懼驚悸地看著自己往下沉,往下沉……直到窒息,直到心髒停止跳動,直到他猙獰著面孔不甘地死去。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怎麼了?”突然的心跳之聲,讓林臻猛然抬起了頭。
隨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顏神 的身上,不再離開……
她破碎地死在那棵樹根上,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滄海桑田,她的心髒,竟然又開始了跳動?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會?這豈不是說,他的顏神 沒有死?無盡的欣喜,從林臻的腦袋中炸開!!
他猛然從地面上竄起,緊緊地盯著影像中的內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真的,是心跳!!林臻張大著嘴巴,他不敢相信影像中發生的一切,又是再次,他流出了淚水,而這一次,是激動萬分的淚水。
她破碎的身軀,在復原,在恢復原樣……在肉眼可見地變成原樣……
林臻快要窒息了,這不是在做夢,他猛然掐向了身邊的人……
不痛?難道是在做夢?林臻有些恍惚。
不對,感覺怎麼這麼細膩?林臻趕緊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痛!
林臻將目光再次看向了前方的畫面,還好,身邊的顏神 似乎沒有生氣……
她當然沒有生氣,只是寒霜的俏臉卻是愣住了。
“她體內的世界之樹的種子,救了她一命,轉而知的,那顆種子,死去了,沉寂了。”
那……這一切,和她的情況,是不是有些相近?那豈不是說,自己想知道的結果,馬上就要知曉了?
“這棵雪神樹,似乎已經完全長大了……”那就是說,幻境中,顏神 死去的時間,很久很久了。
“我是誰?”聲音生硬干啞,卻又輕靈如燕的聲音響起,影像中,她站起身,看著自己的手掌,輕聲道。
林臻︰“!!!!!”
顏神 ︰“!!!!!!”
“她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因為她的靈魂死去了一次,卻又被世界之樹的種子給救活了……”顏神 眯著狹長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前方的影像,因為,這是她的記憶,這是屬于她的記憶…………
影像中的顏神 站在原地,許久許久之後,她換上了一條新的白裙,離開了這座冰川的世界。
她漫無目的地游蕩在這片讓她陌生的世界。
大陸的版圖,在那一次毀滅之後,從玄界一半的大陸,下沉了無數的土地,大陸也只剩下了最後僅剩的一成!!!!!
玄界的中心,光神樹,顏神 最終停在了這個位置。
“好熟悉……卻是一點印象都不記得……”她目光迷茫地看著那顆萬丈高的雪神樹,再進一步,她落在了光神樹的樹根下。
外界無數強者想見她一面,卻是發現他們都被阻攔在了光神樹之外。
面容上浮現了一層輕紗,顏神 只是待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離開。
她只留下了一道驚鴻之影,就消失在了天際……
【章中,荒天聖龍提到宇宙,顏神 露出的痛苦之色,就是顏神 曾經和來自其他星界中的人戰斗過,就是文中提到的世紀滅絕的這次。也是顏神 身隕忘記記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