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干孟催促著身邊的人往前沖。
但是他絕對不會沖在最前面，只是讓前軍的士兵沖上去做炮灰，在炮灰的掩護下，又在朱炫他們故意放水的前提下，刀干孟帶兵沖了出去。
要不是故意放水，朱炫把他們全滅在這里都沒問題。
但是刀干孟還沾沾自喜，認為這是以自己的實力殺出去，沖出防線之後，他匆忙地往木邦的方向逃回去，到時候再帶兵回來，找大明報仇。
“快走！”
“再來幾千人，在後方斷後，防止明軍追來。”
“剩下的，都過來保護我！”
刀干孟還是很怕死，一邊跑還一邊催促，生怕被朱炫追上來。
既然朱炫選擇了故意放水，就不會再追，但又不是完全不追，安排人假意地追了一會，最後任由刀干孟逃了出去。
李牛他們不太理解，朱炫為何要放水，故意放走刀干孟，但是他們很配合地沒有追問到底。
朱炫的放水，是有原因的。
刀干孟肯定很不服，逃回去之後，也不會罷休，說不定還會繼續起兵和大明對抗，只要他敢起兵對抗，大明就有足夠的理由繼續往中南半島打進去。
這就是朱炫放水的原因。
但是刀干孟會不會按照他所想的方向發展，暫時還不清楚。
萬一刀干孟怕死，等到沐晟他們，追殺到木邦的時候，突然投降了，朱炫只能繼續制造一些其他沖突，再尋找動手的理由。
“集合吧！”
朱炫看到刀干孟已經逃出去了，便讓士兵們退回來，就在干崖宣慰司城外集合。
他們等了好一會，沐晟終于追上來。
“沐叔叔，對不起！”
朱炫很坦然，也不躲躲閃閃，剛放完水，現在就承認道︰“我故意放走了刀干孟，沒有幫你攔住他們。”
放水這件事，是瞞不了多久。
畢竟他們身邊，除了神機營士兵，還有沐晟安排過來的兩萬人，早晚會把這件事傳出去，倒不如直接坦白，提前告訴沐晟，這樣能少了很多麻煩。
“殿下為什麼要這樣做？”
沐晟沒有生氣，只是不解地問。
朱炫就把自己的想法，簡單地說了出來。
聞言，沐晟覺得小皇孫的膽子也太大了，無奈地說道︰“殿下的想法似乎不錯，但真正實行下去，遠沒有那麼順利，原本我只是想把刀干孟活捉了，再送去應天府給陛下處置，這場動亂算是結束了，但殿下的做法，很容易挑起大規模的戰爭。”
朱炫自信地說道︰“以我們大明的兵力和實力，不怕挑起戰爭，到時候我再讓工廠那邊，多送一些武器過來，可以打，還能開拓疆域。”
沐晟搖頭解釋道︰“殿下的想法，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我們可以打，我也自信能打贏，但就算我們的武器再強，只要挑起了戰爭，就一定會死人，我需要對西南的士兵負責，有些戰爭能避免則避免，這是其一。”
現在不是亂世，人命也沒有那麼低賤，打一場仗下去，肯定會死人，這樣就導致人口減少。
人口是古代發展過程中，最重要的關鍵一環。
中南半島那些國家，又不像北方草原的敵人，不是非滅不可。
“開拓疆域固然是好，但可以避免的戰爭被殿下挑起了，到時候士兵戰死，糧食耗損，打一場仗的消耗很大。”
只要是出兵行軍了，即使沒有打起來，也會造成一定的損耗，這是無可避免的，沐晟又道︰“如果真的挑起了戰爭，南部的緬甸，哀牢等小國，全面來攻打我們大明，讓西南陷入戰亂，朝中的大臣，會如何彈劾和反對殿下？陛下又會怎麼想？這是其二。”
這個問題一出，朱炫發現自己考慮的，還是太少了。
只是想著盡快把那地方拿下來，發展工業，發展海外產業，忽略了很多事情。
暹羅等小國，都是大明不征之國之一。
雖然安南和三佛齊都是被他拿下，又虐了一遍倭國，但那是這些小國自找的。
就算能把那些小國全部拿下來，朝中那些不爽朱炫的人，或者各種言官，一定還會不斷彈劾，即使皇爺爺再怎麼寵愛自己，也堵不住他們的口。
有時候朝中的斗爭，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也可以很殘忍。
朱炫在想自己還是年輕了。
有時候的想法，可以很周全，有時候還很幼稚，想得片面，現在被拿下中南半島的強烈想法沖昏了頭腦，以後一定不能這樣沖動，需要多方面和多角度考慮。
不然會很嚴重。
“至于第三點，暹羅等小國加起來的面積不小，我們對里面完全不熟悉，就算拿下來，能治理好？”
沐晟的勸說，還在繼續︰“我們是用武力拿下來了，但將來必定還會遭到強烈的反抗，只要無法收復民心，就會導致麻煩不斷，需要經常派兵鎮壓。”
也確實如此。
中南半島的小國那麼多，民心復雜，沒有那麼容易收復。
再加上那里地形復雜，就算駐軍去鎮壓，也不一定壓得住。
朱炫心想要將其完全拿下，不能用武力手段，應該從內部把他們瓦解，直接打過去征服的話，不可取。
“多謝沐叔叔告訴我那麼多。”
朱炫回過神來，這次是真正的主動認錯，道︰“我任性了，考慮得不夠周全，給沐叔叔帶來麻煩，這是我的不對。”
說著，他還拱手，微微一禮。
“殿下不用這樣。”
沐晟依舊沒有生氣，見朱炫能認識到錯誤，就不計較太多，又道︰“我的語氣，也有些重。”
朱炫搖頭道︰“沐叔叔教訓得很好！我自恃有些小聰明，經常恣意妄為，以後還請沐叔叔多多教導。”
沐晟微微一笑，很滿意朱炫的表現。
作為自己未來女婿，差不多是一家人了，沐晟當然不能看到朱炫走進錯誤里，能教導的地方，一定會教，又道︰“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朱炫認為自己的經驗，還是太少了。
有些地方可以看得通透，有些地方又容易被自己的第一想法牽著鼻子走，需要和沐晟學習的還是很多，接下來他會全部听從沐晟的安排，不再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