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北說,“把你攆出來了?”
“師傅不肯原諒我,把我的家什都扔了出來,我跪了兩個時辰,他都不放話,我不出來,還干什麼?”
鮮北心中歡喜,心里想,他這麼說,賺他入伙,十有。鮮北問,“你這是干啥去?”
小木匠說,“回家。”
鮮北問,“你家在哪里?”
“北邊下初村。”
“一個村子,”鮮北說,“這邊沒有很大的村,幾戶十幾戶?”
“我們村只有三戶。”
“還是呀,”鮮北說,“只三戶人家,用得了你木匠幾回?”
小木匠刁鮮北一眼,說,“那怎麼辦?”
鮮北說,“跟我去吧?”
“跟你?跟你干什麼?”小木匠問。
鮮北一看,小木匠動了心思,心中歡喜,他說,“你當然干木匠活,蓋房子,打家具,你可以吧?”
小木匠說,“那沒問題,給我多少工錢?”
“是啊,咱們得談談,”鮮北說,“怎麼給你酬勞呢?”
小木匠說,“那得看干什麼了?打一張飯桌和蓋一間房子,能是一樣嗎?”
“那是,”鮮北心里有點兒煩,到時他要這麼講起來,還有頭兒?但他只好對小木匠說,“一事一議,到時我專門讓一個人跟你驗工。”
小木匠動了跟隨鮮北的心,他說,“听口音,你不像是趙國人?”
鮮北說,“我哪國人也不是,我是東北人,東北,你听說過嗎?”
小木匠搖搖頭,說,“沒。東北是哪國?”
鮮北說,“說起我的來歷,有點兒復雜。你入伙後,我再詳細跟你說。”
小木匠閃了兩眼,說,“大兄,你可別誆我,我有母親和祖母,需要我拿回錢去養活她們,我也十四了,眼看就要娶婆姨了,哪里都需要錢……”
“說起婆姨,我要給你一個,你要不要?”
“啊!”小木匠驚異,但隨後收斂,怕上當受騙,他探求著說,“你哪來的婆姨?”
“�!”鮮北說,“我們有許多姑娘,到我們那里,你隨便挑,個頂個比你師妹長得好。”
小木匠大興,又急忙收斂,他怕落入鮮北的什麼圈套,于是,試探著問,“我挑,姑娘就能跟我?”
鮮北上下打量一下小木匠,說,“差不多吧,可是有三條。”
“三條好,”小木匠說,“就怕沒有條件。”
鮮北指著小木匠說,“算你聰明。”
“大兄你說,都哪三條?”
鮮北說,“其一,跟我們的女人你不能選。”
小木匠說,“那是當然,君子不奪人之愛。”
鮮北說,“你們趙國這個時候,就講究君子了?”
小木匠不懂鮮北說的什麼,他急切想知道另外兩條都是什麼,就說,“還有兩條是什麼?”
“其二,”鮮北說,“未成年的,你不能選,不能踐踏祖國幼苗嗎。”
小木匠不懂“祖國幼苗”一詞,但,鮮北這句話的意思他懂,他說,“當然,小孩子,怎麼能夠呢?”
“其三,其女不要你嫁妝,你在我們那里吃住都不要錢,你說,怎麼辦?”
小木匠瞄了鮮北一眼,說,“算好了,用我的工錢頂啊。”
鮮北就要他這句話,在一大家子中,有個人天天跟在身後,跟你算計著工錢,你說煩不煩?大家沒有一個提工錢的,就他一個整天工錢工錢地磨叨,能不影響其他人?其他人也向我伸手要錢,我哪里整錢給他們?
高峰把糧店家的銀兩都搜羅來,還是有先見之明的,這麼一大家子,說不上哪里會有支出,沒有些硬通貨的儲備,怎麼可以?
原來一起逃出來的十兄弟不說,後來加入的容梓也不說,那些圖爾國的女人都不說,關鍵是作為一個部落規模的生活團體,只是這些人,肯定是不行的。還要有小木匠這種五行八作人的加入,才能形成一個生存體系,否則,那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要形成一個制度,但現在條件還不具備,一開始對小木匠說,你來我們這里是沒有工錢的,他會加入嗎?得一點兒一點兒來。
鮮北對于他和小木匠的這番對話很滿意,終于是“請君入甕”了,他繼續說,“這是你說的,到時,你記一筆賬,咱們一大總算如何?”
“可是,”小木匠說不上在哪一處反過沫來了,他說,“得先給我預支一些,我大半年沒回去了,家里不定怎麼對我翹首以盼呢。”
鮮北說,“你在你師傅家學徒,也能掙到工錢嗎?”
小木匠說,“當然能。我早就過了學徒期了,跟師傅干,就是他的一個幫工,師傅這次把我攆出來,一文錢沒有給我。”
鮮北心想,他師傅攆他走,恐怕不單單是他覬覦小師妹的原因,以此之名賺下了他的工錢,也不能不說是一種辦法。看來趙國人,不像外界傳的那樣醇厚、質樸。
鮮北又問,“你師父該給你多少工錢?”
小木匠說,“怎麼也得給我二百錢。”
“二百錢能兌換多少銀子?”
“銀子?”小木匠眼楮一亮,說,“一百錢兌換五分銀子,二百錢兌換十分銀子唄?”
“十分?一兩唄?”
“不到一兩,十六分才一兩。”
“哦。”鮮北心想,戰國時期,十六進制,十六兩一斤,十六分一兩。那就更好說了,我懷里揣的怎麼也有十幾二十兩銀子,給他不到一兩,小意思。于是鮮北說,“不到一兩銀子,就預支你一兩銀子好了,可以吧?”
小木匠激動了,他說,“那多謝大兄了!”
鮮北說,“我的屬下都叫我大王,你以後就隨著他們叫好了。”
小木匠一怔,有些怯懼地說,“是,大王。”
鮮北說,“你叫什麼?”
“鄙姓謝,單名一個‘覽’字。”
“謝覽?”
“正是在下。”
“好,你能上來嗎?”鮮北指著讓他上到駁的背上。
謝覽說,“大王不用,我就在下邊跟著你跑就是。”
“跟著跑,兩公里,還背著那麼多的木工具,怎麼可以?”鮮北說,“你這樣,你先溜達走著,我快馬回鸞,讓他們用車接你。”
謝覽說,“大王,不用啊。”
鮮北不回應他,兩腿一夾駁的肚子,“駕”了一聲,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