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北自知所受傷不重,只是把皮肉劃開了一巴掌長的口子,未傷及筋骨腹腔。但是,被鮮血浸染,右胸血糊的一片,看著,挺嚇人的。
鮮東和慕彤回來,找來金創藥粉,給他灑在刀口上,血流止住,又找來一種未被染色的原織布,給他包扎。
鮮北笑著說,“咱們還準備了這些東西?”
鮮東說,“哪個工役站都得準備這些療傷包扎之物,勞作中,免不了受傷。”
包扎好,慕彤盛了一碗羊肉,連同白色的湯,遞給了鮮北,說,“趕熱,連肉帶湯的喝下去,最是愈合傷口之物。”
鮮北喝了一口湯,很是鮮美,但,美中不足是沒有咸淡,就說,“要是放上點兒鹽什麼的,就更好了。”
慕彤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放鹽,傷口結疤就有痕跡了。”
鮮北說,“有痕跡怕什麼的,誰能看到咋的?”
慕彤說,“近你的女人看不到?”
鮮北說,“女人看到了不是更加有情緒?”
慕彤擺擺手,說,“不對,讓女人看到了你有這麼長的疤,該怯懼了。”
三個人哈哈大笑。
笑過,鮮東抽了兩下鼻管兒,說,“誰家房子著火了?”
慕彤說,“是甕下邊的柴火味兒吧?”
鮮東說,“不是,甕下邊燒的是樹枝子,有松油的味道,這味兒里是苫房草的味道。”
隨後,鮮東“哎呀”一聲站了起來,向林子邊疾走而去。
鮮北和慕彤不知他干啥去了,一會兒,鮮東回來,說,“讓我猜中了。”
慕彤問,“什麼?”
鮮東說,“換羊那家的房子。”
鮮北吃了一驚,說,“他家怎麼著火了?”
鮮東含笑不語。
不太長一會兒,听到人馬走動,人說話的聲音,還有羊叫的聲音。
鮮北奇怪,放下手里的碗,站起來,沒等走出林子,就看到鮮西、鮮南和高峰、封濟他們牽著一匹馬,趕著一群羊笑呵呵地走回來。
鮮北說,“你們在哪里弄到的馬和羊?”
幾個人看是包扎的鮮北,都走過來,問他傷口沒事吧?
“沒事。”鮮北說,“我問你們哪,哪里整來的馬和羊?”
高峰說,“馬,還是咱們換出去的那匹馬;羊,就是那家的羊。”
鮮北問,“怎麼回事?”
高峰主說,別人幫著他補充,說了他們追殺五個漢子的情況。
原來,他們七個人一路追殺那五個漢子,中途追上了兩個,被鮮西、高峰兩人給殺了,另外三人一直追到那家的房子里,鮮南手起刀落,殺了一個,另外兩個,跪在屋里求饒。
高峰審問他們,問他們為什麼趕去林子要截殺他們?被鮮北削去發髻的那個和三粗漢子是姐夫小舅子的關系。他說,他姐夫去找他,說剛才路過一伙人,和他用一匹馬換了五只羊,他們還有五匹馬兩輛車。他想把車馬都劫下來,問小舅子干不干。
小舅子問是幾個人?三粗漢子說,就五個人,兩個老板子,還有兩個半大小子。就一個,還有點兒筋骨囊兒。
小舅子說,那好辦,我再找上三個人,事就成了。于是,他又找來三個人,就撲奔小樹林而去——他們算計到咱們要在小樹林里宰羊吃晌。
听到這里,鮮北問,“那他們趕到了小樹林看到我們不僅五個人,實際是十個人,他們怎麼還敢動手?”
鮮南說,“要不怎麼說利令智昏呢?他們見我們都沒動,以為我們怕他們呢,你跟他們動手,他們以為把你震捂住了,我們就不敢怎麼地他們了。”
听到這里,鮮北說,“你們‘怎麼地’他們了?”
“殺了,”高峰輕松地說,“不殺還留著他們?咱們趕著羊,走得慢,留他們個活口,他們再聚集一群無賴追上來,咱們可就永無寧日了。”
“都殺了?”
“都殺了,連一個小崽子也殺了。”
“還有一個小孩子?”
高峰說,“那換羊漢子的兒子,還有他的婆姨。”
“嗨呀!”鮮北埋怨地嘆喟一聲,再就沒說什麼。
高峰不懂鮮北的情緒,他繼續說,“讓我們把他們都扔在屋子里,把屋子點著了!就當失火了,把他們都燒死在屋里。”
“得了!”鮮北大喊了一聲。
誰也不再吱聲了。
慕彤給他們分羊肉,他們都默默地蘸著野蒜醬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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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晌,他們又上路了。這回他們走得很慢,得擱一個人在車下趕著五十多只羊。幸好,他們有一只頭羊,控制好前邊的頭羊,其他羊就都捋順著跟著。頭羊走的也不快,還是用它們慣有節律行進著。
鮮北和他的三個哥哥商量,說怎麼把這些羊處理一下,要不走得太慢了。
鮮東問,“你走那麼快干什麼?”
鮮北一咧身子說,“趕冬得走出秦國和魏國的控制範圍,到達四不管的草原,咱們才能松一口氣。”
鮮東說,“到趙國呢?就應該沒事了吧?”
鮮北仰起頭想了想,說,“可不是還有一個趙國。趙國還好說一些,和秦國是親戚,听說民風也相對淳樸。不過,還是早些脫離這幾個國家為妙。”
鮮南說,“這些羊也不禁吃,一天一只,五十多天就吃沒了。”
“一天吃一只?!”鮮北驚嘆。
鮮南說,“我看也剩不多少肉了,他們說明天一早就宰羊,早上就開始 羊肉,一吃吃一天,省著隔夜。”
鮮北驚異,說,“咱們這些人也真能吃,那麼大的一只羊,怎麼也有五十斤的肉!”
高峰說,“這樣不省糧了?二兄把他們家的糧食都搬來了,我說有這麼多羊不用太多的糧食。”
鮮西說,“你懂啥?根據我四弟說的意思,咱們要走的路還有很遠,咱們有車,能多備一些就多備一些,省著到時無著。”
鮮北說,“二兄說的這話不錯,這叫做有備無患。”
高峰突然笑了起來,說,“二兄可有意思了,把人家的衣物、女人用的針頭線腦,都劃拉劃拉拿來了。”
鮮西說,“你懂啥?這麼些人,走這麼遠的路,你知道遇到什麼情況?居家過日子的東西,都是不可或缺的。哎,四弟,里邊還有一件男人的衫子,正好你的裂了,你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