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甦家側門外發生的一切，很快就傳到了甦家各位主子的耳朵里。
詩春听完後，進了屋子里，在甦老夫人和沈雲嬌面前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末了，她捂著鼻子說︰“奴婢剛剛也去看了，那個味道沖人的很。除了丹朱扶著二小姐，其他丫鬟只要靠近，都被燻得吐了起來。”
看甦蘭繡吃癟，詩春很高興。
誰叫甦蘭繡老是要和沈雲嬌過不去呢？
而且甦蘭繡那張狂的模樣，是該受點教訓了。
“啪嗒”一聲，只見紅玉手里的毛筆掉在了地上。
見眾人瞧過來，紅玉連忙跪下來求情︰“是奴婢分神了。”
沈雲嬌淡淡地道︰“你先下去歇一歇。”
“是。”紅玉便出去了。
甦老夫人看著沈雲嬌，略有擔憂，“你讓青玉做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
沈雲嬌毫不在意笑笑，“老夫人怕什麼？外頭不管說我什麼，總比羅書硯對我糾纏不休來得強。”
她皺起眉頭，露出悲傷的模樣，“老夫人，我實在是厭煩得很，才這般做的。”
甦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伸手將沈雲嬌攬到自己的懷里。
說到底，還是她識人不清，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
甦老夫人低聲道︰“下次有這樣的事，我來出面。我就是個老婆子，外人怎麼說我，我都無所謂的。”
沈雲嬌應了一聲好。
只是心里卻是不願意那種事煩甦老夫人的。
而另一邊，甦家的人去給羅夫人報信，羅夫人派了人接了奄奄一息的羅書硯回去，地上牆上的泔水，也很快被甦家的下人用清水處理干淨了。
甦家大房。
已經洗了兩遍了，甦蘭繡還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一股惡臭味。
她渾身的肌膚都通紅了，可她仍舊沒有察覺，拿著毛巾用力地搓阿搓。
甦大夫人看得心疼不已，“繡兒，你身上都洗干淨了，快別洗了。”
甦蘭繡像是魔怔了一樣，固執地搓著四肢，好像要把肌膚都搓掉才肯罷休一樣。
甦大夫人心疼壞了，只能在一邊看著點。
直到洗了五遍，洗得精疲力竭了，甦蘭繡才肯罷休。
沈雲嬌在甦老夫人那里吃完了晚膳才回去，一回去，就瞧見了紅玉略顯心虛的模樣。
沈雲嬌只當沒看到，帶著青玉去洗漱了。
等梳洗完，紅玉殷勤地端了溫水來，小心翼翼地問︰“姑娘，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不然白天的時候，沈雲嬌為什麼會讓她去抄佛經，不肯去見羅書硯。
“知道什麼？”沈雲嬌問。
“沒什麼，奴婢是想問，您怎麼突然提議讓奴婢去抄佛經？”
沈雲嬌神態自若地道︰“自然是因為你寫的字好呀，你就說，院子里這麼多丫鬟，誰寫的字比你好看？”
紅玉頓時自豪起來，“確實，奴婢小的時候可是專程練過的呢。”
沈雲嬌笑了，“這不就是了，我不推薦你還能推薦誰？你去給我把寢衣拿來，我今晚早點睡。”
“是。”紅玉面上帶著笑去找寢衣了。
沈雲嬌夸了幾句，她就把那點子心虛和懷疑拋之腦後了。
沈雲嬌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天夜里，甦蘭繡就發起了高燒。
甦大夫人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半宿，翌日，她就慫恿了錢姨奶奶去甦老夫人那里，為甦蘭繡討個公道。
錢姨奶奶對甦大夫人不苟言笑的，可對甦蘭繡是真的疼愛。
甦蘭繡模樣好，好好籌謀一番，將來嫁個好人家，肯定能讓甦家再上一層的。
錢姨奶奶對甦蘭繡寄予了厚望，昨日甦蘭繡摔進泔水里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踩著淤泥了都要郁悶一會，更何況現在是摔進了泔水了，听說甦蘭繡還吃進去了好幾口泔水。
萬一留下心病了，那可不妙了。
當下，錢姨奶奶以給甦老夫人請安的名頭過去了，順便要為甦蘭繡討個公道。
錢姨奶奶進屋子里的時候，只見沈雲嬌坐在窗邊，捧著一本書看著。
清晨柔和的陽光灑在沈雲嬌的臉上，讓她光潔如玉的肌膚更加柔和，不似凡物。
她眉眼安詳寧靜，不點自朱的唇微微彎著，讓人看一眼就能靜下心來，比什麼安神的香都有用。
錢姨奶奶不得不承認，甦老夫人將沈雲嬌教得很好。
見錢姨奶奶進來，沈雲嬌只沖著她微微頷首，就繼續看書了。
錢姨奶奶垂下眼簾，給甦老夫人請安。
甦老夫人打量了她半晌，年輕時美顏得不可方物的錢素娘，也有衰老的一天。
可惜甦老太爺沒有看到，若是他還活著，不知道還會不會守著錢素娘一人。
甦老夫人淡淡地道︰“坐吧。”
丫鬟搬了繡墩來，錢姨奶奶順勢坐下了，“我回來前沒有和姐姐說一聲，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甦老夫人似笑非笑︰“腳長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里我怎麼管得著？”
錢姨奶奶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楮並不存在的淚，聲音委屈︰“姐姐錯怪我了，我也只是擔心繡姐兒。她就是個小丫頭，要是在祠堂里跪壞了，她爹要後悔一輩子的。”
甦老夫人冷笑，當初的時候，錢姨奶奶就愛扮可憐。
如今甦老太爺早就死了，這副模樣是做給誰看？
甦老夫人懶得和錢姨奶奶說話，平媽媽便道︰“姨娘，大爺懲罰二小姐，也是為了二小姐好。若是作為長輩的在一邊阻攔，豈不是不好？”
錢姨奶奶臉色難看地嗯了一聲。
平媽媽繼續道︰“等過幾日，姨娘該去哪里，還是去哪里吧。”
錢姨奶奶一口應下︰“好，過幾日我肯定會回去的。只是如今繡姐兒的樣子，實在是讓我放心不下。姐姐，您是繡姐兒嫡親的祖母，您要為繡姐兒做主啊！”
甦老夫人點了點頭，“這你就放心吧。”
錢姨奶奶一喜，她要的就是這句話。她看向沈雲嬌的方向，“雲嬌，那你隨我走一趟，和繡姐兒賠個禮道個歉，這件事也算過去了。”
沈雲嬌收起書卷，一雙清澈的眸子望向錢姨奶奶。
錢姨奶奶笑道︰“繡姐兒不是個小氣的，只要你好好說，她肯定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