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符帝城後，我的身邊只有一個人跟著。</br>陳嬋。</br>當然還有幾道靈體。</br>我沒有先去找崔太岳，也沒有去林氏的族地，而是遵照當初跟楊亦溪的承諾，先回了趟上京。</br>最後再看老道一眼。</br>不論楊亦溪是否懷揣著其他的目的，這最後一眼，我都要去看看。</br>久違的回到世俗，我的心境卻沒有預想當中的那般激動，反而是愈發的平靜。</br>推開茶館的門後，就看見有個女人在里頭等我。</br>楊亦溪好像把茶館當成了她自己的家了一樣，有張睡的床，但我看見收拾干淨的茶館後，也沒有說什麼。</br>不論楊亦溪跟我關系如何，他至少是老道的女兒，老道跟老黃的關系又極深，她要住就住吧。</br>“怎麼？你這寶貝窩不想給我住？嫌我晦氣？”</br>楊亦溪抬眸看我，她話雖陰陽怪氣的，但卻能夠見到，楊亦溪的眼中是有欣喜的，似乎對我守承諾，沒有拖延太多時間回到上京，很是滿意。</br>“不敢。”</br>我淡淡的說了聲。</br>盡管楊亦溪並沒有在我面前表現過多少，她現在的實力，可毋庸置疑的是，她如今必然強大，我也必然不是對手，所以我就算不太願意讓茶館給她住，也只能忍著，她只要不做過分的事情，能忍則忍。</br>“當初我又不是沒住過？你還記得麼陳啟，之前在世俗中發生過的事情，你不會都全忘了？”</br>楊亦溪意味深長的說道。</br>她這話是指當初我逼迫她住在茶館的事。</br>我不願多說這些，而是道︰“走吧，去看看你父親。”</br>“著急什麼？難道你回來看我父親，只是應付了事嗎？”</br>楊亦溪卻不緊不慢的說道，接著瞥了眼我身邊的陳嬋，又說︰“呦，還帶著一個女伴？”</br>陳嬋抱著裝有麒麟臂的盒子，看了眼楊亦溪，她眼有異色，顯然是對楊亦溪這絕美無比的容顏有些詫異。</br>至于陳嬋對楊亦溪的這句話，卻並沒有生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她也沒說話，就站在我邊上。</br>“說夠了嗎？”</br>我則面帶不悅。</br>“好，我不說了，走。”楊亦溪瞪了我一眼，接著突然又說︰“你這房子好，天天都有人來打掃，我直接拎包入住。”</br>她這隨口一句話，讓我愣住。</br>而後，我問︰“這里不是你打掃的？”</br>“你覺得我會給你當下人嗎？”</br>楊亦溪反問我，她那美若妖姬般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我。</br>在瞬間，我內心起伏不定。</br>也是，楊亦溪怎麼可能會打掃衛生？而如果不是她的話，那是誰？</br>堯先生的人，自然不可能。</br>我那些世俗的朋友，盡管感情還在，可許久沒聯系了，他們都不是閑人，沒有我的囑托，也不會冒然幫我打掃。</br>難道是……</br>林甦荷？</br>我想到了她，最關鍵的是，楊亦溪說過，如今的林甦荷已經完全控制了陰神玉女！</br>“愣著做什麼？”</br>楊亦溪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br>話畢，楊亦溪自顧自的走了出去，我領著陳嬋，跟在了後面。</br>對于上京，我不能說不熟，但也不能說熟，有很多的地方，我都是不曾去過的，楊亦溪帶我去的方向，我看著陌生，也分辨不出老道在什麼地方。</br>路上，我也在猜測著，楊亦溪領著我，是否真是去找老道？有沒有可能，她借著這個由頭，領我去其他地方？</br>很快，抵達了目的地，我心中的猜測並沒有出現，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是一個普通的老房子。</br>“這里就是父親死的地方，也是父親在上京的一個落腳點。”</br>楊亦溪出聲說道。</br>我稍感意外。</br>我從未來過這里。</br>當初老道在上京，真就是住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小房子里嗎？甚至都不能說是房子，只是一個小房間。</br>而話又說回來，這破舊的小房子，倒是跟老道的風格挺像的。</br>至于是不是，進去看看，就能夠知曉了。</br>正想著推門進去，楊亦溪卻按著了我的手。</br>她回頭看了眼陳嬋，以及那無形的雪妖。</br>我明白楊亦溪的意思，便說︰“你們在外面等著我，雪妖發生什麼事情，立刻告訴我。”</br>交待完了後，楊亦溪這才松手，讓我推門而入。</br>簡單的房間內，一切都是那麼樸素，床榻上，有個人全身都被蓋在白色的被單下。</br>我看了眼楊亦溪，想要詢問，這床上躺著的，就是老道嗎？</br>楊亦溪點了點頭。</br>此時的我，呼吸已經有些急促了，心髒更是在撲通撲通的直跳。</br>雖沒有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單，沒有見到真容，然而，房間內充滿的熟悉氣息，無不告訴著我，這里躺著的，就是老道霍子，這里，也就是他曾今居住過的地方。</br>我伸出了手，將被單微微掀起，很快，老道霍子的遺體映入了我的眼簾。</br>他是含笑著的，看起來，死去時，他並沒有任何的痛苦。</br>他的身軀，有些玉化了，肉身是不腐的，也沒有臭味，反而有種淡淡的特殊香味。</br>這顯然是他身前強大實力的展現。</br>假不了……</br>這就是老道。</br>無論是其特殊的死後變化，還是那我無比熟悉的氣息，都表明，我面前的這具遺體，就是老道。</br>盡管已經有所準備，我還是淚眼婆娑。</br>最終，我將被單重新給老道蓋上了……</br>生離死別，這是凡人逃不過的，這路走來，也見證過太多人的死亡。</br>但毋庸置疑，老道的死，帶給我的情緒變化，是特殊的。</br>“哭哭啼啼的，有個男人樣嗎？”</br>楊亦溪卻在邊上說道。</br>“你對他的死，心中真沒有一點的傷感嗎？”</br>我則是又一次的問道。</br>“為什麼要傷感呢？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這話你是沒听說過嗎？”</br>楊亦溪反問我︰“世間萬事，都是循環往復的，他也許在這里死了，但可能在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又往復循環了呢？”</br>“你準備將他安葬在什麼地方？”</br>我沒有在意她的詭辯，而是問道。</br>“葬在什麼地方，他沒有給我任何的指引，你與他素來關系不錯，就你來選地方吧。”</br>楊亦溪出聲說道。</br>我傷心歸傷心，可我的內心還是鎮定冷靜的。</br>這一刻，我馬上明白了些什麼。</br>我低聲道︰“這其實才是你真正讓我來看他的目的是嗎？”</br>“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生前對你視若己出，你為他選址下葬，又有什麼不可？還是說，你心里不願意？”</br>楊亦溪問我。</br>盡管知道，楊亦溪恐怕沒安什麼好心思，但這事關老道的身後事，我就算知曉有問題，也無法拒絕。</br>我道︰“就將其安葬在長白山吧，我也好久沒有回家看看了。”</br>“都听你的。”</br>楊亦溪出聲說道。</br>我也實在找不到好的地方，給老道去下葬，在我所知的天下風水當中，我也找不到好的寶地，能夠承擔的了老道的遺體。</br>就只有長白山了，老黃就是死在那里的，也是葬在那里的，算是個不錯的地方。</br>當然了。</br>我心中所想，最關鍵的……還是因為遼東牧。</br>老道的這具遺體特殊，我怕有人惦記，當初在長白山，遼東牧既然能庇護我，也應該能庇護老道。</br>接著，我就準備將老道的遺體入棺，前往長白山。</br>可就在這時，我突然在這個房間當中，看見了一個不易察覺的暗門。</br>這暗門在一個櫃子後面，但櫃子被挪開了一角，再加上暗門的老化灰塵，讓這扇暗門很清晰的暴露在了我的眼中。</br>“這里還有一個房間？”我問道楊亦溪。</br>楊亦溪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而後點了點頭。</br>“也是老道居住的嗎？”</br>我又問。</br>突然間，我生出了巨大的好奇。</br>而楊亦溪面對我這句話，卻搖了搖頭。</br>“那是誰的？”我說著，已經將櫃子都挪開了，站在了面前。</br>楊亦溪出聲說︰“你要不要自己進去看看？我說了你或許不相信呢。”</br>我感到古怪，接著，立刻推開了這門。</br>（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