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哪里哪里?我在哪里看到的?難道在你們的隊伍里?”白兔少女澄澈的眸子興奮一亮,而下一瞬又黯了下去,流露一分失落,“此刻應該都在山下了吧。”
舞寒情道︰“其中一個確實下山去了,可另一個還在啊。”
眼前只寥寥幾人,兔子們掃了又掃,還是沒發現什麼不同。
舞寒情無語,用折扇指向身邊的朗 ︰“你們仔細瞧瞧這位小公子,生得軟萌水嫩、唇紅齒白、秀美可愛,多適合反串花旦扮演女主啊!”
啊?小伙伴們打死也想不到朗 會是漫芳緣的小花旦!驚濤駭浪近乎掀過頭頂心!
賀蘭鴻琰雙目微彈,驚訝過後很快安靜下來,憑她那瞎胡鬧的性子,這種意料之外的結果他應該猜到的。她能知曉主角是誰,那麼扮演者定是她非常熟悉的人,而此時留下的人里與她最熟悉的除了朗 那個義弟還能有誰?
托起抖顫的小下巴,驚訝之後轉為驚喜,白兔少女追問︰“那男主角 ?”
舞寒情坦白道︰“下山啦,他就是你上山時一路拽著的公子嘍。”
“啊?”一縷小風卷過一群眼口愣成圓形的石化人……
恐怕姚彬彥不得不低頭,承認自己眼殘、見聞少、道行淺,眼力勁還不如人家小兔精呢!當年他也品過那出戲,無意中路過,瞥見戲園外標注《漫芳緣》的名字才進去看的。原以為只是同名而已,孰知,品過才知曉整部戲曲近乎還原書中的內容,當真是同名話本子改編演繹啊!
《漫芳緣》一書出自大名鼎鼎的曉畫生筆下,姚彬彥最愛收藏他的作品,瞅見同名戲曲難免要好奇一觀。
賀蘭鴻琰這次的詫異感要比剛才少得多得多,小丫頭成天沒個正經,華禎經常被拉下水不稀奇。“寒情,那你在戲里扮演什麼角色?”
舞寒情道︰“我沒上台,我在後方指揮,負責後方道具齊全完好、奏樂絕無錯漏,以及防火防盜等安全事宜,我可不想毀了自己寫的書。”
話及此處,姚彬彥焉能反應不過來?“舞師叔這話可是承認你就是聞名遐邇的畫師曉畫生?”
舞寒情不可置否。
眾人還有一點疑問,她怎麼突然想起把自己的話本子編成戲曲,難不成又惹了事負債累累?
誒!沒法子,干架王的招牌打得太響了,欠債還錢總是旁人第一反應出來的理由。實則不然。
當年如此做是舞寒情為了給朗 磨練臉皮,游玩途中正好路過一個生意大落的戲班子,班子里的兩大台柱子,一位被別家挖牆腳挖跑了,另一位重情義選擇留下獨撐招牌,結果累倒了。班主花重金請來好些個有名的大夫,不同的藥湯灌也灌了,不同的針法施也施了,均不見好轉,眾大夫通通搖頭表示束手無策。
台柱子的病癥每況愈下,眼看久治不愈,正逢大家開始盤算準備後事之際,或許上天錘煉,命不該絕,遇上華禎一行人。
戲班停工好長一些時日,日常開銷、停業損失、人員流失,方方面面總體而言損失慘重,落魄得幾乎快散伙兒了。
戲班子一面試圖招募新人,一面張羅店面轉讓,為的就是雙保險,找不到好苗子再創輝煌只好卷鋪蓋滾蛋嘍。舞寒情他們需要找場子張羅臨時戲台,雙方一拍即合,順手幫了他們一把。
遇到他們,戲班主猶如親眼見證財神降臨,畢竟從未有人見識過擺場子唱戲自個兒倒貼錢的,出手闊綽到不計血本。
戲本由華禎與舞寒情合寫的,踫到專業的就讓他們幫忙查閱還有沒有要修改的;戲班子用壞的樂器主張全扔了,送他們新的換上;排練中動作、唱腔哪里不足的請教他們指點,干脆某些角色直接讓戲班子的人頂上;戲服均由朗 眾人提供,可參考戲班子的建議改良;籌備期間戲班子的所有開銷也由對方全包。
那一次演出很成功,同時舞寒情也治愈了垂危的台柱子,那人並非疲憊倒下,而是被競爭對手下了毒。
揪出凶手後,戲班子本打算把凶手送進官府,卻未料被舞寒情攔下,理由嘛簡單,殺人未遂未必會判死刑,關個幾年就出來了,沒準兒出獄後頭等大事就是找他們報仇。
于是乎,涉案凶手們及其關聯人員通通抓獲過來,舞寒情當著戲班子的面大大方方分批撥給朗 和眾弟子當小白鼠,美其名曰︰垃圾貢獻他們的剩余價值促進人類的醫術發展,既是為人類造福,也是為自身的罪孽救贖。
戲班子的人又不傻,看得明明白白,敢情那幫凶手不坐牢的下場比坐牢還要淒慘千百倍呀!
好一顆比大象還要巨大的安心丸吶!
賀蘭鴻琰就料準了下毒者們的下場,想要有生的轉機可以,除非他的手是干淨的,對此事概不知情絕無牽連。
崇拜的偶像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姚彬彥腦筋一轉,不好放過難得的機遇呀!倆眼眨成元寶狀放光道︰“寒情姐,念在咱們同窗一場、玩得投緣,以及曉畫生鐵桿書迷的份上,今後賣話本子的生意要不要與我們姚家合作呀?”手里特地拿出一本插圖由本尊親手繪制的珍藏版《漫芳緣》。
舞寒情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得等幾年,我與其他商號簽了契約的,做生意要講誠信。”
姚彬彥小小的失望。
他的小心思舞寒情能懂,為家里拉生意其次,重要的是珍藏版搶手,若非他家財大氣粗砸重金極難搶到手,順便價格能不能優惠點唄。倘若生意讓姚家接了去,他更可以理所應當地近水樓台先得月嘍!
瞧在他誠心誠意的份上,舞寒情給予一絲希望︰“以後話本子可以多畫一本,半賣半送五折友情價,不能再低了。”
暗淡的小眼神重新燃起希望︰“當真?”
轉眼,舞寒情再澆一盆溫水;“那是指心情好的時候,若心情不好,頂多八折。”
好吧,價錢無所謂,能保障有就行!姚彬彥樂得心花怒放。
“姚兄,你太狡詐了!”幾位哥們兒眼紅道,“寒情師叔,那我們 ?我們也是你的書迷啊!”
“嘿嘿,沒想到我的話本子在玄門也挺吃香的嘛!”舞寒情勾起一絲興致︰“作畫也是力氣活,讓我省點力行不行。憑你們的財力買的應當是高仿版,優惠條件與姚兄一樣,如何?”
哥們幾個連連點頭,眉開眼笑︰得了寶貝還省零花錢,劃算!
區區幾本書縱然倒貼也貼不了幾個錢,但數量多了就變成一筆客觀的數字啦,屆時自己豈不得賠死?自己挖坑自己跳。
思及此,舞寒情正色道︰“先別高興太早,你們必須先發誓,今天的協議與曉畫生的身份天知地知我知你們知,對外面的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分,否則你們的約定取消,此生不得好死,下輩子做狗。”
“好說,好說。”有姚彬彥帶頭,其他哥們兒旁邊照做。他們不難理解,舞寒情無非怕他們泄露出去後會有更多的書迷慕名而來向她討要福利,收益會大打折扣的。
姚彬彥幾人乖巧的表現令舞寒情非常滿意,回眸又轉向杵邊上的徐子誠。
徐子誠被盯得一陣莫名︰我啥也沒說,啥也沒做,更沒要話本子,看我干啥?
切,誰叫他腸子直、舌頭快,確定藏得住今天的事?舞寒情太清楚他的直性子了。
徐子誠抗議︰“他們要的話本子發個誓就行了,憑什麼我也發這種毒誓!我不干!”
話音剛落,對方正用一張明朗透著玩味的笑容對著自己,一絲危險鑽入徐子誠的鼻尖。隨即耳邊傳來“呲呲”碎音,眸子下瞥,竟有紅絲絲的流光于喉嚨間閃爍,眼角余光再瞧個仔細,明晃晃的匕首正架在喉嚨處。
威武不能屈的俊臉一下子慫得煞白︰“別別別,我現在就發誓!”
“蠟燭!”
蔑視的評語、威嚇不起的慫樣,哥舒文睿頭頂一滴大汗︰畫面感好熟啊!
發完誓,舞寒情才解釋︰“哥舒師兄的人品我信得過,鴻琰師兄涵養甚好,仙門百家的楷模,自然相信你們不會向外界透露。”
接住舞寒情投來欣賞的眼神,賀蘭鴻琰回以溫柔︰“寒情如此信任,我當然願意守口如瓶。”
晾地上听半天戲,狐狸犬再笨也該听出來舞寒情是母的,她竟敢偽裝男的欺騙本大王,人類果真狡猾,探知我喜好,然後煞費苦心投其所好、蓄意勾引。好一出陰謀詭計,無恥!
倘若它的心聲讓舞寒情听到合該更無語,死野狗想入非非些啥呀,拜托,搞斷袖的可是你誒!
眾人帶著一群小雪球意欲離開,剛走到庭院中央,天色頃刻間暗淡,妖風四起,黑霧流竄,時不時向活物發動攻擊。
哥舒文睿頓感縛獸網輕了許多,仔細一瞧,網兜里空空如也,狐狸犬居然逃了!
他們都疏忽了一件事,狐狸犬設下的妖陣猶在,又于此布置良久,定有後手。
“水性楊花的丑女,你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曖昧不清就算了,竟敢假扮男人誘惑本大王使美人計謀害我,不可原諒!”飄蕩的嗓音從天空沖舞寒情吼來,尋不到確切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