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之後。
韓合隨手在房間內灑下一道禁制，旋即便走到季伯穎身旁，取出一枚丹藥，以指尖碾碎，而後抹在了季伯穎的喉嚨上。
沒過多久，季伯穎便感到陣陣清涼襲來，咽喉處似火灼燒般的刺痛瞬間緩和了不少。
季伯穎張了張嘴，想要道謝。
韓合擺了擺手。
“客套話就不必了，你現在肉身受損嚴重，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要說話。”
他看向季伯穎，漸漸收斂臉上的笑意，眸光之中透著明顯的凝重之色。
“我先簡單跟你說一下你現在的情況，也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怎麼這麼有下病危通知書的即視感？
話說回來，我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下個病危通知書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季伯穎默默在心中苦中作樂一番，旋即便听到這位身披緋袍的老殿主繼續說道︰
“老夫剛看到你的時候，你的神魂與肉身已經徹底斷去了聯系，雖說老夫用丹藥秘術強行將你魂海之中最後一絲神魂本源留下，但聯系斷了就是斷了，老夫也無能為力。”
“也就是說，在沒有徹底恢復肉身與神魂的聯系前，你都不能像之前那樣，對這具肉身控制自如，甚至……連最基本維持氣血與靈力的運轉都需要外人來幫忙。”
臥槽？！
那我不成了植物人了？
不對，植物人是在昏迷中，我這屬于全身癱瘓，畢竟我腦子還可以動，眼楮也看得見，可以感知外面的情況。
嗯……神魂感知已經不能用了，我現在的神魂已經徹底被榨干，一滴都沒有多余的了。
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不能控制在自己的身體，我還怎麼養金手指？
似乎是察覺到了季伯穎情緒的波動，韓合便寬慰道︰
“神魂與肉身分離，外力雖不能干擾，但你可以自己嘗試去重新奪回肉身的控制權。”
“嗯……非要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那便是相當于你自己奪舍了你自己，只不過，省略了神魂殘殺的步驟。”
我自己奪舍我自己？
季伯穎心中不禁苦笑，這不成皇帝造反了麼？
“以上都是小問題。”
韓合眸光微凝，聲音變得格外深沉且嚴肅。
“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才是重中之重。”
季伯穎聞言，心中不禁一凜，肉身與神魂都是小問題，那這大問題大到了什麼程度？
“你之前因為神魂透支過度，如今魂海之中只剩下原來千萬分之一都不到的一縷微弱本源。”
“而且，因為這縷本源太過孱弱，丹藥這類外力作用，幾乎已經沒有了效果，至少，以老夫現在的道行，已經束手無策。”
“前面跟你說的肉身不受神魂控制的問題，便是因為你神魂太過孱弱所引起的，若是能將神魂恢復，哪怕只是恢復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你便可以重新掌控這具肉身。”
“而這里，又恰恰出現了自相矛盾的現象……”
季伯穎听著緋衣殿主的介紹，大致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肉身與神魂脫離關系，神魂若是想要重新控制肉身，那麼至少要恢復到原來的十分之一。
而且，還必須要在半年內恢復，否則……即便恢復了，也無法再如之前那般，與肉身完全契合。
而神魂想要快速恢復，只有兩種辦法︰
其一，服用相關丹藥；
其二，輔助修行功法。
前者不用多說，季伯穎現在連運轉靈力和氣血都做不到，即便吃了丹藥也沒卵用，藥力根本煉化不開，自然反哺不到神魂。
至于後者……
想要輔助修行功法，雖然可以脫離肉身修行，但前提是自身神魂本身沒有受損太多，還擁有自主修行的能力。
但季伯穎現在的神魂已經孱弱得像是一縷風中燭火，隨時都有可能會熄滅，根本無法自主修行。
當然……
還有一種方法。
那便是煉制一具傀儡，或者一件沒有誕生靈智的靈寶。
然後讓季伯穎成為器靈一般的存在。
而後再以蘊養器靈之法，蘊養季伯穎的神魂。
不過這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那便是季伯穎一旦成為器靈，便不再是以修士神魂的狀態而存在，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一旦成為器靈，那便只是器靈。
雖然保存了靈智，還有一定的自由度，甚至實現了無數修士所夢寐以求的長生久視，但……法寶無法自主修行，只能靠人蘊養。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法寶終究是法寶，不是人類，有些快樂享受不到。
想到這里，季伯穎便將目光再度匯聚在了韓合身上。
甚至還帶著幾分乞求。
後者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不過風險太大，幾乎十死無生。”
季伯穎眼神微亮。
“吞噬器靈這類擁有靈智的靈物或者……直接吞噬修士神魂！”
“靈物的本質，其實與神魂差不多，吞噬之後可以互補。”
“這是修復神魂最快的方法，只要能夠成功吞噬一個器靈，你的神魂便能恢復到原來兩成左右，這已經足夠你奪回肉身掌控權了。”
“不過，器靈已經誕生靈智，以你現在的狀態，哪怕是吞噬最弱小的器靈……也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勝算，甚至，還有極大可能會被反噬。”
“至于吞噬修士神魂……更加沒有可能，沒有靈智的神魂吞了沒有任何意義，有靈智的神魂，遠比器靈還要難纏。”
季伯穎若有所思。
吞噬修士神魂這點就不用想了，以他現在的狀態，運氣好成了別人的老爺爺，運氣不好，那就直接給別人進補了。
倒是器靈……
見季伯穎還在沉思，韓合便直接起身，道︰
“該說的老夫都已經說了。”
“該如何選擇，由你自己來定。”
“時間尚早，你現在不用著急給老夫答復，可以好好想想。”
“大概三到五日之後，老夫會再過來一趟，將你帶回總部，等到了總部之後，你再告訴老夫你的選擇也不遲。”
季伯穎聞言，看向老人，張了張嘴，勉強擠出“多謝”兩個字。
後者微微頷首，旋即便散去房間內的禁制，直接朝著外面走去。
看著老人的背影，季伯穎眸光閃爍。
其實在說出最後一個方法的時候，季伯穎心中，便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
自我恢復，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而且，再有不久天族便會降臨五洲，到時候，兩位妻子和李月瑤可護不住自己。
至于成為器靈……
目前來說，這確實是最穩妥，也是最好的選擇；不僅安全可靠，沒有任何風險，成為器靈之後，還能不受壽元限制，長生久視。
但……器靈需要靠人滋養，而且，一旦被有心之人覬覦，便只能淪為他人玩物。
所以……
剩下唯一的選擇，便是放手一搏，吞噬器靈，壯大神魂！
搏贏了，自然是皆大歡喜。
搏輸了，結果不用多說，機會只有一次，輸了就直接一無所有，連渣滓都不會是剩下。
不過，季伯穎還是想嘗試一下。
而且，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對賭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