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頭戴獅紋半盔、肩披深紅披風的蘭尼斯特紅袍子護送下，提利昂•蘭尼斯特騎馬出了紅堡。
提利昂側頭看向了自己的新侍從，他是個安靜且害羞的男孩。
提利昂沒事就喜歡拿他打趣︰“波德，抬起頭，威風一點，你可是蘭尼斯特雄獅的侍從。”
提利昂的新侍從來自蘭尼斯特的封臣家族，名字叫波德瑞克•派恩，是已故伊林•派恩爵士的遠房堂親。
波德瑞克今年十二歲，男孩的身材消瘦，有著棕色的頭發和藍眼楮。
波德瑞克連忙抬起了頭，又挺起了並不結實的胸膛，男孩的舉動惹的提利昂哈哈大笑。
提利昂轉過頭瞥了眼身後跟著的紅袍子兵士，道︰“波德，靠近點。”
提利昂坐回了椅子，他對面坐著的那個人，剛才是瓦里斯，現在卻變成了格林。
提利昂本想伸手拍拍呆愣的男孩，以示鼓勵，但發現……稍微夠不著……所以打了個響指。
說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瓦里斯無奈地嘆了口氣︰“出門的話要多留心啊，我的首相大人！眼下時局混亂，君臨最近不怎麼安全，法外凶徒四處橫行，手中刀劍冰冷，心地更是冷酷無情啊。”
瓦里斯仍是心有余悸，他拍了拍跳動厲害的胸口，又道︰“我服侍過瘋王和勞勃一世，通過很長的時間，我才終于認識到小人物千萬不要和大人物講道理……所以，謹慎才是最穩妥的保命辦法啊。”
面粉街的每家店門都有守衛站崗，現在的君臨……雇佣兵的雇佣價格都比面包便宜。
提利昂停下了馬匹，接著在侍從的幫助下跳了下來。
提利昂盯著杯中酒……瓦里斯對他的好意來得突然，但又細潤無聲。
格林眉眼含笑︰“聯姻。”
燭光搖曳，酒館內變得有些昏暗，提利昂這才發現這里只有他一個人。
提利昂放下了酒壺，停止了思緒，他笑眯眯地道︰“瓦里斯大人，你有不同的看法？”
提利昂忍住了笑意，裝作嚴肅︰“可以了，精神點，我的侍從。”
格林攤了下手，道︰“提利昂首相，像不像是瓦里斯故意把你引入了這里？”
瓦里斯再次頷首︰“榮幸之至。”
提利昂面帶微笑，心下卻警惕著掌握了自己動向的八爪蜘蛛。
瓦里斯拿起酒杯淺嘗了一口，道︰“除了6000個金袍子，君臨還有2000個克萊勃的藍袍子。”
“提利昂大人，這段時間我的小小鳥只能听來不好的消息，唉！”
瓦里斯微楞，下一刻滿臉堆笑︰“您和太後是姐弟，自然是相互了解的多一些。我只是個膽小的僕人，大膽猜測大人物的喜好，這本身就是一種罪行。”
是關窗的聲音？！提利昂一手抓著椅背，整個人站在了座面之上。
提利昂在心底自嘲，或許他只是想嘗嘗掌握權力的滋味。
提利昂笑眯眯地道︰“嘿，我可沒有做對不起姐姐的事情，她的弟弟又乖又听話，她絕對是個幸運的姐姐。”
謎語很好猜……拿劍之人想殺誰就殺誰，顯赫之人都有可能死掉，但拿劍之人卻不會死。
瓦里斯微微搖頭，臉上的笑容漸深︰“提利昂大人，您覺得太後是靠金袍子的6000把劍掌控君臨嗎？”
提利昂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他的語氣變得鄭重︰“瓦里斯大人，感謝你的提醒，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波德瑞克細聲道︰“我……我覺得他只看重金龍，他……他……他沒有榮譽感。”
提利昂的聲音里含帶著期望︰“瑟曦應該不知道吧？”
波德瑞克說話時有些結巴︰“遵命，大人。”
提利昂抓了抓頭發，抱怨道︰“格林，我討厭你的聰明。”
提利昂拿起了酒壺，他為了給瓦里斯斟酒整個小身板幾乎要趴在桌子上。
提利昂抬眸打量了一下裝飾不起眼的小酒館，繼續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你在等我？”
…………
提利昂今天特意帶上了詹姆留給他的十名護衛，新首相今天的目的是巡視君臨城。
…………
瓦里斯微微搖頭︰“其實我什麼也沒做，我也不敢多做什麼，我只是希望難得的好人能好過一點而已。”
“瓦里斯大人……”
君臨經歷了上次的暴亂之後，兩兩成對的金袍兵士隨處可見，他們穿著黑色鏈甲，在大街小巷巡邏，鐵棍從不離手。
提利昂咧嘴︰“也許是�援i椒 揮姓葉浴！ br />
…………
格林修長的手指輕敲了敲桌子︰“提利昂，以攝政太後之名，問你一些事情。”
提利昂先是哈哈一笑，接著正色道︰“格林，抱歉，我的嘴有時候喜歡跑在腦子的前面……嗯，特別是在親愛的姐姐面前。”
瓦里斯從椅子上起身︰“首相大人，我先告退。”
提利昂咧嘴︰“不介意的話，把每一個細節，一個一個地說給我听。”
市集里滿是衣著破爛、變賣家產的人，有人肯出價他們就賣……卻幾乎沒有賣肉菜的農夫，少數幾個擺出食物的攤位要價卻是去年的三倍。
提利昂再次壓低了聲音︰“怎麼說？”
提利昂其實听得心慌，但他表面上顯得自信滿滿，他咧嘴而笑︰“看來是我弄錯了解決事情的方向。”
“波德，做得很好，我喜歡現實的人。金龍是個好東西，我愛我的父親，贊美蘭尼斯特。”
“遵命，大人。”，波德瑞克輕踢了下馬腹，與提利昂並排騎行。
提利昂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的護衛就在外面，他必須盡快與他們匯合。
“罪行？”
沒等提利昂回答，他開口道︰“三位地位顯赫之人坐在一個房間，一位是國王，一位是修士，最後一位則是富翁。有個佣兵站在他們中間，此人出身寒微且才能平庸。每位顯赫之人都命令他殺死另外兩人。國王說……我是你合法的君王，我命令你殺了他們。修士說……我以天上諸神之名，要求你殺了他們。富翁則說……殺了他們，我所有的金銀珠寶都給你。您猜……究竟誰會死，誰會活呢？”
“我曾暗自希望我和藹可親的父親大人去死，也對我姐姐有過相同的念頭，我指的是我們美麗溫柔的攝政太後。瓦里斯大人，這算不算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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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里斯微微頷首︰“親愛的首相大人，真高興見到您。如有打擾之處，還請您見諒。”
提利昂一直在說笑，他卻一直悄悄留意著瓦里斯的神色。
格林揉了揉墨黑的頭發，無奈地道︰“怪不得瑟曦太後總是恨不得把你的頭掛在城頭上。”
提利昂的面色嚴肅︰“我的小侍從和護衛呢？”
君臨的街道向來是熙來攘往，人馬喧騰，但此刻卻顯得很蕭條。
瓦里斯在打什麼主意？
瓦里斯想告訴他，他們可以成為自己人嗎？
因為傳來的笑聲，讓波德瑞克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保持著“威風”的姿勢。
提利昂的話音落下，瓦里斯嚇得慌忙左右查看，見沒有其他人，他才呼了口氣。
提利昂的眼眸一動，他苦惱地撓了撓頭︰“我姐姐還真是單純直率……”
波德瑞克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大人，我找到了幾個，其中一個人的身手很強，但我有些不放心那個人。”
“瓦里斯大人是帶來了好消息嗎？”，提利昂一邊說著，一邊晃著杯中的酒。
這些都不重要，他現在勢單力薄，急需拉攏一些能站在自己這邊的人。
嘩啦啦，他垂著眼眸往自己的酒杯斟酒。
提利昂靠在椅背，抿了一口酒。
提利昂是在故意拿男孩打趣，他嘎嘎笑︰“別那麼小聲，我的侍從。”
提利昂嬉笑︰“嗯，我的小小雞告訴我，這是個好心的建言。”
他手中的動作一頓，又道︰“你猜到了哪里？”
踫，踫，踫！
突然的響聲，不僅打斷了提利昂的沉思，也讓提利昂驚了一下。
踏~踏~踏~踏~隨著腳步聲傳來，一個挺拔的身影，在提利昂的視線內逐漸清晰。
提利昂覺得瓦里斯絕不是表面上表現得那樣膽小怕事……他服侍過瘋王和勞勃，現在仍在好端端地當著新國王的御前重臣……太監不簡單。
提利昂一邊打量著滿面笑容的瓦里斯，一邊抿了一口酒。
格林提示道︰“魔山的人頭。”
提利昂稍微壓低了聲音︰“波德，找到耍劍的好手了嗎？”
酒館內，提利昂爬上椅子坐下後，瓦里斯先是微微欠身，才緩緩落座。
瓦里斯正色道︰“提利昂大人，我的小小鳥告訴我，您昨天離開後，瑟曦太後就召見了克萊勃伯爵。”
瓦里斯的聲音里含帶著些許關心︰“克萊勃伯爵有著騎士的憐憫之心，但他令人稱贊的品質是忠誠之心。事已至此，您已經是人人羨慕的御前首相，因而我想勸您謹慎行事，您畢竟是瑟曦太後的弟弟，我相信她不會過分難為您。”
提利昂領他的侍從和紅袍護衛到處巡視，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新首相意識到君臨的食物危機已經相當嚴重，如果不能盡快解決，下一次的暴亂不會太遠，而且暴亂的規模只會更大。
提利昂的一只眼楮眨了一下，道︰“我的姐姐很愛我，因為我現在是她的首相……嗯，攝政太後的跑腿首相。”
頓了頓，他接著道︰“真是讓我傷心呀……我現在想討得攝政太後的歡心都很難，這讓我深感不安。”
提利昂擰起了眉頭，略感不安地在馬鞍上動了動……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掉糧食危機的問題，不然蘭尼斯特很快就被餓紅眼的民眾撕碎。
提利昂一只手撐著身子，另一只手拿著酒壺，笨拙地坐回了椅子。
離開椅子後，瓦里斯搓搓撲過粉的雙手，道︰“提利昂大人，我走之前，可否給您猜個謎語？”
“新鮮老鼠哪！新鮮老鼠哪！”，有個小販沿街叫賣串在肉叉上的烤老鼠。
沉默了一會兒，提利昂微微眯起眼楮，一字一頓地道︰“格林，瑟曦睡過你嗎？”
…………
一個小酒館的門前，瓦里斯雙手相挽站立著，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溫軟的微笑。
提利昂笑得很開心︰“瓦里斯大人，你也太謹慎了，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蘭尼斯特可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一邊倒酒，一邊道︰“瓦里斯大人，你有辦法？”
沉悶的氣氛頓時被打破，格林仰臉而笑。
提利昂抿了一口酒……他現在還沒到能可以挑剔的時候，現在只看值不值得拉攏，或者是能不能被他拉攏了。
提利昂的眼楮微微睜大︰“格林？”
提利昂的目光變得銳利，他凝視格林，對面的人臉色不變，兩人對視，氣氛很沉重。
格林聳聳肩︰“以攝政太後之名，友好地審問你。”
頓了頓，他感慨道︰“母獅擁有過人的勇氣，真是令人敬佩。”
提利昂咧嘴︰“同我喝兩杯？”
瓦里斯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我的首相大人啊，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提利昂聳聳肩，他也想過隨便對付一下首相的職務，但他實在是手癢……向父親證明自己的能力？成為拯救王國的侏儒英雄？讓所有嘲笑自己的人閉上嘴巴？還有很多理由。
說完，瓦里斯微微頷首，踩著軟底拖鞋，匆匆離開了酒館。
格林緩緩抬起一只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格林輕點下頜。
提利昂在反省……很多時候，他的嘴比腦子快，這個毛病真得改改。
瓦里斯的胖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瑟曦太後很信重克萊勃伯爵，金袍子放在他的手里，她比較放心。”
提利昂的笑容一僵，他思索了一會兒，忽道︰“是你猜到的？”
提利昂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他扶著額頭，道︰“我可以解釋……我最愛的姐姐……我是為了……”
提利昂猛地直起了腰，他的雙手抓著桌子，道︰“你跟我那美麗、迷人、溫柔、善良的瑟曦姐姐還說過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