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堡，王座廳。
派席爾大學士顫顫地起身，他的學士頸鏈輕聲作響。
他悄聲道︰“太後陛下，王國的財政很糟糕，教會和鐵金庫的代表紛紛表示了擔憂，我們需要盡快物色一個有能力的財政大臣。”
詹姆•蘭尼斯特只留下一封信就突然離開了，這讓瑟曦•蘭尼斯特的心情變得很不好，因而很容易就怒火中燒，其他人應對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
她皺了下眉頭，道︰“金玫瑰的加爾斯•提利爾什麼時候能到？”
瓦里斯雙手相挽，道︰“瑟曦太後，我的小小鳥告訴我，那個人抵達苦橋之後，一直沒有動靜。”
派席爾瞅了眼瓦里斯，道︰“太後陛下，我想……那個人的舉動代表了高庭的態度，金玫瑰應該是在觀望。”
臨冬城里處處是刀斧踫撞、馬車轆轆和獵狗吠叫。
…………
瓦里斯吃驚道︰“陛下，現在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小指頭幫助萊莎夫人毒殺了瓊恩•艾林……”
她不能再把他當個還未長大的孩子，凱特琳即心疼又欣慰。
卷好的羊皮紙從派席爾的手中掉落在了桌上。
羅柏開口道︰“若是戰爭並非對她不利，而是對我們不利呢？”
“感謝您，我的母親，我只是擔心……”
凱特琳發現了羅柏眼楮里閃著淚光，她知道她的兒子需要鼓勵……統帥不能動搖信心。
羅柏今年十五歲，他的身材碩壯，容貌繼承了他母親家族的藍色眼眸和紅褐色頭發。
北境，臨冬城。
啪！
藍賽爾驚恐地捂住了臉頰，太後為什麼打我？！
瑟曦太後頓住了腳步，一雙碧眸看向了身旁的藍賽爾。
隨著詹姆的離開，藍賽爾的地位可以說是水漲船高，他現在不僅是金袍子的紅堡衛隊長，連紅堡內的蘭尼斯特紅袍子也歸他指揮，可以說他一個人手握著紅堡的所有防務。
說完，她溫柔地撫摸了藍賽爾一邊發紅的臉頰。
凱特琳安慰道︰“你放心，我的孩子，我會親自去一趟谷地，我會為你帶來援兵。”
咚地一聲，瑟曦太後把手中的酒杯放置在了桌上。
“懦弱的金玫瑰。”
瑟曦太後的聲音清冷︰“我的藍賽爾，機會可以給你，但不要讓我失望。”
瓦里斯靠近了派席爾學士，胖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要是有些根據呢？”
說完，瑟曦太後冷哼了一聲，又道︰“瓦里斯，有培提爾的消息嗎？”
她溫柔地開口︰“羅柏，你能告訴我，你在怕什麼嗎？”
瑟曦太後的白皙手指夾住了藍賽爾的下巴，她勾著唇角道︰“藍賽爾，別再讓我看到你這樣的模樣，記住……你身上穿的是鎧甲，並不是裙子。”
那個時候，蘭尼斯特便無後顧之憂，可以隨意處置手上的人質……我們最大的希望，或者說惟一的希望，便是你能在戰場上擊敗蘭尼斯特……假如你能活捉泰溫公爵或弒君者，那麼就能用他們換回我們的家人。
凱特琳堅定地道︰“蘭尼斯特正希望我們這麼想。”
瓦里斯微微搖頭︰“小指頭擅長收買人，我們誰也無法知曉他收買了哪些人，可能是一個馬夫，也可能是一個小獄卒……總之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已被他收買……小人物，或者大人物……讓他在守衛森嚴的地牢中像只幽靈一樣消失了……”
派席爾整理著文件的動作頓了一瞬。
“派席爾，我父親在凱岩城，而我現在坐在這里，你是老糊涂了嗎？”
王座廳外。
瑟曦太後從椅子上起身，道︰“我要讓污蔑喬佛里的謠言者哭泣著向陌客歌唱，祈求死亡之吻！”
“羅柏，看著我。”
“我……”，他張了張口。
瓦里斯露出了欽佩的神色︰“派席爾學士，您不愧是御前大學士，您果然是深謀遠慮。”
“你能做到？”
他一邊卷著羊皮紙，一邊道︰“要是杰諾斯•史林特沒有身死就好了，瓦里斯大人。”
…………
藍賽爾挺了挺胸，道︰“陛下，只不過是喜歡亂嚼舌根的小民而已，我會把他們的舌頭通通拔掉，直到沒人再敢胡亂傳謠。”
凱特琳拼命地忍住了眼淚，她不敢去深想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您的意思是……”
“瓦里斯大人，我是擔心亂民會闖進紅堡，有些問題需要緩一緩，至少要等我們的新首相抵達君臨。”
藍賽爾回話時帶著顫音︰“遵命，攝政太後。”
魯溫學士念道︰“……，勞勃國王已死，母親和兄長應火速前往紅堡向喬佛里國王宣誓效忠……我們必須保證永不背叛……我會請求喬佛里寬恕父親……”
藍賽爾的辦法讓瑟曦太後很滿意，但她還有些猶豫，因為她對藍賽爾的辦事能力並不信任。
…………
說著，他看向了派席爾學士，接著道︰“大學士，您是從哪里听來的消息？”
一列長長的重裝槍騎兵縱隊正穿越護城河，他們頭戴黑色的半罩鐵盔，身披有著白色日芒圖案的黑羊毛披風。
派席爾難得地附和了瓦里斯，勸道︰“太後陛下，這可是謀害首相的罪行，小指頭就算是幫凶也無法寬恕，何況是讓他擔任御前大臣啊。”
“給我斟酒。”
凱特琳•徒利怒聲道︰“這是瑟曦寫的信，不是珊莎寫的，她肯定是遭受了蘭尼斯特的脅迫！”
派席爾抖動了下身體，連忙頷首。
…………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說完，瑟曦太後面帶著慍色直接離開了王座廳。
派席爾學士回視瓦里斯，道︰“瓦里斯大人，您可以讓你的手下去爛泥門附近打探一下，據說謠言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派席爾的惺忪睡眼微微睜大︰“瓦里斯大人，我只是個上了歲數的老糊涂，只想安穩地渡過剩下的幾年……”
派席爾學士的眼眸微動，看了一眼面帶怒色的瑟曦太後，道︰“太後陛下，君臨有幾十萬人，而金袍子只有幾千人。光靠抓捕，撲滅不了有心之人的有意之舉。我甚至听到……”
“羅柏，我只知道你別無選擇！假如你到君臨宣誓效忠，便很難從那里離開……若是你夾著尾巴逃回臨冬城，史塔克的封臣們對你原有的尊敬更將蕩然無存，有些人甚至會倒戈投靠蘭尼斯特。
冷靜又強大的臨冬城繼承人忽然消失，羅柏變回了十五歲的那個大男孩，他希望母親能提供解答。
羅柏忍不住露出了難過的神情︰“母親，信里沒有提到艾莉亞。”
派席爾的惺忪睡眼瞥了眼八爪蜘蛛，他微微搖頭。
待瑟曦太後的身影消失，瓦里斯微笑著看向了老態龍鐘的派席爾學士。
羅柏抬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比如，艾德公爵殺死了勞勃國王，成了亡命奔逃的通緝犯；父親護衛們的頭被插在槍尖，掛在紅堡城牆上腐爛；拜拉席恩家的軍隊正在圍攻君臨；艾德公爵和國王的弟弟藍禮公爵一同向南方逃往；艾莉亞和珊莎都被獵狗所殺；泰溫•蘭尼斯特公爵率兵往鷹巢城進發；雷加•坦格利安已經死而復生，準備奪回鐵王座，等等。
其他領主已先後率兵抵達臨冬城，他們是最後一批軍隊。
“派席爾學士，剛才嚇死我了啊，母獅的怒吼真是可怕……克萊勃伯爵真得要感謝您，要不是您……今天他肯定會被遷怒。”
瑟曦不喜歡軟弱的男人，但是……藍賽爾的確是需要一個讓別人看到他能力的機會。
凱特琳感受到了羅柏的不安和緊張。
瑟曦太後冷聲道︰“听到什麼？”
“攝政太後，您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瓦里斯雙手相挽，他朝著派席爾微微頷首，沒有回答，臉上掛著微笑離開了。
短短時日里，北境的史塔克家封臣們紛紛帶著自己的領兵前來臨冬城集合，由于人馬進出頻繁，臨冬城繼承人羅柏•史塔克下令將內外城牆的閘門全都升起。
派席爾學士插言道︰“太後陛下，您難道是要……”
瑟曦太後晃了晃酒杯，她抿了一口夏日紅，道︰“可以讓他重新擔任財政大臣。”
瑟曦太後看到了藍賽爾眼楮里有了一層水霧，她不覺中微微皺眉。
派席爾學士緩緩地道︰“太後陛下，這種懷疑王室血脈的謠言，幾乎是每一位新國王都會遇到，格林伯爵的抓捕也算是很及時，毫無根據的污蔑很快就會消散。”
瓦里斯微笑著頷首致謝。
羅柏听到了不同人帶來的各種消息，而且一個比一個可怕，真相究竟如何，沒有人能確定。
其實交換人質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只要用你的實力讓蘭尼斯特不敢輕舉妄動，奈德和你妹妹就會平安無事……瑟曦不笨，知道若是戰事對她不利，她會主動拿他們來換取和平。”
听完派席爾學士的分析，瑟曦太後的眼眸顫動。
…………
派席爾學士猶豫了下，道︰“說是太後您毒殺了勞勃一世……”
卡史塔克家族是史塔克家族的分支，他們個個生得人高馬大，神情剽悍，臉上長著粗粗的胡子，發長過肩，披風則是用熊、海豹和狼的皮做成。
他們是卡史塔克家族的軍隊，由瑞卡德伯爵親自領軍，他的兒子哈利昂、艾德和托倫騎馬與之並肩而行。
瓦里斯眼眸微動，笑眯眯地道︰“派席爾學士，您是擔心太後陛下一氣之下會撤掉格林•克萊勃的職務嗎？”
瓦里斯疑惑道︰“大學士，您的意思是？”
聞言，站在瑟曦太後身後的藍賽爾•蘭尼斯特立刻拿起了酒壺，為她倒酒。
凱特琳夫人抓住了大兒子的手，他的兒子召集了他父親的封臣，他在冷靜又禮貌地收服著封臣的人心。
瓦里斯的眸光一閃︰“哎呀，是我的小小鳥們偷懶了嗎？好陌生的謠言，這些人太惡毒了……”
羅柏像他父親一樣習慣把所有事情按在內心而獨自承擔，但是珊莎的親筆信令他再也按捺不住。
“羅柏，這封信真正的意思，正是珊莎沒寫出來的部分……什麼蘭尼斯特家對她多麼照顧優待……這其實是威脅，他們扣住了珊莎，當成了他們的人質和籌碼。”
瓦里斯嘆氣道︰“瑟曦太後，我的小小鳥告訴我，謠言剛剛露頭，金袍子就對散布謠言者進行了抓捕，但是效果不佳……”
“母親，我已經給鷹巢城的萊莎姨母寫了三封信，請求谷地騎士的援助，但仍未收到回信。”
瑟曦太後打斷了他們的建議︰“夠了，你們盡快推薦財政大臣的人選，我不想听到廢話。”
他那雙爬滿了老年斑的手在顫抖︰“瓦里斯，你想說什麼？”
羅柏還沒有消化完這些令人不安的消息，一只信鴉帶來了由珊莎手書，蓋了父親印章的信件……殘酷的事實似乎也不再那麼令他驚訝。
羅柏吸了口深氣，接著道︰“如果我帶兵南下……就算我們贏了，父親和珊莎還在蘭尼斯特手上，他們會被殺的，對不對？我是不是應該……”
瑟曦的聲音含帶怒火︰“格林在干什麼？！”
說著，他頓了頓，忽道︰“那些造謠之人為什麼會拿王室血脈造謠？瓦里斯大人，這種毫無根據的猜測不會有人真得相信啊，民眾頂多會把這個當成消遣的樂子而已。”
見瑟曦太後還在猶豫，他急忙道︰“攝政太後，格林也只有兩只手和兩只腳，我們都一樣的，我只是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求求您。”
“下一次御前會議前你們向我推薦適合的人選，下一個議題。”
沉默了一會兒，派席爾忽道︰“太後陛下，也許我們可以問問泰溫首相大人。”
凱特琳緊緊握住了他兒子的手，道︰“羅柏，我不打算隱瞞事實，假如你戰敗，那我們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蘭尼斯特對戰敗者從不手軟，你要牢牢記住雷加的孩子是什麼下場。”
少狼主沉聲道︰“母親，我會擊敗蘭尼斯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