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季,山林植被生機盎然,翠綠嫩芽瘋狂生
然而對于人類而言,卻是非常可怕,所有野獸毒物都在這個季節擇偶交配,攻擊性異常強
即便人口兩千余的莫山鎮,也不能說十足安全,時常被怒吼或嘶鳴籠
天氣陰郁時,還經常見到成群成片的飛鳥,佯裝烏雲,從鎮子上飛
那場面,據說在山林之外根本看不
這也不能說莫山鎮奇異多,整個鎮子屁大一點,相較萬里山林,連一粒芝麻都算不
地處山林之中,一年三百多天,至少有一半日子被雲霧籠
今日日頭好,無雲微風,能動的人,都去山林里發財,就連路過的行腳商,也早早離開了鎮
正午,濃烈陽光照耀而下,整個鎮子安靜的都像睡著
鎮子所處山谷雖說平坦,但能蓋房子的地方不多,可鎮子里的人越來越多,房子也慢慢增
原本各家各戶之間還有點空地,漸漸的也蓋了木屋,以至于很多人的房子,都是一間挨著一間,擁擠的恨不得把小道也改成房
也就只有老糊頭住的位置高點,木屋外有點小
日頭好,每家每戶都會把發潮發霉的東西,拿出來見見陽光,或鋪在屋頂,或攤在門口小道上,放眼望去,鎮子里沒點空地,五顏六色各種雜物,像極了垃圾
十文坐在小院里,身上衣衫原本也潮,但曬了一個晌午,衣衫早就干透了,而且初春午時,少了寒風的陽光下有點熱,全身曬的好似快要冒
一顆顆齊姑,丟進石槽里,全身心研磨齊姑粉,不知不覺間額頭浮出一層汗
“這才剛入春,我就出汗了?”
“大概是醒的太早,沒休息好!師父說我身子虛弱,多汗...呃...正常正常!”
“哎...又過去了半個月,還是沒搞懂那位大叔叫喊的兩元究竟是什麼?”
想起今日又是一個月的十五,十文心里無限失
心中有事,做事總會停頓,一上午過去,藤簸里還有很多齊姑,心情更加郁
山坡下,五個捕快去而復返,抬頭望著西山坡,都不想再爬一次,無奈,大牛只好獨自上
“你們四個,都歇著吧,我一個人累點,不能大家都累再有線索,需要跑腿的,就輪到你們幾個去辦!”
一路嘀嘀咕咕,大牛快步爬上
沒力氣進小院,伸手扶在木柵欄院門上,粗喘連連,有點上氣不接下
看著十文還在研磨,心中想嘲諷,奈何體力不支沒立刻開口,緩了緩才有氣力說
“喲!你...還沒磨完!老糊頭呢?!”
十文扭頭瞄了一眼,見到是大牛,本不想理,大牛每次來,都會用髒手揉他的
小小年紀的十文,被老糊頭教導的很愛干
可轉頭剎那,看到大牛腰間有一個圓圓的東
銅幣,十文不陌生,老糊頭給人治完病,都會問病人索
只不過,老糊頭把銅幣藏的很好,任由十文怎麼找,都找不到藏在什麼地方,甚至把大屋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一個銅
“你腰間的銅幣,能給我兩個嗎?”
“銅幣?呵呵,這可不是銅幣,是銅錢!闢邪的!你小小年紀,要銅幣作甚!告訴我,老糊頭人呢?!”
大牛明顯很摳搜,說話時,還把腰間銅幣攥在手心
莫山鎮窮的很,別說什麼靠山吃山能吃的很嗨,無數年月過去,鎮子周圍能吃的東西沒多少,想找點野菜,都要步行十幾個山頭才能依稀見到寥寥幾
至于打獵,那更加稀少,三五日能有人帶回來一只野兔,就算很不錯的收
這也不是說山林里野獸
凶狠的野獸,鎮子里的人不敢招惹,只敢對付一些食草素食的野
如此這般低效收益,全鎮的人沒幾個能天天吃飽
哪怕他們五個捕快,也不寬裕,一日兩餐草根野菜湯,只能維持他們在鎮子里散步之
現在有案子,來回奔波跑腿,能少走一步,恨不得少走三
都沒法吃飽的日子,為了案子來回跑不說,還被人索要銅錢,大牛差點被氣炸
看在十文只是個孩子,屁事不懂,就沒去在意,但下意識里仍攥緊腰間銅錢,免得丟
大牛的舉動,十文懂了,明顯是不會給銅錢,翻個白眼,繼續研磨齊姑
齊姑粉乃是止血藥粉,效果很好,一般皮破流血,只要一副藥,就能讓傷口結
小院外,大牛還在喘粗氣,見十文不理他,頓時心里窩
“嘿!你個小崽子!皮癢了是吧!再不說老糊頭去哪里了,我...我...我就把這小院給拆了!”
“你拆!快點拆!等師父回來,你就沒機會”
“嘿~小兔崽子!當我不敢?!”
“光說不動,空把式!正月里一群野豬來,它們可沒說啥,直接撞爛了那些木頭,師父早就想找個人給換換新的,要不...你拆了再給換新的?”
十文說話間,大牛的臉一會兒憤怒,一會兒苦
被鄙視的連野豬都不如,剛想發飆,又听到老糊頭在找人背鍋換新柵欄,瞬間平復了面容,苦笑退後三
整個莫山鎮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他們五個捕快,但要問整個莫山鎮誰最好不要招惹,那就非老糊頭莫屬
老糊頭不僅是郎中,還是個解毒用毒的高
好幾次給人解毒,都是用其他的毒當解
說好听點,叫以毒攻毒,但被摧殘過的人,可沒一個好受
雖說被救治的人最後都還活著,可被救治時幾種毒鑽入身體,在五髒廟里一鍋大亂炖的滋味,撓皮抓心都止不住,誰也不想成為下一
想到老糊頭用毒時,眼都不眨一下,大牛覺得退後三步還不夠穩妥,又往後挪了挪,才看向小院里仍舊磨藥粉的十
“呃...你師父...不不不,老糊頭何時回來?!”
“不知!”
“那他去了何處?!”
十文被糾纏,心情很不好,扭頭看向大牛,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又落在大牛腰間系著的銅幣
“給我一個銅幣,立刻告訴你!給我兩個銅幣,我可以帶你去找!”
“你個小屁孩!要銅幣作甚?!難道...你也要攢錢娶婆娘?!”
“不關你事!你就說...給不給吧!”
大牛低頭看向自己腰間,那是一串闢邪銅錢,雖說也是銅的,但並不是能買東西的銅
“小屁孩!我都說了這不是銅幣,是闢邪銅錢!你想要好處,等某發了月利,給你半兩粟米如何?!”
“不!我只要兩個銅幣!現在就要!”
十文說的很肯
大牛擰著眉頭,氣的火冒三
“小兔崽子!若不是著急辦案,我一定沖進去把你吊到樹林里去!”
“你不怕我師父,尋你算賬?”
十文冷笑,七八歲的孩童臉上,浮現出冷笑,輕蔑之意,令本就脾氣暴躁的大牛,忘了很多事情,也忽略了很多事
‘ 嚓!’
木頭柵欄門碎了,大牛徑直沖進來,在十文惶恐目光中,伸出一只大
“小兔崽子!今日不給你點教訓,我就不叫大牛!”
一把拎起十文領子,怒狠狠罵了一句,轉身就
山腰高處,雖有點陡峭,徒步走慢點,還是能去山
可大牛體力不好,手里還抓著一個人,剛跑上山兩步,雙腿就沒了力
扭頭看一眼手里提著的十文,很安靜,沒掙扎,也沒反抗,這般順利,隱隱感覺哪里不對
然而,十文臉上再次浮現冷笑嘲諷時,大牛火熱的腦子,瞬間把所有不好的感覺全部蒸
“哼!你這麼老實,是覺得老糊頭能輕易找到你?然後我就要倒霉了?!”
“要不?...咱換個地方,我帶你去黑崖口!到了那里,你師父也別想尋到你!”
被提在半空中,十文根本沒在意大牛說了什麼,雙眼直勾勾盯著銅幣,一把,兩把...始終沒抓
‘差一點點...’
‘還差一寸...’
黑崖口,就在西邊山頭靠北一點的矮山脊上,從老糊頭小院出去,只要沿著山腰朝北走,差不多一里地就能到黑崖口邊
那里沒人會去,卻有很多傳說,白天樹蔭茂密,再濃烈的陽光,也無法讓黑崖口地面享受到一絲光
莫山鎮的人,抽瘋了也不會跑去黑崖口,傳言說,那邊經常有怪事發生,白天有怪叫,晚上有鬼
被提在手里的十文,一直沒吭聲,哪怕大牛腳步方向改變,也沒吭
一只小手連續抓向大牛腰間系著的銅錢,多次努力之後,抓是抓到了,可就是扯不下
某一刻,十文覺得再用點力氣就能扯下來,忽的,周遭光線猛然一
黑崖口,樹蔭過于茂密,即便正午陽光濃烈,也無法穿透層層樹葉,地面上陰冷潮濕,空氣中仍保存著冬季寒冷味
光線變暗,好似瞬間從正午到了夜晚,一陣寒意襲來,十文一個哆嗦,瞬間把手從大牛腰間收回,轉頭看清楚周圍,雙目似要噴
“大牛!你瘋了!來黑崖口!你真想殺了我?!你可是個捕快!你不能做殺人的勾當!”
眼看已經到了黑崖口,十文大聲叫喊時手腳並用,玩命掙
“我...我沒殺你!只是想教訓你!”
大牛被說的,突然意識自己乃是捕快,著實不該這般沖動,更何況手里只是個小屁
“哼!本想把你吊樹上,教訓一下也就作罷,可誰叫你那般嘲諷我!呵,此刻才害怕,也行!我就把你丟在坑里!你不是很愛干淨麼,嘿嘿,那坑不大,也不深,就是很臭!你待會兒...好好聞聞!”
說話間,大牛雙臂用力,對著兩步開外被樹葉覆蓋的凹坑,卯足力氣把十文丟了出
就在十文被丟出那一瞬,大牛腰間的銅錢終于落入十文手
“嘿嘿...”
銅錢離身,大牛還毫無察覺,十文抓在手里很開
然而,笑容剛掛臉上,突的,後背觸踫到很多樹葉樹
驚慌還不止于此,剎那間,並沒落地感,反而像是被枯枝爛葉拉向地下更深
“啊!!!”
坑變成了洞,而且看上去還挺
“怎麼...怎麼會是個洞?”
黑崖口的可怕,大家都以訛傳訛,人人心存畏懼,沒誰真正走進來過,哪怕好奇心再重,也頂多遠遠看兩眼,些許片刻就會退
大牛沒想到,曾經遠遠看過的凹坑,還被很多人傳言很臭的凹坑,卻是一個深洞!
耳邊傳來十文蜿蜒曲折叫喊,聲音由大到
大牛從未這般懼怕,雙眼暴睜,不好的感覺,瞬間纏繞心
下意識,嘴巴抽動,似給自己尋找開拓罪責的借
“我...我只是...只是想教訓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