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找了找過去射箭的感覺，拿著鵲畫弓放回朱漆蘭 上，順著回廊離開了前往混堂沐浴更衣
騎馬是個力氣活，五明驥還是一匹汗血寶馬，內里葛衫沾了一層細汗，換了一身葛衫圓領袍，避免感染風
京城百姓一般去甕堂里洗澡，繳納了銀錢，任何人都可以在甕堂里的洗澡，李冕不用去外面的甕堂，府里有專供沐浴的混
李冕換了燻香圓領袍，又在膳堂用了飯，窩在東廂房里不肯出來了，不是貪戀廂房里擺放著豆青釉瓷盤燒著銀屑碳，溫暖如春，坐在窗欞前寫寫劃
他手里的湖筆不是用來練習書法的扁頭毛筆，是一種細毫毛筆，在一張官青紙上畫著一種圖
接連畫了幾天，圖畫奇怪的圖樣收筆
“去找來府里的匠人，按照圖樣打造出”
李冕伸了伸懶腰，手里的圖樣交給了坐在一旁托著臉蛋的雉奴，再三囑咐道︰“尺寸已經寫明了，讓匠人用些心，不能有一厘的差”
雉奴接過來圖樣，正著看倒著看，翻過來反過去，沒看明白官青紙上畫的到底是個什麼東
頗為類似弓弩，又有車轂似的小輪子，用料里還有大牛角，怪異的
等到府里的匠人打造出來圖樣里的東西，裝在荔枝木匣子里送過去，看清楚了稀奇古怪的東
像是鵲畫弓，卻又比鵲畫弓復雜的
李冕拿在手里試了試大弓，拉開弓弦使用的力氣比起鵲畫弓輕松多了，滿意了︰“有了這張復合弓，往後練習弓馬騎射就會省力多了，更重要的是射程如今的軍中大弓大概二百步射程，我手里的復合弓卻能達將近五百步，看來用牛角代替一些用料起到了作”
李冕收起牛角大弓，又去校場牽出了五明驥，繼續馴服這匹汗血寶馬，用了兩天半的時間讓它開始听話
每日清晨的金水河畔多了一位騎馬射箭的錦袍公子，射在樹干上的箭矢也不撿走，任由晌午路過的老百姓撿走換些銀
騎騎馬，射射箭，逗弄雉
日子過得倒也清閑自在，只是自從那天一別後，再也沒見過牡丹盛景女子
四九看柳，廊院積雪消融，陰沉沉天空難得露出了暖陽，天氣大
李冕卷著圓領袍袖口，拿著藥鋤，挖走了東廂房窗欞前的萱草，放在一旁的青藍窯變花盆里，等著移栽到府里的西綺園
雉奴脫掉了綢夾襖，穿著鵝黃色襦裙站在一旁，手里扶著一株枇杷樹樹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公主過去愛吃枇杷，說它是寒果，奴婢和紅橋姐姐等幾名貼身丫鬟還是女官的時候，也愛吃枇杷，尤其是匯昌號的名種平頭大紅袍，個頭大，橙紅色的果肉又甜，奴婢一次都能吃一大”
每逢寒冬臘月時節，枇杷花冒寒開放，花白如玉，廊院里充滿了清
便是頗為雅致的枇杷曉
李冕腦子里習慣性的從一個人喜好，琢磨這人的性情，長平公主沒有半點藩王公主的奢靡，府里的一切崇尚節儉，又愛吃苦寒開花的寒果枇杷，看來長平公主的志向不
腦子里的掮客想法下意識蹦了出來，搖了搖頭，就把念頭驅逐出腦
李冕接過來枇杷樹苗，瞧著一臉饞樣的雉奴，多說了幾句︰“中使司太監馬雲送來的枇杷樹苗，是一株來自塘棲的珍品樹種寶”
冬風忽然從什剎海吹來，帶著一絲濕冷，即便是日頭有暖陽，吹在身上略顯寒
放在平常，雉奴早躲在白牆圓拱門後面，只露出梳著雙環髻的小腦袋，探出白牆圓拱
現在卻沒躲過去，雉奴听到寶珠的名字，小臉上全是驚喜的神色，白嫩小手握著枇杷樹苗不肯松手
小心翼翼扶正放在土坑里的枇杷樹苗，不敢有任何松
生怕枇杷樹苗在填土的時候種歪了，長出來的枇杷果不甜
李冕輕輕搖頭，露出了笑意，感覺她的樣子著實有趣，比起在暖日里栽種枇杷樹有意思多了︰“往後可得看顧好枇杷樹苗，長歪了就結不出果子”
這話是在逗弄雉奴，枇杷長得再歪，只要根須扎在泥土里，總會長出鮮嫩可口的果
雉奴嚇壞了，扶著枇杷樹苗的白嫩小手更加用力了，身子被冬風吹得漸冷，縮著雙環髻腦袋，還是不肯松
李冕瞧見她那可愛樣子，從廊欄上拿走搭在上面的綢夾襖，披在了雉奴身上︰“還沒到春天，綢夾襖不能脫，免得感染了風寒，常言道病去如抽絲，少說也要半個月不能出門”
雉奴穿上了暖和的綢夾襖，又有暖陽曬著，舒服的眯起了眼
听到姑爺說半個月不能出門，雉奴趕緊放開一只手，扣上了盤扣，嘴里念念叨叨︰“全怪劉瑾這個狗奴才，過去年年都能吃上杭州府的塘棲枇杷，自從鄭貴妃成為了皇後，就用各種借口推脫，漕船不夠用，不能從杭州府運來貢果枇杷”
李冕對于宮里八虎之一劉瑾的行為，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人走茶涼罷
皇後娘娘已經換成了鄭貴妃，作為漕運太監的劉瑾就要換個人巴結了，何況當年宮里爭寵的時候，廢後和鄭貴妃一直不對
劉瑾故意刁難廢後的嫡長女，額...現在是庶長女的長平公主，屬于情理之中的事
李冕見她提到塘棲枇杷，一臉饞樣，給她出了一個主意︰“府里的大伴馬雲出京采辦的時候，想要買來塘棲枇杷也不是不行，換個辦法就可以”
雉奴雀躍不已的問道︰“什麼辦法，姑爺趕快說”
李冕不知道她能否听懂，權當做閑聊了︰“廢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