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老鬼
九龍拳台，甲等拳台，平日里的票價是一塊錢一張，如今也還是一塊一
只不過能不能買到票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在有的販子手里，票價已被炒到了十塊錢一張，還不一定能買
屯門黃飛鴻在門口踱步，眉毛擠在一塊，低頭無
“飛鴻哥，你怎麼沒進去，買不到票啊？”
屯門黃飛鴻抬頭，見是平常那幾個看拳下注的損友，眼楮在墨鏡底下翻了個白
“哼，別說什麼世紀對決啦，就是火山大爆發我都買得到票啦！你當我是外面那些跟風的啊？連坐哪里都搞不清楚，就帶著馬子來看拳？挑！不知所”
“那�T悸虻狡繃耍 拐菊飫錚坷錈嬲食岫 隙ㄈ思啡肆碩跡〉鵲縑荻疾恢 酪 榷嗑謾 br />
“急什麼！”
屯門黃飛鴻不耐煩地擺擺手，“我這會兒很糾結，不知道支持哪一個”
“嗨，想搏個大的，單間變別墅就買太子，賺點零花錢買糖吃就押皇帝，有什麼難的，總不能開個豹子吧？”
“我已經戒賭了！”
他搖搖頭，仍然十分地苦惱，像是說給別人听，又像是在自言自
“兩個都是我的偶像，太子哥呢，拳法剛猛迅捷，作風強硬，一拳打下去，老虎都能打死一只啊！
皇帝哥呢，打法多變，有靈性，十八般武藝俱全，最重要的是有股子韌勁在身嗨！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好難選啊！”
“現在是叫你選老婆嗎？難選！進去看看不就好咯！”
屯門黃飛鴻正想反駁，便被人七手八腳推著往前走，不情不願地往會場里走去……
九龍拳台後台，金四爺坐在茶幾邊上，和尹秀僅隔著一張台
這次他的話顯然已少了很多，只是慢悠悠地洗茶杯，添茶倒茶，然後將一杯清茶送到尹秀的面
“這陣子發生的事不少，各方都受了損失，不管是你，還是鋼牙丙，就是我身邊也有人出了”
金四爺長長嘆息一
“可我又不好管，你以為城寨外頭那些外圍盤口不關我的事？要不是我點頭，誰敢在外面開九龍拳台的盤口？
蛋糕那麼大，我一個人吃不下，干脆就這里分一塊，那里給一點，外面的人要怎麼開盤，給什麼賠率，有什麼玩法，我都不管，反正他們搓丸子湯，分一份給我就行
事實上，也由不得我說不分，我一個人全佔了，別人看著眼紅，到時候誰腦子搭錯線了，號召別人來打我怎麼辦？
我是無所謂，孤家寡人一個，可我手底下養著那麼多人呢，要是搞出個江湖大風暴，不知道多少人得丟掉性命，何苦呢？都是圖錢的，整天打打殺殺做什麼？”
尹秀沒回話，只是低頭喝著
雖說他平日里要喝也是喝奶茶比較多，但仍品得出這熱茶里有一股特別的韻味，像是土腥味，又有股子花香在里
黑五推門走了進來，先是看了一眼尹秀，眼神停留了一下後立馬挪開，又望向金四
“太子不想”
“知道”
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金四爺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問道︰“你沒跟他起什麼沖突吧？太子雖然是個暴脾氣，可黑五你的脾氣也不是很”
黑五點頭︰“那家伙不尊重金爺，明擺著是要討打，但金爺你說過，不能跟他來硬的，所以我忍住了，一句話沒多”
金四爺笑笑，“你這人一天里蹦不出三句話，能跟他多說什麼，坐下吧，喝個”
黑五低頭接過茶杯，遠遠地站到了旁邊，並不跟金四爺和尹秀坐在一
“那小子是那樣的，不愛說話，跟誰都黑著臉，要不是長得高大健壯，估計走路上一個月都得被人打幾”
金四爺嘴上嫌棄，眼里卻滿是關
“皇帝，你平常看書嗎？”
“看，《水虎》，《泳裝集錦》，《未來戰士大戰鐵甲燭龍》，《秦宮機甲劍仙》，讀書看畫能陶冶情操的，我沒事就”
金四爺微笑道︰“我年輕的時候沒現在這麼多雜志看，但我又閑得發慌，沒什麼別的事情干，所以成天就是看武俠，火柴盒那麼厚的書，我一天能看十幾”
拿過茶壺，他又給尹秀添了杯
“看完了我又跑去書店借，很快尖沙咀所有書店的武俠我都看完了，里面的情節，人物我都記不清了，只覺得看完了有一股火氣在心中沸
那時候的人和現在是不一樣的，他們要做什麼，不做什麼，沒那麼多顧慮，也不用想那麼多，要砍人便去砍，要死就死，多簡單”
金四爺叼著煙斗，看向燈火，雙眼迷
“我記得其中有一本，是個姓海的美洲人寫的，叫《老人與海》，里面有個老鬼，是個漁夫，兩個月都沒捕上一條魚，所以也沒人願意跟他一塊混
有天他捕上來好大一條魚，比他的船還要大得那老鬼很高興，想著把魚帶回去，賣個好價
可半路上那些鯊魚聞到血腥味過來了，都來撕咬那條魚，吃它的你猜後來怎樣啦？”
金四爺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蒼涼，听起來就像他的聲帶被砂紙細細打磨
“一路上他跟那些鯊魚搏斗，拼了老命，累到吐了血，可等他回到村里的時候，那條比船還大的魚只剩下一個骨架和魚頭而
他出了那麼遠的海，損失了物件，耗費了力氣，最後就帶回來一串魚骨，你說這好笑嗎？”
尹秀搖頭︰“不好”
金四爺頓了頓，拍拍他的肩膀，“確實不好笑，那樣一個人，為自己的理想搏斗過，拼命然後體面，光明正大地失敗了，有什麼好笑的？”
他低下頭，滿頭的銀發在燈光下散發著光
“我知道，一切都在消失，不管是江湖還是道義，以前我們覺得很寶貴，很重要的東西，現在都一文不值”
“只是，我想讓有些東西留的久一點，給別人留點關于江湖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