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弗雷德離去了，阿加莎卻一動不動地坐在長椅上，神色糾結︰
他是個聰明人，這類人總是有自己的主
即使阿加莎和他的關系最是親近，她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听進了幾句話，更何況——
縱然艾爾弗雷德真的听從了她的建議，阿加莎也不敢確定對方究竟理解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和自己的想法相一致、是否從自己的言辭中無端聯想出了稀奇古怪的見
“所以說，我真的不適合當告解修女啊，還沒有開解別人，自己就先胡思亂想”
阿加莎無奈地自言自語，突然間側過身體，看向侍立在門口的侍女︰“貝拉，你先出”
即使在與艾爾弗雷德交談的時候，身為貼身侍女的貝拉也不曾離開主廳——
對于與阿加莎幾乎貼身不離的貝拉來說，這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信號
年輕的侍女輕提裙擺、躬身行禮，無聲地離開了這間主
在厚重門扉徹底閉合的那一刻，銀色的發色拂過阿加莎的臉
“艾爾真的很受打擊啊，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那副模樣了，你說得未免有些過分了”
長嘆了一口氣，阿加莎無奈地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布蘭
“你是怎麼察覺到這一層的？”布蘭達沒有正面回答對方，靜靜注視著面容模糊的聖
阿加莎再度嘆了一口氣，二人沉默不語，只是在心底交流心
“你當真是這麼認為的？”片刻之後，阿加莎微微蹙眉，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可思
布蘭達自然知道對方的心情，但只是無奈地搖搖頭，眼楮並沒有看向阿加莎︰
“你最近應該也有所耳聞吧——艾爾殿下以種種名義，羈押了數名出身貴族的官這些官員彼此間並沒有多少聯系，各自的職責也沒有絲毫重合，唯一的共同點在于……”
“在于他們的家族成員中，仍有人與王室議會存在聯”顯而易見的，阿加莎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一無所知，對于局勢的掌握，她絲毫沒有落後于布蘭
“你不是對此一清二楚”布蘭達嘆息抱怨道，“能讓父親派遣到塞西亞的貴族官員，必定都受到了無比周全的核查、至今依舊受到我們的監視，是可以給予一定信任況且他們此前並沒有做出不軌之舉，就這麼被艾爾羈押了，你會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竅嗎？”
“……艾爾在排除異己，而且我不能排除這之中存在泄私憤的可能”
盡管在情感上不願意承認，但阿加莎終究還是親口說出了那唯一的可能
布蘭達靠在了椅背上︰“好在列夫做了常規的審查後，就勸服艾爾放人否則即使老爺子沒有病逝，我們也要事先處理內部雜七雜八的問題”
“艾爾真的變了，自從他歸國以來，我感覺他總是會陷入偏執的思維如果沒有人從旁對他進行適當的勸導，他真的很容易便會選擇極端的方”
阿加莎蜷起雙腿、雙臂抱膝，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低沉的情
布蘭達卻只要搖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之處︰
“說實話，艾爾那五年的遭遇，說是韋伯斯特那個老混蛋一手造成，都不算是冤枉那位遭遇了這種境況，現在的他只是‘稍微’偏執了一些，即使是我，也忍不住要贊揚他的心”
話雖如此，阿加莎又怎麼會不知道布蘭達的“話中有話”呢︰
“可是在父王和埃文公的規劃中，他們需要的艾爾，是一名合格的王權繼任”
“事實並不盡然如此，如果一切按照父親他們的規劃，我們有足夠的余裕幫助艾爾調整心甚至于，父親可以親自教導他執政的智慧——唯有經過時間的沉澱，才能造就明”
布蘭達哪里不知道對方的抱怨呢？她伸手握住了阿加莎的手，聊以慰藉︰
“可是自從來到塞西亞後，在你眼中，除了開拓計劃，又有哪件大事在我們計劃之中？”
事實上，不僅僅是布萊恩感到了一絲緊張，在面對這麼多突然降臨的大事後，即使是年輕的布蘭達，時常也會在心中生出一抹緊張和憂
每每拍板重要決策、抬頭四顧想要尋求建議，卻發現布萊恩早已返回本土之時，布蘭達總是能夠感覺到深刻的無奈︰
對于身為埃文公獨女的布蘭達而言，獲取權力或許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但直到這兩年，她才能夠切身體會到——獲取權力容易，維持權力、乃至善終，卻難如登
“病逝也算是善終了，對于老爺子來說，這個結局應該是個最好的結局”
毫無緣由的，布蘭達莫名地感慨了一
對方為何會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阿加莎自然是明白的，她更加抱緊了膝蓋︰
“是啊，真的算得上是個好結局了……”
搖了搖頭，布蘭達不再思考那些嚴肅感傷的問題︰
“不說那些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自己去找不就行了嗎？我也沒有瞞著你什麼事情”
阿加莎白了她一眼，顯然是在埋怨，抱怨對方一直不願意向自己透露艾爾弗雷德在西里亞的生活——她當然知道布蘭達是為了自己好，但她還是心中有
“好啦，過段時間就告訴你，我不是怕你難過”
布蘭達靠向阿加莎的胳膊，打了個馬虎︰“所以說，你是不是太過溺愛艾爾弗雷德了？我也不想這麼做啊，只是不得不說一些重話的，結果你就立刻把我叫過來責備了一”
這個疑惑其實已經困擾布蘭達很久
事實上，阿加莎過于關心艾爾弗雷德一事，在改革派高層中早已經不是什麼秘
“一半，是出于同母血親之間的緊密親情；另一半……可能就是出于代償心理”
思索了很久，阿加莎給出了一個讓人有些始料未及的回
“代償心理？”布蘭達也沒有料到這個回答，“可是你並沒有虧欠他什麼”
阿加莎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不，我們已經虧欠了許多”
點點星光在二人身邊泛起，一時間竟將二人襯托出了一絲聖潔的氣
而看著周圍的景象，布蘭達的心里也有了一些猜
“我曾在和母後在閑聊中，得知了一件事︰在她和父王原本的設想中，我應該是王室中最為年幼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我，艾爾或許不會出世，也不會遭遇這麼多苦”
在阿加莎那淺淺的嘆息中，帶著怎麼也化不開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