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跛子是第一個非獨居的死
當許崇帶著趙六趕到的時候，王跛子的屋外已經壘起來一個光禿禿小土
在半年前的王跛子口中，‘害喜’的老嫂子孤零零跪在土包之前，看到許崇後，還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聲音沙啞︰“是許相公來了”
“老嫂子，王大哥他……我記得他身體很硬朗？”
許崇欲言又
王跛子的腿疾是幼時落下的，早就過了會殘害身體的時期，加上這兩年原身的幫助，身子骨早就養回來了，應該遠沒輪到他才對……城里的病殘還有那麼
“硬朗？原來，死掉的都是體弱的人麼…”
也不知是王跛子的死讓老嫂子看開了還是怎樣，居然一下子就抓中了許崇話里的重
只不過剛說一句，她的背脊突然繃直了一下，片刻後才緩過來，繼續開
“大概十來天前吧，老王說去河里抓兩條魚，結果魚沒抓到，還染上了風”
“家里沒有多余的銀錢找大夫，他又不想再去麻煩大人，就這麼硬撐”
“一直到昨夜…”
“呼……昨夜，門窗都是鎖著的，屋里也沒有外人，老王突然蜷成了一”
“我猜到是那玩意兒來索命了，想要出門去找大人您，可老王他…”
“他明明都痛到喊都喊不出來，卻硬是拉住我，讓我看著……”
“然後，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一道紅光從他頭頂鑽出來，分成了四份消失不見，老王就這麼一點兒一點兒的干癟了下”
“大概過了…過了三個時辰吧，才徹底斷”
紅光，分成四
許崇想到了一樣東
“本來我心里還有氣，老鬼死就死吧，要我在旁邊看著作甚？憑白折磨我呢？”
“直到剛剛看到大人，我才明白過”
“……他應該是認為，這個對大人有用”
老嫂子看了許崇一眼，眼神中沒有恐懼，也沒有悲傷，反而帶著一股子欣
趙六猛地撇過了頭去，拼命咬著牙，不讓眼眶里的那玩意兒掉下
許崇沉默片刻，什麼都沒說，扭頭就
腳步又快又
走出老遠，趙六才跟上
“留了多少銀子？”
許崇走著，問了一
“大人看出來了……留的不多，也就能立個碑，燒些紙”
趙六的語氣有些沉
“用不”
許崇搖了搖
“呃？”
趙六愕
“她好幾次強行忍住了咳嗽，忍得很難受，再加上那個嗓音……已經回天乏術”
許崇平靜的解釋了一
趙六的面色猛地僵
是了……老嫂子好幾次繃緊了脊背，當時還沒注意，現在想來，可不正是強忍咳嗽的樣子
還有那個嗓音，原以為是哭啞的……
就在趙六愣神之際，一個慌張的聲音傳
“大人，大人！”
一名衙役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遠遠的就開始呼
許崇心中一
他沒記錯的話，這名衙役跟李全安一家關系很好，在老李癱瘓後，還主動申請去了那片區域巡邏，方便照
果
還沒等跑到近前，那衙役就喊了出
“大人，老李他、他快不行了！”
……
……
老李靠坐在牆上，額頭青筋暴起，滿頭滿臉都是強忍痛楚的汗
一道紅光從他百會穴鑽出來，均勻的分成四份，延伸出尺許便消失不
“你…你痛就別忍著…行…行嗎？”
婦人伏在床前，聲音顫抖到無以復加，“都是一家人……你就是哭出來，我們娘兒倆還會…還會笑話你不成？”
“哭？”
老李對旁邊的稚童努了努嘴，好不容易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告訴你娘，我是誰？”
“爹爹是打反賊的英雄！”
稚童毫不猶豫的喊了一句，頗有幾分氣
“是啊……爹爹是打反賊的英”
得了娃兒這句話，老李的痛楚仿佛減輕了很多，說話都利索不少，“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樣子，對不對？”
“英雄就要有英雄的樣子？”
稚童重復了一遍，眼楮亮了起
他才兩歲，听不太懂這句話，但心中卻是莫名覺得快
老李笑了笑，又對婆娘道︰“我前日跟你說的，都記住了麼？”
“記住了…記住了……”
婦人再也沒壓住，眼淚奪眶而出，“我听你的，帶著娃兒改嫁，將娃兒養大成人，讓他給許大人報恩……”
听到這句話，老李閉上眼楮不再言語，所有心神用來與痛苦對
咚
許崇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一直在門外等著，直到此時才伸手在門框上敲了兩
婦人看清來人，連忙從地上起身，“許大人來了…你們……你們”
說罷，婦人彎腰抱起稚童，往屋外走
稚嫩的目光落在許崇身上，滿是好奇之
許大人……就是爹爹嘴里那個最大最大的英雄嗎？
吱呀——
房門被婦人帶
許崇不再拖沓，一個跨步上前，伸手搭在了老李的腕
正陽勁絲絲噴吐而出，由陽谷穴緩緩灌
一息、兩息、三息……
十息之後，老李痛苦的面色終于舒緩下來，睜開了眼楮，“大人，這就是武道的力量吧？”
“你想起來了？”
許崇問
“嗯，想起來”
老李雙眼上移，勉強瞅到一根紅光的分支，“在這玩意兒選中我的時候，我就想起來”
包括武道，包括城門那一戰，包括劉小青這個名字，以及那首山
“我……”
許崇張了張口，“我救不了”
在他的勁力游走之下，老李只是不再那麼痛苦，而頭頂那束索命的紅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動搖半
“不用了，大”
老李扯了扯嘴角，“能多活這麼久已經夠本兒了，而且有大人在，我也沒什麼放不下”
“如果你想，我可以給你一個痛”
許崇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
“可別！”
老李佯裝嚇到，用夸張的語氣道︰“上次是小的說笑呢，哪真的敢死啊，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你並不擅長說”
許崇靜靜的看著老李，“你看出是血衣衛的手筆了，對麼？”
“……嘿嘿，還是大人聰”
老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這玩意兒要我一個殘廢的命，給它就是了，總歸是要死的，不值得大人冒”
許崇沉默
因為他也無法確定，提前終結老李的性命，是否會影響到傅元龍的布
“你……”
“好”
當面追悼了一句，許崇推門而
門外，婦人還在那里擦淚，稚童一言不發，顯然是也意識到了什
許崇在稚童身前蹲下來，“你叫什麼？”
“李向”
稚童奶聲奶氣的回
“叔叔帶你去玩彈珠，怎麼樣？”
許崇伸出右手，掌心有一顆透明的珠
稚童仰頭看了看母親，旋即笑著握住了許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