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三名衙役並排在一起，沿著既定的路線巡
當中一人緊緊抿著嘴唇，眉頭緊鎖，表情十分奇
過了半晌，終于有同伴忍不住了，︰“老李，今兒打一早就見你這幅鬼樣子，跟死了爹媽似的，到底咋了？”
“是啊老李，你要是有事兒就說事兒，要是不舒服就找個人替，擺這麼個臭臉給誰看呢？”
另一人也沒好氣
“……哎，對不住哥兩個了，實在是心里堵得”
老李嘆了口氣，神色頹
兩位同伴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處，頓時心生憐
“那個，老李啊，這事兒怎麼說呢，反正孩子都那麼大了，過日子嘛，將就一下得”
“是啊是啊，嫂子給你操持家里這麼多年，也是有功勞的，你就原諒她這一次，看開點”
“什麼嫂……你們踏馬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
老李氣得破口大罵，可罵道一半突然就泄了氣，“算了，說這些干什麼，還不知道咱們能活幾天”
此話一出，兩個同伴同時嚇到
“什麼意思？”
“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不知道能活幾天？”
“這…”
老李四下看了看，當即壓低聲音，“你們知道咱們搜捕的是什麼人嗎？是反賊！太平道的反賊！”
“反賊我知道，太平道是什麼？”
“有點兒印象……听逃難過來的人說，太平道就是話本里那種會武功的人，一個人能殺一萬人……前幾年南邊的屠城，好像就是太平道做”
“呵，武功高手？錯！那叫武道！”
老李面色有些發白，“你們忘了？查封有德書肆的時候，幾百斤的石獅子周主簿一腳就踹飛出去，正常人能有這麼大的力氣嗎？這個其實就是武”
“這……好像……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就在周主簿身邊！”
“我也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回事……”
“奇怪……這種事我怎麼會忘掉？”
“武道，這就是武道嗎？”
有老李針對性的提及，兩人的記憶很快失而復得，面色變得無比震
“總之，太平道的反賊就是武道強者，而且是遠比周主簿要強得多的強”
老李補充了一
“等等，你說太平道是反賊我信，說反賊是武道強者我也信，可你說咱們抓的是反賊？抓反賊不是軍隊的事兒麼？”
“是啊，這麼大的事兒你可別亂編”
“編？”
老李冷冷一笑，“咱們班里不少弟兄有親眷在六房當差，消息就是從他們那兒傳出來的……嘿，據說抓捕命令是血衣衛的大人物親自下發，還要求一定要活捉”
“血衣衛都來了？！這麼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了……”
“等等，活捉？！”
其中一個同伴注意到了重點，驚呼出聲，“一個周主簿就能把咱全撂趴下，讓咱去抓一個更強的？還要活捉？！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
“呵，不用猜，這就是送死！”
“哪怕滄瀧縣數萬人把脖子伸過去給人家砍，累也要把反賊給累趴下，這是那位大人物的原”
“我不想信，但不得不”
老李神色淒苦，“我已經托老方那組把遺書捎回去了，他們今天要從我家門口”
兩個同伴沉默
過了半晌，其中一個有些不甘的問道︰“縣尊大人呢？這種明顯送死的活兒，他都不替大家伙說一句嗎？”
“呵呵，他？搜捕這麼多天，你看他有出過縣衙一步嗎？還有那個周澤，兩個都是沒卵的慫貨，知道反賊厲害，躲的比誰都”
老李不屑的咒罵了一句，面色變得有些復雜︰“只有許大人，為了讓咱們多些活命的機會，硬是頂撞縣尊，替咱們要來了盾牌和罩甲，不僅如此，甚至他自己還親自帶隊排查，干著遠比咱們要危險的活”
“……我曾經罵他是酸秀才假道德，我…我真踏馬不是個東”
“呵呵，咱們跟了縣尊快六年，臨到出事兒的時候，居然只有許相公肯替咱們出頭……”
“別看咱在鄉親們眼中很威風，真正把咱當人看的，估計只有許大人”
老李幽幽的嘆了口氣，“那位大人物只給了十天時間，今天是第九天了，我看啊，最遲明天，咱們就得被逼著拿命去填那個反”
“……”
三個人同時沉
作為最底層的官方人員，他們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余
隨便一個罪名，就可以讓他們的子孫後代永世不得翻
與其反抗，倒不如認命賭一賭運
運氣好的話，死的是別人，運氣不好，至少妻小還能保
至于撫恤金，那是分給活下來的人的，他們從來都沒奢望過這種東
三人都不再說話，頂著絕望和不甘繼續巡
直到路過一個街口，守在那里的衙役突然招了招
“楊老混？他叫咱們干嘛？”
“不知道，他是隔離線上的人，不能挪步，咱們過去看”
三人邁步靠
“老李，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楊老混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我這邊的弟兄都說好了，請劉二去找許大人，求大人給咱謀條活”
“許大人？他能有法子嗎？”
老李有些發
“不知”
楊老混搖了搖頭，“反正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家里孤兒寡母會是什麼下場？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許大人”
“你不想死，難道我就想死了？誰家里沒有妻兒老小？”
老李咬了咬牙，跟同伴對視了一眼，狠狠點頭，“算上我們三個，只要能活命，許大人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好，大人那邊要是有了回信，我會托人給你們帶”
短暫的交談後，兩方就這麼串聯了起
不只是楊老混和老李這邊，同樣的一幕在同一天內發生在滄瀧縣的各個地
而所有得知了‘小道消息’的人，都有一個共同
他們參與過有德書肆的查封，親眼見過周主簿那非人力可為的一
一時間，滄瀧縣暗流涌
而擺爛的吳文景、周澤，還有勝券在握的傅元龍，對此一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