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州府,吳
城東邊兒有一大戶人家,姓
這一日,範家大老爺範進,抱著一個小箱子慢悠悠的來到了縣
範進在當地應該很有名望,所以守門的衙役在見到他後,甚至都不需要通報就將他給迎了進去,而且還直接帶他去見了本縣縣
縣令一看來人是範進,連忙起身笑道︰“這不是範先生嗎,怎麼今日有空到這里來了”
“這不是該交稅了嗎,如今朝廷困難,我等應當盡些微薄之力,為朝廷分憂才是”
範進說著隨即端坐在縣令的面
縣令小眼珠兒一轉,當即讓那帶路的衙役去將糧官叫來,準備核算核算他的稅務問
“且慢!”
範進當即制止道,然後包含深意的看著縣
縣令見狀,恍然大悟的朝那衙役擺了擺手,讓他先下
“範先生有話不妨直說,這里就你我二人”
下一刻,範進當即就哭喪著臉說道︰“縣令大人吶,你是不知道,最近這老天爺不賞面子,這好多田地都沒什麼收成”
“縣令大人,看在我家老丈人是戶部主事的份兒,今年的糧稅可不可以先緩一緩,待明年再來補齊”
說著便將帶著的小箱子放在縣令面前,輕聲笑道︰“小小敬意,還望縣令大人不要拒絕”
縣令當即伸手將其打開,只見小箱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銀子,粗略一看怎麼著也有好幾百
縣令一臉正氣的蓋上箱子,悠悠微笑著說道︰“範先生你可不要打趣本縣令了,你家幾萬畝田地,另外其他產業無數,你來說這些恐怕是有點兒不太合適吧”
範進當即微笑應道︰“縣令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範家登記在冊的只有三千畝,怎麼可能有幾萬畝呢”
“而且我家還養了好些秀才,壓力很大,好在朝廷體貼我們這些窮苦人家,所以又能免除一部分稅賦”
“算下來最多也就五百畝田地要交稅,不如這樣,我先交一半,剩下的等來年在補上如何”
“來年補上?”
縣令自嘲一笑,年年都這樣說,但什麼時候又真的補上過
明年拖明年,明年何其多,然後又等幾年一次的免稅,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幾年一個輪回如此反復,當真打的是一副好算
這範家起碼有兩三萬畝田地,卻只交五百畝的稅,其他的要麼是隱田未登記的,要麼就是有秀才學子可以免稅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罷
就算他不同意這樣辦,上邊兒的知府大人也會同意的,誰讓他在朝中有人呢,剛好又關系的知府大人的命根
罷了,反正最後追責也不會追到他的頭
不如收下銀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
畢竟在吳縣乃至整個甦州府,像範進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
反正這些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最後也沒見誰家是出了大事兒
就這樣吧,累
很快,範進心情愉快的離開了府
今年一不小心又省下了近千石糧食的稅
雖然賄賂縣令花了些銀子,但不過就是多搗騰幾次買賣的事兒,相信收了銀子的縣令,對他做的那些生意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就叫一份兒賄賂,換好幾只閉上的眼
就一個字,
範進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些從陝西流亡過來的災
他天生向善于心不忍,便掏出好幾兩銀子來,帶了些看著面容俊俏的小姑娘回家,好給她們一個溫
“造孽呀!”
範進又想了想,覺得花太多銀子去買他們的孩子的話,不利于他們的奮斗,于是就從幾兩銀子變為了一兩銀
“什麼?不願意?真是不知好歹”
于是叫上些惡僕,強迫他們努力奮
就這樣,範進結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範家大院兒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好多身穿制服的官
範進頓時怒不可遏,當即訓斥道︰“你們知道我家老丈人是誰嗎,竟然還敢私自來此撒野”
啪!
此時他面前的一個千戶當即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冷冷的笑道︰“本千戶不止知道你家老丈人是誰,而且還知道你家老丈人所犯何事”
“什...什麼?”
被打得一臉茫然的範進,完全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見千戶拿出抓人的駕帖,正色道︰“現在懷疑你家老丈人,戶部主事與先帝落水一案有關,現有關人員統統押回審問”
“一律家產全部充公”
類似的事情,在甦州府、松江府、應天府、揚州府等地接連發
一時之間,整個南直隸地區都為之震
......
......
而此時的魏忠賢,等在南京皇宮內的一處偏殿
雖為偏殿,但此時卻是人滿為
比如那些在南京留任的六部尚書侍郎、比如一些勛貴子弟、又比如一些所謂在民間的公正廉明之士紳等
總之就是在南直隸最為身份的這部分人,全部都圍在了這
他們集體施壓,誓要讓魏忠賢給個說法出
“干什麼?干什麼?”
坐在最上位的魏忠賢絲毫不慌,還厲聲反問道︰“你們是想要造反嗎?”
此時大殿的門內外,也站滿了帶刀內侍,這些可都是魏忠賢在東廠的核心力
“魏忠賢你休得胡言,先帝落水一案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才翻出來,你難不成是想公報私仇嗎?”
“就是,我等必將啟奏陛下,嚴懲爾等閹黨”
“說的不錯,魏忠賢你猖狂不了多久了”
面對殿下之人喋喋不休的爛罵,魏忠賢表示有點吵,甚至還想著通一通耳
片刻後,魏忠賢覺得這些人有些煩
略微一揮手,站于兩側的帶刀內侍們當即出手,將他們全部強行趕了出
當然也僅僅是將他們強行趕了出去,畢竟若是把這些人都殺了的話,那這南直隸可就真的徹底亂
魏忠賢知道這不是陛下想看到
“魏公公”
待將他們趕出殿外以後,他身旁的東廠理刑官孫雲鶴輕聲問道︰“此事是否做得有些太過于張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