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美和子在演唱會開始之前回來。
她小步走到藤野那邊的包廂座位,在他的身後坐下,低聲道︰“爆炸物處理班已經過來準備檢查爆炸物了,目暮警部也在外面待命,現場的安保也都被替換成了我們的人,演唱會開始以後這里就會被封鎖。”
“你們有點過激了吧?”
藤野點點頭︰“那些炸彈我都檢查過了,都被米花蝙蝠俠那家伙給拆的只剩下了殼子,爆炸物處理班的只需要把殼子給收走就好,沒有什麼危險的,而且凶手就他一個人,人也跑不掉。”
“有備無患嘛……”
佐藤美和子回憶了一下剛剛看到的東西,忍不住心悸道︰“這家伙簡直就是個瘋子,剛才我們沖進他家搜查的時候,在他家別墅的地下室里面搜出了五六個炸彈,好在他就要被抓了,要是沒有被抓,這些炸彈要是被他用上了不知道得多炸死多少人,這要是讓他跑了,他有什麼後手那可就麻煩了。”
“不會的,他不會用這些炸彈去炸死其他人,從一開始,他就準備與所有人同歸于盡了。”
“你怎麼知道?”
“他只是個瘋子,又不是嗜殺成性的劊子手。”
“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
藤野雙手環胸,靜靜地看向音樂廳人頭簇擁︰“就這里來說,我覺得瘋子有兩種,一種為了自己的目標自己心中的意志而不擇手段,而嗜殺成性,則純粹只是享受殺戮的以屠殺為樂的‘瘋子’,瘋子是瘋子,不能和屠夫混為一談,他心中有什麼目標我不懂,畢竟瘋子通常是不會被外人所理解的,除非你和他一樣是瘋子。”
佐藤美和子一時間有些無語︰“就跟你說過的天才和瘋子一步之遙……想想也是,他確實挺天才,這些炸彈好像都是他一個人一邊學一邊做的……這麼大年紀居然還能有精力干這事,確實挺厲害了……所以就是沒有理由殺人的瘋子,和有理由殺人的瘋子沒錯吧?”
藤野點點頭︰“可以這麼去理解。”
“你們在說什麼啊?”
鈴木園子這時候忍不住回過頭問。
她實在是有點好奇,藤野和佐藤美和子在說些什麼悄悄話。
藤野擺了擺手,對這位好奇的大小姐並沒有什麼保留︰
“只不過是個想要炸掉音樂廳的殺人犯罷了。”
“要炸掉……嗚嗚嗚……”
“小聲點。”
藤野簡單的回答,卻使得鈴木園子詫異出了聲,直接喊了出來,藤野見此直接伸出手,捂住了她粉嫩的嘴唇,出手將她給鎮壓住,生怕她一句話讓還不知道現狀的所有人,都知道音樂廳里面被安裝了能夠將所有人都給炸上天的炸彈。
藤野忍不住在心里面嘆息。
園子啊,園子,你可長點心吧。
這咋咋呼呼的性格……
實在是讓人頭疼。
園子也不是沒有腦子,就是性格有點跳脫罷了。
被藤野出手略微鎮壓,她直接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不過藤野前輩的手好軟,簡直就和棉花糖一樣……
這樣有點太親昵了吧?
哎嘿嘿~
藤野感覺手有點濕潤,立馬抽回來,看著上面的口水陷入了沉思。
這鈴木家的富婆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跟小孩一樣淌哈喇子?
這小丫頭水真多。
旁邊的灰原哀見此,掏出手帕遞給了藤野,緊接著便重新看向音樂廳。
藤野則是用手帕擦了擦手,有些不理解這操作。
難不成是在害怕我對園子的口水產生什麼貪念?
把我當成什麼樣的變態了啊?
…………
音樂會繼續著。
管風琴以及小提琴的琴聲悠揚,女高音的曲調貫穿心靈。
就好像,陽光貫穿陰霾照射入人的內心。
似乎有一抹神聖的宿命感,在其中。
這,便是教堂歌頌那虛無縹緲的神聖之主的力量。
這,就是音樂的力量。
音樂,用特殊的音調喚醒人們心中的潛意識的信仰。
因為音樂而共鳴傷情,因為音樂而奮不顧身的沖殺在前,無所畏懼的赴死。
在末尾《我心與你同在》的回蕩下,藤野雙手插兜,緩步走上樓梯。
在樓梯間的燈光照耀下,緩步走上樓上的包廂。
一首曲子落下,音樂廳內,響起雜亂的鼓掌聲。
頂上的豪華獨立單間里。
譜和匠瘋狂的按動著手中的遙控器。
按照他的設想,這一首曲子結束,音樂廳里面的炸彈就會爆炸!
先是管風琴那邊,然後是這邊,最後是整個音樂廳!
可是,現在為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炸啊!”
“炸啊!”
“為什麼不炸!!給我炸!!”
譜和匠瘋狂咆哮著,整個人變得癲狂起來。
可惜,這並不是唯心主義的世界,如果是唯心主義世界,恐怕他心中的執念與堅持,或許早就感動了蒼天引發了什麼離譜的奇跡。
但,這里是柯學世界,盡管有唯心主義提升戰斗力的說法。
但,干涉現實什麼的,不存在的。
舞台上,秋庭憐子抬眸,記得與藤野的約定。
她看向藤野的包廂,見人已經消失,便知道是自己該表現的時候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看向場內的觀眾。
雖然有些尷尬,但開始高聲吟唱道︰
&nazing Grace,how sweet the&ne……”
(奇異的恩典,如此優雅甘醇,竟救贖我這般罪孽深重之人……)
秋庭憐子的聲音回蕩,使得剛剛演奏完的堂本一揮一陣懵逼。
不是,這位小姐,你什麼意思啊?
怎麼還要加戲?
你唱這麼長時間不累,我累了啊!
照顧一下老年人好不好!
堂本一揮無奈,只能轉過身繼續演奏。
一時間,演奏聲再次開始回蕩在音樂廳。
使得暴怒的譜和匠一愣。
“怎麼樣,好听嗎?”
“譜和匠先生,這可是我特地讓差一點成為你兒媳婦的秋庭憐子小姐唱給你的。”
“是你?!”
譜和匠馬上就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回過頭,看向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藤野。
藤野單手插兜,走進房間,頭也不回的走到大落地窗前,看向外面︰“你不要再嘗試按遙控器了,炸彈都已經被我給拆掉了,就算是再按也沒有東西可炸。”
譜和匠聞言,手中的遙控器“啪嚓”一下掉到地上,後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滿是驚詫︰“你到底……”
藤野不打算多廢話,開口瞥向他︰“就算是藏起來,你身上的傷也會影響你的行動。”
“還是棋差一招……”
譜和匠聞言立馬就明白了自己哪里暴露了,長嘆一口氣,直接一屁股無力坐到身後的沙發椅子上︰“要是我下定決心殺掉她恐怕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了。”
“不。”
藤野搖搖頭︰“從秋庭憐子踫到我的那一刻,你就殺不掉她了,我想要保她,誰都帶不走。”
“更何況,你會忍心對你兒子最喜歡的女人下手?”
“……”
譜和匠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後只能呵呵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現在早就一無所有,熱愛的事業被背叛,老婆因為意外去世,兒子也因為意外去世,我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說著,他從里懷兜里面掏出一把手槍︰“把堂本給我叫過來,讓我和他做個最後的了斷!”
“把槍放下!”
這時候,早就躲在門外的手里拿著槍的佐藤美和子見情況不妙,指向譜和匠的腦門隨時準備開槍。
注意到了這一幕的藤野朝著她伸出手掌,示意她別開槍。
佐藤美和子陰沉著臉,雙眼微眯,但還是依舊將手扣在扳機上,瞄準譜和匠的腦干。
藤野回過頭,看向譜和匠,低聲道︰
“54式黑星……”
“你從走私軍火過來的軍火販子手里買的?”
藤野端詳著他手里的手槍,感覺很熟悉,立馬就認出了槍的型號。
不得不說,54式黑星在日韓東南亞早些年的走私槍市場里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存在,純純銷冠。
威力大,價格低廉,皮實,維護簡單,故障率還不高,除了拔槍就射打不太準以外沒啥缺點。
早些年走私成本低的時候良心的商家甚至還附贈子彈,實屬殺人放火搶劫銀行的必備利器。
絕望的譜和匠並沒有什麼和藤野聊家常的心,他當然也注意到了拿槍指著自己的佐藤美和子,低聲道︰“事到如今我再殺其他人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這一把手槍是我用來自殺的,把堂本一揮叫來!”
“我有些話要和他當面說!”
藤野︰“……”
你拿我當傻逼呢啊?
我無意傷害任何人~
這是你能說出來的話?
我昨天晚上跟著你拆炸彈手都快要拆冒煙了好不好?!
藤野露出死魚眼,心念一動,瞬間開啟系統強化,頓感周圍的世界變得慢下來。
緊接著,他猛的出手將譜和匠的手捏住抬起,另一只手直接將保險關上。
譜和匠反應不及,直接就被搶走了手槍。
然後就感覺腦袋一陣刺痛。
用手槍的槍托敲了一下譜和匠的腦殼,藤野將彈匣卸出來,抱怨道︰
“指向別人不想開槍就不要瞎幾把亂指,連扳機都沒有扣上,你這樣容易被人給打死的,知道不?”
“……?”
譜和匠整個人都懵逼了,看著自己的手槍忽然到了對方的手上,有種做夢的感覺。
這是個什麼人啊,這麼變態的嗎?!
還沒等他緩過神,佐藤美和子見狀將手槍快速踹進里懷兜,緊接著“噠噠噠”的踩著高跟鞋跑上來。
她一把將譜和匠按倒在地,將其一邊臉狠狠的壓在地上。
生怕下一秒藤野就零幀起手,對這老頭子進行一頓正義的暴揍,直接打的送進ICU。
“好啦。”
“人家都這麼大歲數了,你這要是給人家一下弄骨折了那就麻煩了。”
“這不都解除武裝了?”
藤野對于悍婦小姐的暴力行為有些無奈,他擺了擺手,將佐藤美和子拉開。
佐藤美和子冷哼了一聲︰“哼,你人還怪好的!”
藤野用自己的左手撓了撓後腦勺︰“那是當然,我是公認的三好青年嘛!”
佐藤美和子︰“……”
所以暴揍歹徒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自己是三好青年呢?
“……”
躺在地上的譜和匠看著忽然態度變好的藤野,露出死魚眼,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溫馨。
嗯,你人確實挺好的。
那能不能把右手指著我的槍給挪開啊!
要不是你現在正用掰開保險的手槍指著我腦袋,我差點就信了!
藤野則是瞥了一眼他,自然的將手槍揣進兜里,然後將他從地上拽起來︰“老老實實的別搞花樣了,你想見堂本一揮等一會能見到,現在的話,還是老老實實听音樂吧,這可是我特地讓秋庭憐子唱給你听的。”
“你應該會想要听的吧?”
“畢竟,這可是你兒子生前最喜歡的音樂。”
藤野的一番話落下,讓譜和匠的眼神中,浮現出了一抹復雜的情緒。
他看向舞台,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在深情的歌唱。
恍惚間,記憶中那最深刻的印象,又浮現而出。
曾經的過往,曾經的一切。
藤野靜靜地站在一旁,忽然開口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你弄死那四個人我都能理解,但炸死堂本一揮還有所有人,你這圖意的是什麼啊?”
“我在他身邊當了三十五年的調音師……”
“打住,這我都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
藤野當即打住譜和匠,讓他直奔重點︰“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我只是想要找回寧靜的夜晚罷了。”
譜和匠沉聲道︰“在老婆兒子相繼離去以後,我所熱愛的工作也背叛了我,堂本一揮這家伙毫無原因的拋棄了鋼琴轉向了管風琴的懷抱,甚至為此建造了堂本音樂館,還讓我一個不懂音樂的人來當館長……”
“這樣沉重的打擊深深打擊到了我,甚至就連音樂在我的耳中都變成了刺耳的不協調音,每一個夜晚我都會被這種不協調的音調的夢魘給驚醒!”
“我知道,這都是因為堂本一揮的原因,還有這個該死的音樂廳以及管風琴的原因!”
“所以,我要毀掉他們!”
藤野摸了摸下巴,試圖理解譜和匠這老頭的精神狀態。
然而他根本听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又是夢魘,又是刺耳的不協調音,屬實有些高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