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該出閣了!”
天成之地今日有著一樁驚動了周國王庭的喜事,王徐兩大家的嫡系聯姻,這等事情讓周國王室都不得不重視起
說起來這王辰和徐念儷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彼此又一同拜入了問天書院的門下,雖然一個拜入了道家一個修習陰陽家的書法,但也是同源一
這婚事在旁人眼中是極為契合的一樁婚事了,可對當事兩人來說,未必是一樁好
鳳冠霞帔坐在梳妝台前的徐念酈呆呆的坐著,侍女幾番催促她才有了動作,看著鏡中淚流滿面的自己,她有些失
問天書院之中,幾乎所有人都認定,王辰與廖前塵是一對神仙眷侶,可結業大會之後,田牧與廖前塵攜手,讓人不敢相信,而她與王辰的親事也被抬了出
自小就傾心王辰的徐念酈,若是曾經會很期待這場婚事,可如今她更多的是抗拒,因為她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走不到王辰的心
……
洞房花燭,千金春宵之夜,佳人獨守空房,才子醉臥亭中,望月思
一場原本很是和美的姻親,卻因為心中的隔閡,讓彼此相敬如賓,止于客
雲州的動亂,王辰隨軍出征,落得重傷險些不治,徐念悉心照顧,彼此之間的心結似乎有了松動,王辰還來不及表白,她就辭世了,不過二十有八的年紀,只因一場瘟很悲哀,直到她殞命,王辰才意識到他已經放下了對廖前塵的感情,可他卻沒有機會再拿起了,因為她已經听不到
諸多事情,與她墳前,如何訴說都已是無用,再後來沒有在續弦的他,舍了家主之位,將嫡脈置于不顧,醉死在了天江上,在他死後,王家迅速衰落,轉而司馬家起事,王家原本的富貴如雲煙一般消
很久之後,天人禍患驟起,大夏國破,雲州封閉,釋祖罕見的收了個弟子,取名忘
初見之時,在一個山村之中,行腳僧模樣的釋祖遇上了尚在襁褓中的忘塵,前塵舊夢讓釋祖收養下了這個無家可歸的孩
此後十數年,忘塵長大了也有了一番修為,在天人禍亂平定之後,釋祖見到了那個年歲尚淺的孩子,于是答應了那孩子的條件,並讓忘塵與之通行,收復瀚州之地,後來釋祖又答應了那人,讓雲州歸附了大周,也讓大周有了天下的宣稱
再然後,那個年輕孩子的所愛之人被陷害了,釋祖動身前往澄川天成之地去救治那個女子,一顆輪回,救下了一個瀕死的女子,這女子的魂魄消散天外,找回的是輪回而來的徐念酈,前塵舊憶在這一顆輪回的催化下,也各自覺
年紀輕輕已經是國之重臣的杜抒懷,從此卻失去了所愛之人,即便如今救治回來的劉萱還是那個公主,卻已經不是那個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劉萱了,她的魂魄已經遠去
兜兜轉轉到了大婚的日子,不管劉萱還是不是劉萱,劉昂都一定要將她嫁給杜抒懷,這背後不僅僅是婚約這麼簡單,那更是一種束縛,用他這個妹妹,將杜家那個足以和武定王雲帆齊名的家伙給拴
可惜終究是事與願違,劉萱逃婚了,而且是和釋祖的弟子逃了婚,最為關鍵的,是杜抒懷派人幫助他們逃脫的,這一樁事如果傳出去,皇室的顏面,杜家的顏面,乃至釋祖的威嚴都會被損
最終只能無奈宣稱公主病逝了,好好的一場婚事倉促之下成了一樁喪雖然天成中的百姓也都清楚公主是逃婚了的,但大家也只能在私底下嘟囔幾句,畢竟事關皇室威
……
雲州忘城之地,一對夫妻打扮的男女悄然入了城,在入城的第一時間被接引去了無心宮
“現如今的大周朝已經容不下你們兩人了,即便是無心宮,也不能護佑你們周全,畢竟祿元堂中分化出來的那些歸寶堂弟子打探消息的能耐著實恐怖,如今的雲州對他們來說就如同清水一般,一眼望盡,你們在這里沒有絲毫的安全可言,所以去往別處”釋祖看著攜手的兩人,並沒有選擇庇護,話語之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對杜抒懷的愧疚
忘塵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不知道該喊師傅還是該如同前塵舊憶一般喊個師兄的人,糾結了那麼一瞬,行了一禮,“還望師尊予以一個合理的去”
“我想這去處,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釋祖說著,隨手丟出了一個玉戒指,“這里有著一些路上的盤纏,還有一些簡便的衣物以及通行的文書和路上吃的干糧,還有一些御寒的藥丸,去到那里之後給劉萱姑娘服下,可以抵御嚴”
接過戒指的忘塵躬身行了一禮,“承蒙您多年照料,如今又給您添了麻煩,今生大恩,無以為報,若有來世,再報答您的恩”
“好了,若是論起前世今生,那時不也是你將我那攤子事了結干淨的嗎?”此刻的釋祖,沒有將眼前人再當成自己的弟子,客套話說完,他看向了劉萱,“有些事情需要和劉萱公主單獨談談,所以......”
“”忘塵和尚看了一眼釋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里
等到忘塵離開了這方小院,身著白色僧袍的釋祖,眼神掃過劉萱,感知清楚了劉萱的現狀,嘆息了一聲,隨手又拿出了一個藥瓶,牽引到了劉萱的面
看著接過藥瓶沒有開口的劉萱,釋祖搖了搖頭,“現如今你的狀況有些不太好,那場大火損傷了你的本源精氣,即便有著輪回修補身軀,可還是沒有補全所有,現如今你的壽元,恐怕會和那時候一樣,這個藥瓶之中的藥丸,能夠增進些許壽元,最起碼能讓你在他身邊陪伴久遠一”
“謝過釋祖的好意”劉萱握著藥瓶,沉默了分毫,然後輕聲道謝
“說及起來您的魂魄其實不屬于這具身軀,輪回藥丸所聚攏起來的,原本應該是劉萱的魂魄,可為何會是您的?徐師妹,這其中的事您知道嗎?”
“原本我處在一片混沌之中,約莫殘留著一絲絲意識,所以也說不上來什麼,只知道,縱火的那人打扮奇特,相貌也不像是周國之人,或者說不似九州中”劉萱听著釋祖的話,搖了搖頭,思索之間將話語說的極為模糊
這三言兩語之間所透露出來的信息,極為重要,了然于心的釋祖,點了點頭,然後下了逐客令,“既然如此,也沒有別的事情了,車馬已經準備好了,盡快離開這里吧,以免生出變”
“謝過釋祖”劉萱躬身對著釋祖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這里,在離開房間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陸師兄,願你早日找到”
釋祖愣了一下神,看著劉萱的背影,愣了那麼一瞬,回過神之後,他看著劉萱離開的方向,輕輕頜首,“嗯!!”
馬車駛向了北方,一路過關,最終駛入了摒州之地,猶記當年的忘塵,他最初許下的願景也是將這釋家的信仰傳播到摒州之
如今在這塊歸寶堂尚未涉足,困苦到了極點的土地上,釋家的信仰,也確實適合扎
在長生閣的協助下,摒州的第一座寺院建立了起來,在長生閣周遭的一處,那個年輕的和尚帶著一個中原女子,用了二十年走遍了摒州所有的暖域,將信仰潑灑向了摒州之地,無意之中,也為摒州夷族與中原百姓,搭上了一條縴細的紐
......
在劉萱走了之後,釋祖看向了門口,“既然來了,就與我說說話吧,這諸般事終究是因你而起,若是你不放行,他們也走不”
“見過釋”身披甲冑,一副將軍打扮的杜抒懷走了進來,行了一禮,然後一臉笑意的看著釋祖
釋祖看著眼前這個沒將事情,放在心上的家伙撫了撫額,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倘若當初沒有予以那一顆輪回,想來這諸般事端也不會衍生出”
“她服下那一顆藥丸之後,就已經不是她了吧?”杜抒懷看著頷首的釋祖,灑然一笑,“在救治了她之後,我也查閱了一些釋家的典籍,這些多半出自您手的典籍之中,對于輪回之說話語也有些模糊,我即便如今也只有那麼大概的了解,所以也想問你一句,這所謂的輪回,所謂的靈魂,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說法?”
釋祖听到杜抒懷這話,也有些感慨,說起了他的理解,“輪回之說,三方世界,無窮地域之中,唯有九州,有著詳實的例子,尤其是這四五百年來,記錄愈發的多了,這輪回也是醫聖做的一個實驗,聚攏生魂,滋養體魄,倒是不能讓人忘卻曾如今公主這種情況,更像是一個意外,一個生魂聚攏之下的意外,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公主她其實還在人世,只不過置換了身份和模樣而”
“當真?”杜抒懷听著釋祖最後那句話,愣了一下神,恍惚了片刻有些驚喜道︰“那她現在在哪?”
“這個需要你自己尋找,若是貧僧能看清這些,也不用枯坐這幾百年”釋祖看著一臉驚喜的杜抒懷,潑了一盆冷水
心中陰郁一掃而空的杜抒懷,毫不在意釋祖潑的這一盆冷水,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熾盛,“無妨的,既然知道她還在,那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
豪言壯語之下,是杜抒懷對自己自幼就傾心之人的許諾,也是他拼上一切求取功業的原
面對遺忘了自己的她時,縱使萬般不舍得,他終究是放手了,原因無他,只因為這樣她會更加的幸福,為此他痛苦萬分,現如今知曉了她不是她,還知道了還有找到她的機會,他怎麼可能不高興?至于去何處尋找,只要她還在九州之地,就總能找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杜抒懷也沒了再問下去的興致了,對著釋祖又行了一記大禮,然後轉身而去
“”看著遠去的他,良久之後,天色昏暗了下去,處在黑暗之中靜坐的釋祖,像是堪破天機一般,莫名的笑了一聲,那笑容之中交雜著欣慰,也摻雜上了一絲心酸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最美好的期許,可這期許的背後,多是青萍浮水,相忘江
……
杜抒懷離開了忘城,前往瀚州赴任的途中,遇上了那個命定的女
雖然他知道她是她,但世人不知,只覺得他在逃避而
短暫相聚之後,女子與杜抒懷分離,她在天蕩山落腳,建了個寨子,集結了一伙流民,盤踞在此,倒也不是沒人想解決他們這一伙人,雲州幾位駐守的將軍都想出手解決這一伙膽敢在雲州落草的賊人,卻被釋祖給攔了下
釋祖明令禁止對他們出手之後,周遭想著戰功的將軍,即便是窩火,也只能由著這些人在山中橫行,好在這一伙人也不是什麼惡人,偶爾的也會清理一些山中的毒瘴之物,做些開闢水脈之事,偶爾杜家會有些軍士走這條道留下一些物資,一些喬裝的客商的瀚州軍士也會繞道走向這里送些銀兩,這一伙盤踞山中的人過得還算滋
在這伙山賊成了些許規模的時候,一個和尚來到了山中,一身白色僧袍,不沾絲毫凡塵,飄然而至的和尚,面對眼前的一眾年輕人毫不畏懼,緩步走向了寨中,見到了那個姑
“貧僧靈丘,見過姑”一身白衣的釋祖,看著面前的女子,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露出了一個微笑
坐在那個山大王座位上的女子,稍稍愣了那麼一瞬的神,起身微微行了一禮,“見過釋祖,這兩年仰賴您的照料”
心中得了一個既定的答案,釋祖無視了身旁人的震驚,微笑著擺了擺手,“這些是杜抒懷那小子請求過的,要謝就謝他”
“他如今怎麼樣?”女子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一般問道
“瀚州將軍,事務繁多,倒也沒有什麼大事,杜家的勢力逐漸削弱了,或許就在這一兩年內他就該回來找你”釋祖說完這些之後,轉身離開,殘余的聲音響徹大堂,“貧僧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要得到的答案,已經得到,你我的因果也了斷了,告”
……
後來囚心回到了忘城之中,以斷塵修為挑戰釋祖,結果不詳,只知道囚心入魔了,周身被鎖鏈綁縛,偶爾神志不
杜抒懷終究是與她成了婚,作為代價,杜家除了杜抒懷的瀚州將軍尚有實權,余下入仕官員職級盡皆低微,杜如晦這個大家主,雖是一品,也只是個擺出來看的,杜家上下對杜抒懷頗有微詞,杜家一支脈甚至改名易姓脫離了杜家,明面上是周朝第一家族的杜家,實際上搖搖欲
多年以後劉昂病逝,杜抒懷卸任瀚州將軍,協妻游歷天下,杜家自此衰
……
在很久之後的一個風雨之夜,探查明了的釋祖,與書桌前提筆︰所謂輪回,溝通九州源聚之陣,聚黃泉殘余之氣,斂殘余生魂,聚軀殼之內,得以魂體合一……
黑暗之中將所思之事寫完的釋祖,放下了手中的羊毫,嘆息了一聲,“劉萱公主當年生魂隕滅,在那生魂陣勢的催動之下,輪回進了那女子的身軀之中,原本的殘軀,在那顆輪回的作用下,聚攏了一絲徐師妹的殘魂,就這麼將兩個人的身份只換了,也締結了一段紛亂如麻的因果,如今這因果也已然了斷,只留下了話本小說里那狗血的故事”
在各大酒館之中流傳著那麼一個故事,故事中的鎏朝,有著那麼一個將軍,十二歲從軍,十八歲得上柱國餃,原本他應當迎娶那皇室的公主,成就一段佳話,那公主卻和一個和尚私奔了,將軍成了一個笑柄,後來迎娶了一個江湖女子,帝皇駕崩,失了權柄的將軍死在了關
這故事在先帝劉昂駕崩之後,傳遍了周國之地,似乎有人有意的污名這個將
西海城中的一個酒樓里,說書人剛好說到了這一段,剛進酒樓的一對夫妻,女子皺了皺眉頭,似乎對說書人說的故事有些不高興一
男子則是一臉的釋然,對于這故事毫不在意,只是不由自主的緊了緊牽著女子的
男子眼神之中,滿是溫柔的看著女子,為她夾了一筷子菜,“如今江湖也走的差不多了,周國的諸多事務也與我們無關了,所釀成的一切由著他們去吧,這幾天在這里買塊地,此後杜家的人也會陸續趕過來是時候考慮考慮養個孩子”
“”听到杜抒懷的話,臉上泛起紅暈的李瀟瀟,低下了頭,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
……
終究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