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燈還從未如此親昵的被人抱過。
況且對方還是一名男子。
上次被曲一公主抱已經是他僅有的與人親近了，可現在這個擁抱卻更加的親密。
他甚至能透過身上的衣料感受到曲一胸腔處傳來的心跳。
低頭去看曲一的手，雲燈手足無措的僵著身子，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曲一，你你你……手，你的手……”
好奇怪。
這太奇怪了。
他們兩個怎麼能……
曲一見雲燈的臉都紅了，一雙眼楮睜得大大的，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
他眸光微暗，手臂更加用力的將人貼向了自己。
低頭靠近他的臉，曲一再開口的聲音里泛著一絲極淡的啞意。
“我現在已經確認自己的心意了，如果我向你表白的話，你願不願意留下來？”
听到這句話，雲燈眸光閃了閃，內心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了下來。
抬手抵住了曲一的肩膀，他微垂著眼睫，沉聲回道“不願意。”
沒有時間了。
最遲明天，他必須要走……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曲一還是忍不住感到心口一澀。
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他盡量語氣鎮定的問道“為何？”
雲燈並沒有正面回答他。
指尖無意識的攥住了曲一的衣衫，他抬眸看著他，聲音低低的說道“曲一，兩個人在一起的話是需要兩情相悅的，就像玄陌和池玉他們兩個人一樣，你明白嗎？”
雲燈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是直白了。
就算曲一喜歡他，他們兩個也不是兩情相悅。
曲一攬在雲燈腰上的手一點點的收緊，他忍著心口的疼意問道“你對我，當真一點感覺也沒有？”
“沒有。”
雲燈回答的很干脆。
只是，他的目光卻並未直視著曲一。
“可你的心跳很快，和我的一樣快。”
曲一忽然松開了那只攥著雲燈手腕的手，改而覆上了他的胸膛。
感受著手心下那顆仿佛又快了幾分的心跳，他問道“面對你不喜歡的人，你也會這般心跳加速嗎？”
雲燈啞然。
動作有些慌亂的將曲一的手拿開，他急急的道“我心跳加速只是……只是因為被你嚇到了而已，你快松開我，你松開了，我的心跳自然也就會恢復正常了。”
曲一眉頭皺起。
“可我不想松。”
他確實不想松。
不但不想松，甚至還想抱的再緊一點。
最好是能緊到雲燈再也無法產生離開的念頭。
雲燈的兩只手都按在了曲一的肩膀之上，極力的往後昂了昂身子，他企圖能和他之間再拉開一些距離。
雲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你看看我身上，你難道不覺得髒嗎？”
曲一不是最忍受不了髒東西了嗎？
他現在可是滿身的髒污。
曲一順著雲燈的視線看了一眼他此刻的樣子。
粉色的裙裝上滿是泥漬，像是剛從泥地里打過滾似的，甚至不少泥水也蹭在了他的身上。
曲一薄唇微抿，確實仍不太能接受這麼髒的一幕。
他點了點頭，如實回道“是髒，可我還是不想松開。”
在這之前，髒東西是令他最不能忍受的。
但現在，他似乎更加忍受不了雲燈的離開。
雲燈這人一向行蹤不定，若是這次讓他離開了，他興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雲燈抬眸對上了曲一的雙眸。
待看到他眸底那抹深沉晦暗的情感，他心口忍不住一震。
曲一是真的心悅他？
不，不能這樣。
他這樣的人，不該與任何人有所牽絆才對。
咬了咬牙，雲燈嘗試著向後推了推曲一的肩膀。
然而，對方手臂上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他用力推了兩下之後，曲一竟仍紋絲不動，甚至還將他的身子摟的更緊了幾分。
無奈之下，雲燈只能放棄推他，雙手改而抓住了他的衣領。
“曲一，你這是干什麼？難不成還想強迫我？”
曲一擰眉，“我沒有。”
他若是真想強迫雲燈，他現在又怎會還能如此安然無恙的待在他的懷里？
雲燈發現，曲一其實並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
他只是本能的不想放開他，擔心他若是放開了，他就會離開。
可曲一又一向沉默寡言慣了，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只能笨拙的用行動來表示。
念及此，雲燈抓著曲一衣領的手松了松。
沉吟片刻，他忽然直視著曲一的眼楮，開口說道“這樣吧，我們之間做個約定如何？”
曲一反問道“什麼約定？”
雲燈並未回答他，而是向下拍了拍他那只仍緊緊箍著他腰肢的手，“你先松開我，松開之後我便告訴你。”
曲一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慢慢的松開了他。
……
池玉和玄陌兩人並不知道曲一和雲燈之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曲一回來的時候身前全是泥污，完全沒有了以往那副干淨整潔的模樣。
而雲燈身上雖還勉強算得上干淨，可他兩只腳上的鞋子卻全濕了。
雲燈還是要離開。
而且是第二天一早便走。
听到這個結果，池玉忍不住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曲一一定會想辦法將雲燈留下來呢。
翌日一早。
雲燈將一個藥方遞給了池玉，啟唇叮囑道“這個藥方上的藥記得要按時吃。”
池玉伸手將藥方接了過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了問他。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什麼時候回京都？”
“走到哪算哪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里，不過……”
雲燈站在一匹高頭大馬旁，一只手中握著韁繩，目光越過池玉看了一眼始終沉默著站在後方的曲一，這才接著往下說道“半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京都的。”
話落，他又和池玉打趣道“到時候你可別忘了，你還要繼續給我送燒雞吃呢。”
池玉點頭應道“你放心，你這輩子的燒雞都包在我的身上了，不論什麼時候，只要你想吃，我隨時給你買。”
和雲燈于他的恩情相比，多少燒雞都無法與之相抵。
雲燈爽快的笑出了聲音，轉而錘了錘池玉的肩膀。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轉身上馬，他端坐在馬背之上，拉緊韁繩，垂眸對著下方的他們擺了擺手，揚唇輕笑。
“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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