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朔風突起，冬初十
晉文公率眾臣諸將到達溫宮，布列宮帷，陳設儀仗，以待天子光
不數日間，齊昭公姜潘、宋成公子王臣、魯僖公姬申、蔡莊公姬甲午、秦穆公嬴任好、鄭文公姬捷俱諸侯相見已罷，秦穆公專向晉文公謝
秦穆公︰前番踐土之會，寡人因憚路遠誤期，是以不果與盟，甚是慚今番賢侯賜信及時，故能如期而至，願從諸侯之後，賢侯休
老岳父親當諸侯之面，向女婿執禮認錯，晉文公自然不敢托大，急忙施禮稱由此便連前番聯手伐鄭，秦侯背盟撤軍之事，也就此一並揭過，不再提
復次日，陳共公媯朔服墨衰喪服而至，拜見盟主重耳，聲言父親陳穆公媯款新卒，因聞晉侯召喚，不敢不來，遂墨衰而
晉侯溫言相慰，遙為陳穆公設祭，諸侯皆都拜祭，媯朔一一答禮，向晉侯再三致
三日之內，邾、莒等小國伯子男爵，先後畢
消息傳至衛國，衛侯姬鄭自知有罪，恐懼不已，與眾卿議道︰前番大夫元�I棄城而逃，必是奔去絳城，向晉侯告訴寡人罪狀，欲借盟主之威罰此番溫宮之會，不去也
寧俞諫道︰主公若不往會，是于前過之上，復益不敬天子之罪，晉侯之討必至
衛成公萬般無奈，只得啟駕離京而行，並命寧俞與 莊子、士榮三家大夫相比至溫邑，令人往里通報，求見盟
晉文公聞說衛侯前來，暗自好笑，不許入內相見，並命兵士監守其君臣，禁其自
九月末，檢點與會諸侯，計有晉、齊、宋、魯、蔡、秦、鄭、陳、邾、莒，共是十國，皆于溫地敘中原諸侯，惟許侯負固趨楚，不奉晉文公召衛侯在押，不命與
日暮時分，只聞車輪轔轔，又見執事招展，周天子襄王駕晉文公率諸侯接出五里，將天子迎至新宮駐蹕，請問起居，再拜稽首，宴饗而
次日五鼓，十路諸侯，冠裳佩玉，舞蹈揚塵，方物有貢，各盡地主之就位惟恭，爭睹天顏之此番朝會，比踐土之盟更加嚴肅整齊，規模宏
朝禮既畢，諸侯簇擁天下自高台而下，到帳中就晉文公便趁此機，喚出衛大夫元�I，將衛叔武冤死情狀訴于襄王，並請王子虎同決其
襄王聞罷元�I敘述，亦怒衛侯昏憒猜忌，忘恩負義，摧殘手足，便許晉文公與王子虎斷決其晉文公邀王子虎至于公館，賓主敘坐，傳喚衛侯及大夫寧俞、 莊子到案，使與元�I對因士榮在衛國專攝治獄之官，便使其審理質正其
元�I至此滿腔義憤，終得渲瀉之處，于是口如懸河，便自衛侯出奔說說衛侯如何決定出奔楚國，寧武子如何阻止，建議出奔襄中，臨去時如何囑咐自己，相助太叔守國；自己恐見疑于國君，如何遣子元角前往襄中為質，卻被衛侯不問情由，一劍冤殺；自己如何強忍喪子之痛，非但不怨寡君，反而繼續扶保太叔，等待寡君回國復位；衛侯又如何听信佞賊諂言，布設機謀，先期回國，騙開城門，使先驅射殺太叔，自己逃奔晉國，找盟主討取公一五一十，連哭帶說，備細鋪敘出一席說罷，頑石點頭嘆息，鐵人為之下
王子虎首次听說此等奇聞，不禁唏噓落淚，為之心
士榮听罷，便使 莊子對理元�I狀
莊子︰元�I所敘之事皆有，委實不但此皆因鐭犬為逞一己之私，屢進讒譖之言，以致主公誤听，因此屈殺元且太叔之死，亦乃此賊擅自所為，不干我主公衛君之
元�I斥道︰鐭犬初在帝丘，並未隨主公出奔襄是他與我商量，要擁立太叔為主，不欲復迎衛侯回國；我當時若是從之，國君豈得復入衛都？只為某仰體太叔愛兄之心，故拒鐭犬之不意彼竟私自離都，前往襄中密見國君，反肆離國主衛侯若無猜忌太叔之意，則鐭犬譖言何由而入？其既能冤殺吾子元角，又如何不能屈殺兄弟太叔！鐭犬雖為前驅，若無君命，焉敢直入王宮，射死主公胞弟，一國攝政之主！
士榮冷笑︰就此狀辭而言，便是汝挾殺子之怨，非為太叔申
元�I道︰殺子私怨，守國大�I雖不肖，不敢以私廢國之大事，此心天日可故代太叔作書致晉，求復國君之位，今書信猶在晉侯之手，是為鐵證如未料太叔一片丹心，卻遭鐭犬毒手！國君既知太叔並無篡位之情，便當立追鐭犬離間之罪，如何又許他執弓帶箭，先期而行？又用為前驅，借國君之名闖城入宮，明明是借刀殺人，難言不知！
莊子聞罷此言，低首不出一
士榮勉強詭辯︰太叔為臣，兄長衛侯為古來臣被君殺，有何話說？況君侯事後，便誅鐭犬，又厚葬太叔，為君者尚有何罪？
元�I道︰昔成湯放桀，武王伐紂，皆是臣誅其太叔與衛君同氣連枝，又有守國之功，更非僅為下臣衛侯不過封國之君而已，上有周王天子，並服方伯管擅殺同族公子，豈雲無罪？
晉文公听了半晌，氣沖兩肋，再也忍耐不住，便謂王子虎道︰其事已明，不必再費唇舌衛侯姬鄭乃天子之臣，寡人身為方伯，亦是臣子，不敢擅決，但可先將諸臣行
遂喝教左右︰凡相從衛君而來者，盡加誅戮！
眾人听罷，皆都變色，癱倒在
王子虎︰賢伯不可不分賢愚，玉石俱在下常聞寧俞號稱寧武子，乃衛國之賢大夫，且屢調停于兄弟君臣之間，無如衛君不此獄與寧俞無干，不可累其受士榮攝為士師，斷獄不明，合當首 莊子自知理曲，可從末減，惟君侯鑒
晉文公允諾，乃以方伯霸主身份下令︰敕命！將士榮斬首， 莊子刖足；寧俞並未參與迫害公子叔武，赦免其罪不
斷案已罷，旁听諸侯皆稱公道，贊嘆不晉文公于是宣布退堂，自與王子虎將衛侯帶回御營，交由天子裁
衛侯見兩位大夫一被斬首，一被肜刑，直是如入冰窖，體似篩只得垂頭喪氣，跟隨晉文公及王子虎來見襄甫進殿堂，不由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淚如泉
衛成公︰小侯昏憒，罪在不但望看在同姓本宗，望乞饒過這次，後再不敢妄為！
王子虎上前，向襄王備陳衛國君臣獄詞，然後奏道︰如此冤情，若不誅衛侯姬鄭，天理不容，人心不乞命司寇行刑，以彰天
襄王雖然氣憤，但聞“同姓本宗”之辭，亦不覺心下慘然，轉對晉文公道︰王叔斷獄甚明，姬鄭罪惡滔天，果難饒然周官設兩造以訊平民，惟君臣無獄，父子無衛國臣訟其君，是無上下之分，亂周制若為臣誅君，為逆已朕恐其無以彰罰，而適以教逆，亦何私于衛哉！
晉文公見周王援引祖制，只為衛侯求情，至此殺雞儆猴目的已達，遂惶恐謝罪道︰陛下聖明，為臣慚既陛下施恩，對衛侯不加誅戮，臣當使人檻送京師，以听國人裁
襄王點頭，撫慰有晉侯遂帶衛侯回至公館，使軍士看守；一面喚來元�I，囑其歸衛，听由眾卿大夫別立賢君，以代姬鄭之
元�I拜辭晉侯，遂還至衛，與群臣眾大夫計議，共舉叔武之弟姬適為姬適字子瑕，為人仁厚，且合兄終弟及承襲之禮，眾人便皆無于是公子瑕即位，史稱衛中廢又舉元�I為相，司馬瞞、孫炎、周鐭、冶廑一班文武相衛國之事，就此粗
周襄王受朝已畢，駕返洛
晉文公率諸侯送出河陽之境，命先軫之弟先蔑押送衛侯至京師囚寧俞自請隨行，照顧衛侯飲食起
衛成公羈押洛邑，一日患疾，寧俞向襄王奏報，並請求醫問
襄王雖為天子，亦不敢作主，遂命先蔑派使前往絳城，請問于晉
晉文公聞說，遂對眾臣言道︰衛侯患病，寧武子請求醫治，眾卿以為如何？
先軫︰此人不死，衛國難
狐偃︰既其患病，乃是天降懲罰，無可禱
晉文公既明眾臣之意，遂遣醫衍去王城為衛侯診治，臨行暗囑，命其尋機毒死姬
醫衍奉命而往，到至洛陽監督中，先為衛侯診過脈息，便開藥餌，內中投以劇
寧俞時刻在旁觀察，見醫衍配藥時神色不正，便知內有蹊又見其將湯藥盛于缽中，將要端入病室，便即急忙喝止︰醫者且慢！
醫衍聞言，手一哆嗦，藥湯灑出缽
寧俞更堅其疑，環顧身周並無他人，低聲問道︰是否晉伯遣你前來，欲害衛侯？
醫衍聞言大震，顏色更變，一時回答不
寧俞︰某亦深知，君命難但先生若能放我主公一條生活，則某必保你一生富貴，並連子孫衣食無
醫衍︰大夫既知君命難違，小人又何敢私自賣放？
寧俞︰無妨，你只管下毒，但須減其分量，使藥不死若能行此方便，我館舍中廣有財資，必以百斤黃金相贈，絕不食
說罷，解下腰間玉佩，塞入醫衍手中，俯耳說道︰只此玉 ，亦值百
醫衍于是仔細斟酌，減其毒藥分量，重新調配藥餌已畢，將藥方交給寧武
寧俞問道︰于此若何？
醫衍︰可使嘔血數升，昏迷三日，但不至
寧俞點頭，遂喚侍從入內，照方抓藥，仔細煎復派心腹回至館舍，齎來百斤黃金，贈與醫
一時三刻，其藥煎成，寧俞親自監視醫衍，喂衛侯服
服藥未久，衛成公大叫腹疼，吐血滿地，昏迷過去，狀如身
寧俞卻也粗通醫道，暗地伸手入袖，為衛侯切脈，果然其息未絕，只是假于是故作大怒，痛罵醫衍，作勢拔劍要
醫衍假作驚懼，連滾帶爬逃走，兼程奔回溫宮，向文公復命去
寧俞極具才智，知道主公不死，晉侯絕不會善罷干休，遂托魯僖公出面斡旋，分別向周襄王及晉文公行以重賄，只求留下衛侯一條老命便
周王見錢眼開，首先答應；更遣王子虎至溫，向晉文公為衛侯說
王子虎未至溫地，先蔑早已遣使回報晉侯，說衛成公死而復生，又醒轉過
晉文公不知是醫衍暗做手腳，卻道衛侯命硬，天數不該終于是便將醫衍怒罵一頓，命其再往洛邑，此番必要結果衛侯姬鄭性
醫衍無奈，正欲整裝待發，魯僖公遣使前來，向晉文公賄以重金，替衛成公求
晉文公正在為難，王子虎亦到，代表周襄王替衛侯說
既是諸侯之首及天子俱都出面，到此地步，晉文公便以為衛侯大難不死，必是天意，也只索罷休，同意釋放衛成公，並撤回先蔑及其監守軍
衛成公由此得以出獄，帶病逃奔陳又命寧俞潛回衛都，用重金收買衛大夫周鐭、冶廑，並許願道︰如能助我復位，必賜你二人為
晉文公放過衛成公，見諸侯未散，于是設宴以待，並于席間說道︰諸公皆來朝拜天子，勤勞王室，惟許國人一心事楚，不通中若依諸公之意，當作如何打算？
諸侯︰公為盟伯，我等惟命是
晉文公︰若依我意，潁陽便在密邇，倘置若不聞，是我等怠慢天子莫趁諸公皆在，寡人受命得專征伐，願與諸公問罪于許，公等以為如何？
諸侯聞此，哪敢不听？皆都拱手應道︰敬從君
于是罷宴，來日各整軍馬，以晉侯為主，諸侯皆率車徒，齊向潁陽進
鄭文公原是楚王姻黨，借故後發，喚來上卿叔詹商議︰晉侯為伯，得專征伐，今懲衛、許，來日也必輕放鄭國不我欲再次背晉向楚，如何？
叔詹大驚︰不可！晉侯幸允與我訂盟，主公若再反復，必獲罪不
鄭伯不听，使人向晉文公報說國中大疫興起，需回國祈禱；一面收拾軍馬獨
鞍馬未曾歇定，鄭文公復使人前往楚都，通款于楚王︰晉侯重耳今率諸侯伐許，意在于寡君不敢得罪上國，故不敢從晉南征，並冒死告
便在此時，許國使者亦至，向楚王告急求
楚成王反復思忖，謂其眾卿︰我軍新敗未久，晉國鋒勢正銳，此時不能與其相可俟其厭兵之後，再去求
眾卿皆以為然，齊道︰大王英明，此時不可與晉為敵，宜絕鄭、許二
楚成王稱善，便將鄭、許使者遣
晉文公正在行軍途中，忽見鄭使到來，替鄭伯申請提前回國，心知必是鄭伯再次反復，心中恚但因此時無法分神對付，只得許其歸國，暫且作
鄭使辭謝而去，晉文公遂率諸侯之兵兼程而進，包圍潁陽數匝，內外水泄不
當夜扎營城外，大會諸侯，約定休兵三日，第四日攻城，一夕盛宴，盡歡而
當日晚間，晉侯醉臥帳中，覺到身上不爽，因染寒故此輾轉難眠，臨到四鼓方才睡去，朦朧之中，便入夢卻夢到一鬼，作諸侯打扮，衣冠楚楚，直入帳臥，來向晉侯求晉文公厲聲喝之，忽然醒來，病勢轉
次日一早，諸侯聞說文公患疾，于是皆來探見其病重，臥不能起，無不憂形于色，只得退返本營，與部將大夫議
趙衰見諸侯皆退，乃請示晉侯︰主公既是因夢得疾，何不召太卜郭偃，佔問吉凶？
晉侯許之，于是命人去傳喚，前來解
鏡頭閃晉太卜郭偃，乃是北虢國開國君主虢序後
郭氏出自任姓，為黃帝後黃帝與其妃嫫母生有二子，長為蒼林、次曰禺
禺陽也稱禺虢，受封于任，在今河北任邱西北，後遷移山東濟寧東任氏部族是黃帝時代重要氏族，禺虢便是任氏之
禺虢後裔郭哀，在夏朝為大禹御臣，因功封于郭，在今山東聊城西北，由此建立郭國，為侯商朝時，郭國降為子爵，至齊桓公十六年，為齊國所滅，子孫遂以國為
齊國滅郭之後，公族後裔就此四郭偃隨父祖至晉，世為晉國貴晉文公即位之後，曾拜郭偃為首席大夫，命其主導國內經濟改革，稱為“郭偃之法”，由此助文公稱
郭偃改革傳統用人政策，除“親親”之外，更加注重“尚賢”；並提出“君食貢”概念，要求國君不再保留土地，而向全國地主收取稅賦，以足其公室所這些思想不但快速促進晉國蓬勃發展，更為將來三晉法家思想提供思想泉
《韓非子》記載︰“管仲毋易齊，郭偃毋更晉，則桓、文不霸”韓非子將郭偃與管仲相提並論，可見其在晉文公時身份之重，決不低于狐偃、趙衰、胥臣等流亡名
郭偃除任上大夫，主持改革之外，因其身具善卜異能，于是身兼首席太卜之史書所謂“卜偃”，便是由來于此前已經五次預言晉國前途，俱都奇驗，可說是繼周文王以來，又一個周易佔卜大
閃回結郭偃正在帳中接待遠方來客，忽聞主公相召，于是急隨來使趨至中軍大帳，來見晉大禮參見已畢，靠近床榻看時，見主公臉色蒼白，氣息不暢，便吃一
晉文公見郭偃到來，神魂略定，乃命賜座，告之以夢中所
郭偃听罷，心中已大致明白，說道︰人來求我布施，主公此病無
于是布卦，得“天澤損”，又陰變為陽，之卦變作“乾為天乃獻爻辭，其詞曰︰
陰極生陽，蟄蟲開張；大赦天下，鐘鼓堂
晉文公問道︰此何謂也？
郭偃對曰︰以此卦辭，合之于主公之夢，則必是有某國失祀之鬼神，前來求赦于主恐主公不允，故鬧妖作怪，使君罹疾得
文公聞是如此，放心大半，努力回憶道︰寡人于祭祀諸事，有舉無廢；至于別國宗廟，毫無干且鬼神何罪于我，而于夢中前來求赦？
郭偃亦努力思索，忽現喜色，低聲奏道︰以臣愚度，夢中來擾主公者，莫非是曹侯之祖先鬼魂？臣聞當初曹叔振鐸，乃文王之昭；晉先君唐叔，武王之穆昔齊桓公會合諸侯為伯，而封邢、衛異姓之今主公亦會合諸侯于踐土，而滅曹、衛同姓之國，使其先君失踐土之盟後，二國已蒙主公許以恢復；今主公復衛而不復曹，則曹叔振鐸見主公于夢中，求復其祀，不亦宜乎？主公若復曹伯，以安振鐸之靈，使享鐘鼓之樂，又何足患？
只一席鬼話，直說得文公霍然而起，大汗淋灕，便覺病勢頓去其
于是更衣升帳，立遣人持令，往召曹伯襄于五鹿，使復歸本國為君，所畀于宋侯衛國田土，亦都歸辦完此事，只覺渾身暢快，急索粥食之，再出一身熱汗，其病便
晉文大加稱贊郭偃︰先生大能，可謂能役使鬼神者，深不可
于是命賞金百斤，田三百郭偃謝恩而退，回至自己帳中，對已久候來客道︰在下不負所托，曹共公已得復國，子可歸
來客大喜，伏地再拜︰曹叔振鐸再得血食，皆賴大夫之賜也！
告辭而出，偷偷離
鏡頭閃原來此人便是曹共公身邊近臣，名喚侯
踐土之盟後，曹共公襄被拘羈五鹿城中，聞說衛侯已經復國，而自己久不見晉侯赦令，心中焦今聞晉伯率諸侯伐許，故遣小臣侯 為使，齎載金帛一車，來見晉侯求
侯 徑至潁陽，知道人多眼雜，難以見到晉侯；因打听到郭偃甚得晉侯器重，故潛至其帳，告之以
郭偃由此便借鬼神之事為曹侯求解，毫不費力，既得曹侯重賄，又獲晉伯重
曹共公伯襄既然獲釋，回歸故國，即統本國兵馬趨至潁陽，面謝晉侯復國之恩，並求協助圍文公贊而慰之，因己病大愈，更信郭偃有通神之由于心情暢快，由是決定對許國亦網開一面，不令攻城，反遣使入城，改勸許伯歸
許僖公見楚國救兵不至，知道萬萬不是晉侯對手；且有曹、衛二國先例，不敢硬掙，乃听從晉使之勸，親自面縛餃璧，向晉軍營中乞降，並大出國中金帛犒
文公與諸侯商議，念許伯認錯心誠，也便不為己甚，遂率諸侯與許伯共訂盟約于城來日天明，晉文公與諸侯各拔營寨，解圍而
秦穆公臨去之時，私與晉文公相約︰前番鄭國之事，賢侯休得掛異日若有軍旅之事，晉兵若出，秦必助若秦兵出，亦望晉必助彼此同心協力，不得坐視，可乎？
晉文公笑道︰彼此姻親之國，自當如此！
二君相約已定，各自分路歸
晉文公行至半途，探馬來報︰鄭國遣使通款于楚，背叛前
文公勃然大怒，便欲移兵伐
趙衰諫道︰主公連日操勞，致生疾今玉體乍平，未可連續驅馳；且士卒長久在外已敝，又諸侯皆散，復召聚之不不如且歸，休息一年，而後圖
文公允諾，乃歸晉
畫外音︰未料秦穆公與晉文公修好之言，卻是訣別之語；趙衰之諫，也成為鏡花水晉文公回國之後，便即重又患直至病逝，再也不能帶兵會合諸侯，奉天子以伐不
鏡頭轉換，復說衛
元�I奉公子瑕為君，修城繕備，政令一
衛成公既脫羅網，逃至陳國，養好內傷之後，便又野心再起，復思歸國奪
寧俞奏道︰臣聞周鐭、冶廑恃擁立之功，求為卿不得，心中懷怨，此可結為內又有孔父之後孔達，胸有經綸，與臣交厚，且與周、冶二人相若使孔達以上卿之位為餌，使二人謀殺元�I，則大事成
衛侯大喜︰此議甚善，寡人全權委卿，便可依計行
寧俞奉命，乃使心腹潛回衛都，以衛侯手書付予孔達，使其私結周鐭、冶廑二人，如此恁般行周、冶二人貪圖重賄高爵，滿口應
孔達在城中散播謠言，揚言于國人︰衛侯雖蒙寬釋，無顏回國，將往楚國避
元�I聞而信之，于是不再以成公姬鄭為
孔達再次拜訪周鐭、冶廑，三人閉門密
周鐭︰此事易子瑕年幼無知，所依仗者，惟元�I一人而元�I恐主公獲釋返國，每夜必親自巡城，而隨身衛士不過十我等可各率家甲百人，設伏于城 隱處，突起刺而殺之；繼而入宮並殺子瑕，掃清宮室，以迎衛侯，則大事定
孔達贊道︰果然妙計，神鬼難若能刺殺元�I及子瑕，則復國大功，無出二位上
于是叮囑再三，告辭而周、冶兩家各自約會家丁，埋伏停
當日黃昏，元�I照例巡因聞衛侯已逃奔楚國，故此不如往日謹慎小
巡至東門，忽見周鐭、冶廑二人迎面而
元�I驚問︰二位不在府中安坐，為何夤夜到此？
周鐭︰傳言故君入境，寧武子派人混入城我等甚不放心，故來助大人巡
一邊說著，腳下不停，已搶入丈許以元�I心知有異，急待聲喚從人，冶廑忽從身側出現，箭步上前，拿住元�I雙
元�I急待掙扎，周鐭已拔刀在手，劈頭砍來，倒在血泊之中，頓時斷
周鐭、冶廑遂率家丁殺入內宮，沿途大呼︰衛侯引齊、魯之兵，見集城外矣！
國人聞听，家家閉戶，處處關
周鐭、冶廑殺入宮中，公子儀聞聲出問︰何事喧嘩？
言猶未了，被周鐭一刀砍倒，復又一刀，頓時斃
公子適隔窗看見，且悲且怒，急尋地方藏匿，至于後園，失足落井，亦被淹
宮中御者寧申，乃是寧俞族佷，頗懷忠膽義膽，見周、冶二賊為亂，乃將子瑕一把抱入懷中，潛出宮苑，駕車趁亂出城，逃奔他國而
亂到天明，周鐭、冶廑遍尋宮廷，終未找到子瑕，只在後園井中撈出公子適尸便知子瑕定是逃出城去，也不再去追究，乃命擊鼓撞鐘，召集百官，將衛侯手書榜示于朝，說明欲迎接衛成公還國復位之國中眾卿大夫見事已至此，只得隨聲附和，並無別
早有寧俞心腹出城，飛馳往報主人，訴說衛都之
寧俞聞說政變已成，乃奉衛侯自陳國復歸，周、冶二人率百官迎入城中，升殿復
衛成公復位，祭享太廟，大封功不負前約，果封周鐭、冶廑為以寧俞屢有護駕及倡復之功，用為上寧俞固辭不肯，再三遜讓；乃以孔達為上卿，寧俞為亞
其後未幾，周鐭、冶廑二人先後暴斃，死狀甚是奇特，醫卜皆不能明其原于是國人皆都傳說，此必是元�I死得冤屈，化作厲鬼報復，將二賊索了命
周、冶二人既死，衛侯並不難過，止命以卿位厚葬而二人葬禮已罷，衛侯升殿理事，與眾臣商議，深憂晉侯再來征伐問
孔達獻策︰不如主動上表認罪，並將元�I及二公子之死，都推在周鐭、冶廑身
衛侯從之，便令孔達撰寫降書順表，遣使往謝晉
晉文公此時臥病在床，置之不問，衛侯因此躲過一
公元前628年，周襄王二十四年、魯僖公三十二
夏四月己丑，鄭伯文公姬捷卒，在位四十五公子蘭繼位為君，是為鄭穆
同年夏，晉國勛將魏 飲醉，墜車折臂，又引動當年內傷復發，嘔血斗余而文公大為悲憫，命錄其子魏顆嗣其後未幾，狐毛、狐偃兄弟相繼病
晉文公聞報，不由大放悲聲，伏榻慟哭︰寡人得脫患難，以有今日，當初多賴趙衰、二狐、胥臣、介子推等人之力，今皆棄我而去，朝堂一是寡人命將終乎？哀哉！
胥臣進言︰人生在世，誰不有死？主公切請止哀，免傷貴若曰二狐死後朝堂乏人，臣舉一人，可佐主公永保霸業！
文公聞言止哭︰未知卿所舉者，系何人也？
胥臣︰此人非別，乃 芮之子 缺自其父死後，舍于冀野，與妻秉耒而耨，相敬如臣聞以堯、舜為父，而有丹朱、商均不肖；以鯀為父，而有禹可見賢與不肖之間，父子不相及此人若用于晉，絕不弱于狐子犯之
晉文公聞言頗喜，便命胥臣以簪纓袍服，往召
缺再拜請辭，胥臣再三傳命勸駕， 缺乃簪佩入朝，來見晉
文公見 缺身長九尺，隆準豐頤，說話時聲如洪鐘，不由大乃命遷升胥臣為下軍元帥，便使 缺為復詔命改稱二行為新上、新下二軍，以趙衰將新上軍，箕鄭佐之；胥臣之子胥嬰將新下軍，先都佐
晉國舊有三軍三行，今又改二行為二軍，便共有五軍，僅亞于周天子之
楚成王聞而大懼，乃使大夫斗章為使，請平于
晉文公念其在自己流亡時相待舊德，又因城濮之戰始發于楚子玉，其人如今已死，恩怨已于是便許與楚國通好，使大夫陽處父報聘于
是年冬，晉文公自感疾篤，不能復
遂召趙衰、先軫、狐射姑、陽處父諸臣入內，賜受顧命︰卿等皆為晉之重臣，或本身或父伯，各有大功于國，並助寡人成就伯寡人死後，眾卿當佐世子 為君，勿替乃父伯
顧命諸卿落淚，伏地再拜，遵依文公遺
晉文公又恐自己死後諸子生亂，遂下詔命，發遣公子雍出仕于秦，公子樂出仕于又使幼子黑臀出仕于周，以親王
文公托孤已罷薨逝，在位八年，享年六十八世子 主喪即位，是為晉襄
襄公升殿登位，先接受眾臣拜賀，後奉文公之柩，殯葬于曲
送葬隊伍方出絳城，忽聞柩中響作大聲，狀如牛鳴；又其棺柩重如泰山，車不能襄公與群臣無不大駭，乃請郭偃卜卜而得卦，獻其爻辭︰
有鼠西來，越我垣我有巨梃，一擊三
襄公便問︰未審此辭，究系何意？
郭偃奏道︰數日之內，必有兵災自西方而我若出而擊之，可獲大捷，俘敵三此先君有靈，以警告主公
襄公聞罷，率群臣下拜稱柩中響聲頓止，亦覺不重，如常而
下葬文公已畢，君臣回歸都城，聚于朝堂，議論柩中之警，卦象爻
先軫奏道︰有鼠西來者，秦人也；越我垣牆者，侵入晉之國土也；我有巨梃者，是以五軍御之也；一擊三傷者，雖擒而不殺，然則必獲大勝
襄公聞此，目示太郭偃點頭，深以為然，群臣不由交口稱
秦襄公聞此，遂使人密往秦國，探其君臣異動，以早作防備之
鏡頭閃回，鄭國北門之外，秦軍連
秦將杞子、逢孫、楊孫三人，屯戍于鄭國北門，此時已將近一
因奉秦穆公之命，在此監視鄭先見晉國送公子蘭歸鄭，強迫鄭侯立為世子；今鄭文公去世，公子蘭又繼鄭君之于是三將忿然不平，相互計議道︰我等留此，本為鄭伯拒敵晉兵，風餐露宿，將近一未料鄭國終歸晉國所屬，實為可恨！
計議未休，遂遣使密還雍都，將公子蘭即為鄭伯之事，呈報本國之
秦穆公接報，更是不忿，只是礙著晉侯，敢怒而不敢只得回復杞子等三將，暫且寧耐；又與眾卿商議，欲待撤回鄭國駐兵，尚且猶豫未
公子蘭繼立君位，接受群臣朝賀，復遣使遍告周王以及諸侯，對城外秦軍卻視若無睹，並不請三位主帥進城觀
杞子由此大怒，遂與逢孫、楊孫商議︰我等屯戍在鄭，孤懸國外，終無了不若趁鄭侯大喪，子蘭立足未穩，勸我主潛師襲鄭，就而滅我等皆可厚獲，並建不世之
逢孫︰我亦早有此爭奈秦兵東來，須過晉若重耳得知，必加力阻，奈何？
杞子及楊孫皆知晉文公手段厲害，聞言便即不
正當此時，斥侯來報︰報三位將軍，萬千之喜！晉文公薨逝，晉國僕告至鄭穆公使國人俱為晉侯穿孝，並遣使前往絳城吊
秦國三帥聞知，皆舉手加額，相互稱慶︰我等正憂若使主公發兵襲鄭，恐為晉侯所今晉國大喪，是天助秦國，得成霸業也！
三人遂復遣使歸秦，密奏穆公︰我等今屯鄭人北門，若主公遣兵來助，一戰鄭國可能救鄭者，唯有晉國；今晉逢大喪，必不能相救，鄭君新嗣，守備未修，機不可
秦穆公接此密報，深以為然，但猶不放心，遂請蹇叔及百里奚兩位老臣入宮，與其商議趁喪伐二臣聞此大驚，同聲進諫，百里奚先朗朗發
百里奚︰秦去鄭國千里之遙，擊之何為？又非能得其地；利其俘獲，且不敷軍資所況豈有千里襲國，能掩人耳目，使彼國毫無防備者？若鄭國早為之備，則我軍非但勞而無功，且中途必生他夫以兵戍人，還而謀之，非信也；乘人之喪而伐之，非仁成功利小，不成則害大，非智失此三者，臣不知其必勝之道何在？
穆公聞言不悅︰寡人三置晉君，再平晉亂，只因晉侯敗楚，遂以伯業讓晉侯即逝，鄭必復依蠻不乘此時滅鄭，待其投楚，則必為日後大患，悔之何及！
蹇叔見穆公固執伐鄭，便知諫之不入，遂婉轉請道︰今晉、鄭二國，皆逢君喪，主公何不使人以行吊為名，至二國觀其虛實？若鄭必可攻，晉必不救，然後出兵未毋為杞子求功心切，虛言所惑也！
穆公聞言苦笑︰蹇叔老矣，如此不善算此兩國一個數百里之遠，一個是千里之若待行吊而後出師，往返之間，又近一夫用兵之道，貴在神速，疾雷不及掩耳，豈有遷延經年，而籌謀襲人之國者？二卿休得再言，回府休息去罷！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