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外，由水泥鋪成的官道上，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飛速疾馳。
“哈啊.”
車箱內，響起一聲透著疲憊之意的哈欠聲。
卻見陸晨一臉萎靡地躺在躺椅上，難得地沒有爭分奪秒處理政務，而是神色復雜地看著車廂內豪華無比的車頂。
仔細看去，他的臉上竟有著淡淡的黑眼圈，臉頰甚至能隱隱看出些許線條，就連嘴唇都有些干澀，一副被徹底掏空的模樣。
唰！
這時，伴隨著一陣靈力波動，一道妙曼的倩影突然出現在他身旁，卻是恢復了原本大小的符弦。
“真沒想到。”
她湊到陸晨身旁，嬌軀抵在陸晨側腰邊，維持著三寸以內的安全距離。
“像你這麼溫文爾雅的人，居然會有如此狂野的一面，我都變得那麼小了，居然還差點被晃得甩飛出去。”
“還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花.”
說到這里，她的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來什麼，臉上流露出些許好奇之色。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陸晨便提起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一下。
“別說風涼話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怎麼回事，以你的實力應該能看出來的吧？為什麼不提醒我？”
符弦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麼要提醒？這對你而言不是好事嗎？”
“好事個屁！”
陸晨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就沒想過你們聖境的聖王殿下嗎？他特意出兵幫陛下奪回權位，付出那麼大代價，怎麼想都是為了陛下，要是這事傳出去.”
听到這里，符弦神色有些微妙地看著陸晨。
猶豫了片刻，不等陸晨繼續說下去，她就斬釘截鐵地道︰
“如果你擔心這個的話，那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多慮了，聖王殿下對大夏皇帝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出兵的原因，並非你猜測的那樣，他跟大夏皇帝清清白白，也不可能有任何男女之情。”
聞言，陸晨不由得瞪大眼楮。
“嗯？”
他猛地坐起身，神色詫異地看著符弦。
“你說的是真的？可千萬別拿這種大事寬慰我。”
符弦聳了聳肩︰“如今聖境和大夏已經深度綁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是聖王還是大夏皇帝，雙方無論哪一方出了問題，後果都極其嚴重。”
“我雖不善政道，但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兒戲。”
听到這話，陸晨頓時重重松了口氣。
仿佛消去了一座大山一般，瞬間渾身輕松。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他有些好奇，既然不涉及男女之事，那聖王為何如此毫無保留地支持女帝？
“不能。”
符弦毫不猶豫地拒絕。
“此事事關聖境最高機密，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方才說的那些，而且你也只需要知道聖王對大夏皇帝沒有男女之情就足夠了，不是麼？”
見她這麼說，陸晨只好作罷，沒有再強求。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近距離接觸，他跟符弦的關系愈發密切，彼此也愈發熟悉，不再是一開始那般陌生疏離，但涉及到底線的事，還是不會輕易開口。
再問下去不僅得不到答案，還會引起彼此的反感。
沒必要開這個口。
“對了。”
陸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眼神有些復雜地看著符弦。
“離開紫微宮的時候，雖然有瑤池滋養，但那種累到虛脫的感覺還是很明顯，和前天早上睡醒時幾乎一模一樣。”
“符司正你那天晚上是不是”
說到這里，他沒有再往下說下去。
但意思卻很明顯。
不怪他對此有所猜測，也不是他自我意識過剩，實在是這兩天的經歷實在是太讓人浮想聯翩了。
他雖然在感情上有些遲鈍，但又不是傻子，尤其姜承婉在說了跟符弦類似的話之後的行動，他怎麼可能不多想？
一想到那天晚上符弦說的“留後”“孩子的名字”之類的，第二天又是那種狀態，這怎麼想都很不對勁。
符弦沉默了片刻，而後朱唇輕啟，給出了一個意味莫名的回應——
“你可以想第二個孩子的名字了。”
陸晨頓時嘴角一抽。
好嘛
倒反天罡了屬實是。
這個世界的女人都這麼猛的嗎？不是下藥就是迷那啥的
搖了搖頭，陸晨甩去雜念，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保重身體，還有”
說到這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看向符弦的目光莫名變得有些柔和。
“謝謝你。”
雖然非自己所願，但符弦為他做到這種地步，終究是一番好意，人家為此吃了這麼大的虧，他總不能不識好歹。
聞言，符弦卻是撇過頭。
“沒什麼，都是我該做的。”
“你為了聖王的安危，為了聖境的安寧自願犧牲，甘願赴死，身為滄溟境天機司司正，我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總得為你做點什麼，不然我良心難安。”
提到聖境和聖王的話題，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沉重。
陸晨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滯，眼神閃過一抹迷茫。
不過下一秒，他的目光便恢復了清澈，看不到一絲動搖。
“說說佔卜的事吧。”
陸晨直起腰，正襟危坐，神色頗為肅然。
“你之前說，只要我願意為了聖王擋下死劫，中間無論發生什麼，不管其他人怎麼做，我都會死，這個結果絕對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對麼？”
噠
符弦莫名攥緊拳頭。
面上卻還是一副古波不興的模樣。
“沒錯。”
她輕輕點頭，緩緩道︰
“佔卜的結果不會變，天讖盤.其推演出來的因果是絕對的，你的意願是唯一的決定因素。”
陸晨扯了扯嘴角。
“這樣啊”
他沉吟片刻，而後晃了下腦袋。
“那以防萬一，你能不能再推演一次，我的意願雖然不會變，但.陛下和柴紅玉她們既然有所行動，陛下甚至還擁有極道之劍這等能觸及因果的聖物，說不定會造成什麼意外。”
听到這話，符弦想了想，沒有拒絕。
隨後她手一擺，從虛空中喚出天讖盤，而後閉上眼楮，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後，隨著一股特殊的力量涌出，天讖盤開始快速轉動起來。
約莫半刻鐘後，天讖盤停了下來。
符弦緩緩睜開眼楮，而後輕嘆一聲，神色莫名有些悵然。
“方才我施展全力進行推演，然後.我觀測到了未來的一小片段。”
陸晨眉頭微微一抬，沒有開口，用眼神示意符弦直說。
符弦沒有賣關子，而是在輕咬了一下嘴唇後，緩緩說道︰
“回到魯陽的，只有聖王殿下，他的手上，有你的印信和一些遺物，以及碎成兩段命符。”
結果顯而易見。
陸晨沉默片刻，而後神色輕松地笑了起來。
“是嘛，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