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
韓夜站在城牆腳下無語的念道。
“他將我的世界復制出來了，但是是以他想要的方式。”天女的聲音在韓夜耳邊響起。
城牆之後，是一座聳入雲霄的皓白高塔。
掛在塔身八方之角上的佛像風鈴在空中搖晃著，發出清脆寧靜的佛音。
韓夜混跡在一個個雙手合十，念誦佛經的僧人隊伍里，進入到城中。
這里的街道喧囂不再。
兩旁的白磚青瓦如今搭建的是一座座雲煙繚繞的寺廟。
一片枯黃的落葉隨風飄落在地，很快就被‘沙沙沙’的清掃聲裹挾去滿滿當當的竹簍里。
韓夜漫步在街巷中，發現城中皆是各式各樣的僧人與尼姑。
他們有的抬頭望天，一發呆便是一天。
有的倚躺的樹下乘涼小憩，似乎從來就沒有甦醒過。
還有的在廟中燃起香燭，不管是在白天還是黑夜，燭火始終沒有熄滅。
“去老筆齋。”天女的聲音突然響起。
韓夜一步踏出，穿過空間，來到了老•••僧筆齋。
齋內字畫懸掛于牆上，清風從門外吹入，紙張‘嘩啦’作響。
“他來過這。”天女說道。
“而且剛離開不久。”
木桌上的紙墨未干，後廚的灶台上還熬煮著一鍋青菜小米湯。
可那湯中卻傳出來了一股雞肉的香味。
“佛祖應該知道我們進來了。”韓夜隨手將柴火熄滅。
“去天策府。”
韓夜的身形消失，再出現時已立于雁鳴•••孔雀湖之上。
湖旁有一座很大的寺廟，由青木搭建，是僅次于城中心那座白塔寺的恢宏建築。
寺門之上一塊木匾懸著，“歸來寺”三字禪意充沛。
這里的地址與韓夜原本的天策府相同。
韓夜面色怪異的走上前將木門推開，入目的府中山水布置與韓夜記憶中的天策府如出一轍。
空氣中彌漫著香火灼燒的味道，陣陣木魚的敲打聲從內院深處傳出。
“又消失了。”天女提醒道。
“施主，可是在找落腳的地方？”
一個與李福長相有些相似的老僧正坐在門口曬著太陽，見韓夜推門進來，迎上前去。
“那倒也沒有，打擾了。”韓夜兩步退出門檻，順帶把門給關上，用符給封了起來。
“•••”老僧面壁著木門，沉默良久。
“佛祖的威能比我想象中要強，我只能隱約感覺到寧缺一直在動。”
“現在被藏起來了。”天女說道。
“我也沒有辦法定位到佛祖，注入在他體內的人間之力被他弄得到處都是，似乎人人都是佛祖一般。”韓夜有些無奈的搖頭。
‘叮鈴鈴’
白塔寺上的風鈴一直響動著。
原本陣陣輕盈的聲音卻讓韓夜心神有些狂躁不安。
“你在我的神國之中可有感受到什麼？”韓夜皺眉問道。
“那鈴音之中蘊含著佛祖的貪嗔痴三毒，你體內的人間之力與蓮生的魔蓮雖能抵御，但時間久了恐怕也會受其影響。”
“而且這里的日夜變化無常，我們進來已經很久了，你沒有意識到。”
韓夜聞言頓時心中有些驚異，他看了看四周，周圍的一切在他的感知中從來就沒有變化過。
似乎時間只是過去了一上午。
“你還沒有感悟時間法則，所以不能察覺其中的玄妙。”
“我早與你說過，佛祖在這個世界的能力，要比你想象的強大很多。”
韓夜的道門清靜發動，只覺身體中蕩滌出許多駁雜的氣息，朝天而去。
而後一步踏出，來到了孔雀大街之上。
韓夜要去斬了這迷人心竅的白塔佛寺。
一個年輕僧人正盤坐在無人的街道中央，似是在等待韓夜的到來。
“軟的不行來硬的了嗎？”
年輕僧人見韓夜饒有興趣的盯著他，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敲著面前的木魚。
‘咚咚咚~’
韓夜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雖被剃了頭發，頭頂燙了九個戒疤，但模樣確實沒有多大的變化。
只不過沒有了往日的那股朝氣，此刻木訥得如同一個石像一般。
“葉甦。”韓夜喊道。
“貧僧青葉，奉佛祖之命，陪伴白塔寺。”年輕僧人沒有抬頭，低語回答。
他渾身的氣息樸實凝結，仿佛一座靜躺在大地上的山脈。
“佛祖幫你破了五境？”韓夜問道
“什麼是五境？我只是在追尋真正的信仰。”年輕僧人依然自顧自的敲著木魚。
“葉紅魚在外面滿天滿地的找你。”
“葉紅魚？為何要找我？”年輕僧人在听聞葉紅魚三字時眼中似乎起了一片波瀾，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韓夜撇了撇嘴。
對著白塔寺雙指成劍一劃。
漫天的元氣在唐國城上空匯聚，一道凌厲的井字神符驟然生成！
青葉抬頭看著天空一幕，雙眸映襯出“井”字光芒。
他敲打木魚的動作沒有停下，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破空的尖鳴響起，神符符線切割過白牆，沒有任何阻攔，穿透過去。
塔身頓時四分五裂。
正在韓夜疑惑為何破塔如此輕松之時，街上的青葉忽地身首分離，四肢落地。
碎裂的髒器浸泡在滿街的血液當中，不時冒出氣泡。
韓夜心中一驚，立馬出現在青葉的面前。
單手紅光一抹，無數的光絲自青葉的斷肢器官中生出，將青葉重新縫合起來。
而其身後的白塔寺也宛如時間倒流一般恢復了原狀。
“叮鈴鈴~”
佛像風鈴再一次搖響起來。
青葉的胸口起伏不定，緩慢睜開雙眼。
生死過後，他那雙平淡如水的眸子仿佛甦醒了過來。
“韓•••韓夜，殺了我。”葉甦痛苦的掙扎著說道，似乎下一刻他又會變回那個石像一般的青葉。
“我已與佛塔共生，甚至無法離開它百丈，我不要這樣活著，殺了我！”
韓夜沒有回答，而是嘗試性的將手掌放在葉甦的頭頂。
葉甦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下一刻他的身體驟然消失。
“•••竟然成功了。”
韓夜看著系統空間的面板上寫著︰葉甦白塔寺共生體），不由得有些想笑。
“佛祖應該也沒想到事情會被這樣解決吧•••”
佛像風鈴依舊在叮鈴作響，但此刻的聲音似乎有些啞澀。
“北邊，荒原。”天女的聲音響起。
韓夜的身形應聲消失，一道劍光自其消失之處激射而出。
‘轟！’
偌大的白塔寺被一分為二，在混亂的鈴音中倒塌。
塔身毀滅，佛音不再。
城中的寧靜氛圍被打破，無數僧人似乎失去了壓制他們的東西。
掃地的僧人手中笤帚變化成禪杖。
梨樹下睡覺的僧人袒胸露乳。
廟內油燈火光中的僧人背後圓光顯出，手中一盞青燈散發著炫目的佛光。
無數的佛人與菩薩顯出本相。
他們盡皆上街，神色慈悲，向著北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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