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獵戶開始

245.我願意(大章求訂閱)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是桃花酥呀 本章︰245.我願意(大章求訂閱)

    秋雨蕭索,垂天而落,一根根如千針萬線,交織成網,羅著世間。

    李元漫步在鄉間小道。

    自彭冥玉去拜見過閻君娘娘後,這一位在事實上就已經成了閻君娘娘屬下的玉骸,他完全可以成為閻君娘娘狀態的晴雨表。

    可是,他已不具備靈異力,甚至連感知外界的力量都消失了。

    再聯想到螢濯妖的強大,李元哪里還不知道此時地府中融合的情形。

    閻姐怕不是已經在被消化了吧?

    少年模樣的男子神色陰翳,沉寂的瞳孔安靜地看著秋雨。

    他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肩上,遠處路道已沒了人,便有也是落魄奔逃的人。

    他一個人在雨里,坐在一塊石頭上。

    他腦海里終于拉出了之前曾經猶豫過的計劃。

    條件一︰

    世界不滅,異星不死不滅。

    龍脈是帝星。

    所以,龍脈不死不滅。

    條件二︰

    不死不滅的龍脈融入了人皇,人皇因而擁有了力量。

    可已知龍脈不死不滅。

    那麼,人皇就只是暫居的軀殼。

    他既在中京待了三年,做了三年流浪漢,所以曾見過皇宮內侍悄悄外出,去中京的大商會里調些珍貴藥草。

    別人無法察覺,但李元卻察覺了,那內侍似乎是人皇身邊的總管。

    所以,人皇可能出問題了。

    這一點,李元悄悄尋過謝薇,並從那位謝太後處得到了肯定︰人皇頭疼。

    所以,李元可以推斷出“人皇頭疼”很可能和“龍脈復甦”有關。

    條件三︰

    人皇對這片土地有著強烈的感覺,對他也有著強烈的親情。

    條件四︰

    地府融合之中,鬼湖佔據了絕對上風,閻姐則已幾乎要被吞並。

    求︰如何幫閻姐獲勝?

    啪,啪嗒,啪嗒.

    雨打落木。

    李元雙眸驟然看向了某處。

    那是一片尚留半分綠色的葉子,葉子上有只嬰童拳頭大小的蝸牛在爬,蝸牛的那只觸角卻呈流轉的彩色。

    彩角蝸牛爬的飛快,周身呈現出一種不尋常的亢奮。

    這玩意兒其實是個特殊的毒素類九品妖獸,名叫“僵尸蝸牛”。

    看著是蝸牛,但其實卻是存在于蝸牛腦殼里的一種毒蟲。

    那種毒蟲控制著蝸牛,驅馭著蝸牛,在到處亂爬,以期待被大型妖獸看到,從而將蝸牛吞下。

    從而這毒蟲就可以順勢進入大型妖獸體內,然後或是直接控制這更強的大型妖獸,或是在大型妖獸體內繁衍。

    可無論如何,這只絢麗的、亢奮的、“鶴立雞群”的蝸牛其實只是個宿主。

    李元看著那蝸牛良久,終于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陛下。”

    大女孩昂首挺胸,神氣活現地出現在人皇殿。

    人皇本低頭臉有陰霾,可在听到女孩的聲音,見到女孩後,臉上陰霾就頓時一掃而盡,他抬頭笑看了眼身側內侍,道︰“去拿些蜜餞來。”

    內侍名馮雲,青雲直上的雲,而事實上他也確實青雲直上了。

    這原本是掖庭宮小太監的馮雲從前常常受人欺負,可他卻做事認真,無論發生什麼都還會樂觀面對,並妥善應對。

    人皇看了他幾次,或是心底生出了某種共情,便將他調來了身邊。

    這馮雲也借助皇家資源,在短短幾年里入了六品。

    人皇的身邊不需要高手,因為這世上最強的高手也看不到人皇的背影。

    “不吃蜜餞,不好吃。”大女孩直接拒絕了人皇的好意。

    人皇卻毫不在乎,反倒是寵溺著問︰“那小真想吃什麼?”

    大女孩正是李真。

    李真掰著手指,開始要這要那,這可不止是食物,還有功法,還有寶物,還有資源,一開口都是不簡單的東西

    馮雲低著頭,听得眼皮直跳。

    這世上能直接當著人皇面前要這要那的,怕也就這一位小祖宗了。

    只是即便馮雲也不明白人皇為何會如此寵溺這孩子。

    果然,李真要這要那,人皇只是點頭。

    她要什麼,人皇就給什麼。

    李真說的口渴了,人皇甚至讓馮雲出去取些飲子來。

    “好啦,就這些啦。”

    李真終于說完,然後忽地眼珠又一轉,好似想到了什麼,道︰“我還要個東西。”

    人皇道︰“說吧。”

    李真道︰“前幾天我去中京街頭,看到不少流浪漢,我覺得他們很髒,被人看到了會讓人心情不好的,所以.陛下能不能將他們都趕走,趕得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啦。”

    人皇愕然。

    從前這中京郡主頂多是要些好吃好喝的,可現在卻會說這些了。

    他這才忽地意識到眼前這姑娘會不會被寵壞了。

    可是,他實在無法去凶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

    尤其是這妹妹還無法修煉,他就更舍不得凶了,只想著百年時光隨她怎麼過,大周總歸是可以養的起她的。

    李真可憐巴巴道︰“不行嘛,陛下?”

    人皇笑著,本想道“不是不行,而是他們也是朕的子民,中京這般繁華,卻還有流浪之人,這是朕的過錯”,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當然行,小真說的,不行也得行。”

    李真笑嘻嘻道︰“謝陛下。”

    當晚,人皇就下了旨,差人出宮去處理那些流浪漢了。

    中京城極大,其中總有些不是那麼繁華的地方。

    匯總下來,流浪漢竟有大幾千人。

    只不過,人皇並沒有驅趕這些窮苦之人,而是分發了銀子、食物、衣服,再差人帶著那些流浪漢去中京城附近的村鎮入住,給予荒田,頭三年免稅,使其可靠勞作而謀生。

    同時,又令執行者告訴這些流浪漢“是中京郡主路畔偶見他們,心生同情,親自在陛下面前說了這事,陛下才出手的”。

    這足足數千人的流浪漢頓時間對那位小郡主感恩戴德。

    可愛的模樣,善良的心,不過九歲的年齡

    小郡主在這些流浪漢心里一時間被拔的很高很高,這些流浪漢甚至生出一種“便是小郡主要他們赴死,他們也願意為小郡主而戰”的心思。

    而流浪漢里,其實也還有些六品高手,這些高手因為各種原因而流浪在中京城里。

    人皇在處理他們時,便是區別對待了,只給了銀子,食物,衣服,卻沒讓人領他們去附近村鎮,反倒是贈了資源給他們,並且給了這些人一個考取“萬宗學宮”的機會。

    這些六品高手自也對小郡主感激不盡。

    十多日後,李真再坐著奢華的馬車,通過皇都街頭時,果是未在看到一個流浪漢。

    而不知為何,當她掀開車簾時,不少街頭之人竟然都用善意和尊敬的目光看著她。

    這目光和之前僅有的敬畏和疏遠、以及好奇卻是截然不同。

    李真實在摸不著腦袋。

    轉念一想,或許是她驅趕了流浪漢,讓這些人的生活環境也好了起來,所以大家才變得喜歡她嗎?

    她在街頭逛了一圈,然後便準備返回。

    可才到謝府,忽又听到消息,說是二皇子居然被吊在皇宮樹上了,李真一愣,又露出好笑的神色,然後匆忙上車。

    這種熱鬧,她必須去看看啊。

    皇宮深處。

    二皇子姬賀正被吊在樹上,饒是鶴姬在旁怎麼哭,人皇也絲毫不為所動。

    人皇冷冷看著吊著的兒子道︰“你若想要資源功法,直接來問朕要,找中京郡主做什麼?”

    姬賀哭著道︰“兒臣知錯了。”

    人皇道︰“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要了資源功法卻也不是你自己用,而是給鶴家的人。

    為此,你居然敢利用中京郡主?”

    “兒臣知錯了,知錯了”姬賀哭著。

    人皇看了他一眼,道︰“吊著吧,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錯在哪里。”

    說著他便轉身離去。

    而即便人皇離去,卻也無人敢解開繩索。

    鶴妃也不敢。

    她還記得當年扛著龍 追隨陛下的情景,她也是在那時候愛上陛下的。

    可這些年,陛下卻越來越陌生,對所有原本他該親近的人越來越疏遠,除了.中京郡主。

    人皇對中京郡主的寵溺真是一時無兩了。

    無論中京郡主要什麼資源,要什麼功法,人皇居然都給。

    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勝過家族的許多努力。

    不過,賀兒被吊就被吊吧,至少如此一來,家族就又能靠著那些要來的資源培養出一些高手了。

    此時,中京城資源看似豐富,可最頂級的資源卻全部被牢牢掌控在人皇手里。

    人皇寧可鞏固萬宗學宮,鞏固墨衣衛,也絲毫不想讓世家壯大,至于節度使制度更是早已廢棄了。

    她看著吊在樹上的二皇子,長嘆了一口氣,但人總不能一直吊著,于是她又開始試著找人,希望陛下息怒,能先把二皇子給放下來。

    可她找了一大圈,卻是絲毫沒用。

    二皇子哭的稀里嘩啦,一個勁地喊著“娘,救我,兒子手好酸啊”。

    鶴妃心如死灰,只嘆陛下無情。

    而就在這時,忽地一道旨意傳來。

    二皇子終于被從樹上放了下來。

    鶴妃愕然,然後一打听,才知道是小郡主入了人皇殿。

    她心頭復雜,可再怎麼想卻也知道是小郡主為自家兒子求了情。

    她帶著二皇子匆匆離去。

    至于人皇所說的反思錯誤,她也明白。

    在人皇看來,二皇子為了鶴家而討要資源,這純粹是荒唐無比的行為。

    人皇不怪鶴家想要資源,卻怪二皇子愚蠢。

    只不過二皇子還小,所以人皇也只是吊著他。

    對此,鶴妃其實沒什麼不服的,只是這一次家族中有人突破四品,實在是需要大量的四品肉,這才不得不如此。

    “鶴家算是欠了那小丫頭的人情了。”鶴妃暗嘆。

    另一邊,李真拜見人皇後,便興奮無比地準備去看二皇子出丑。

    但她跑到那地兒,鶴妃卻已經和二皇子一起離開了。

    李真生氣地跺腳,無奈地返回。

    高處,人皇看著這一幕,面帶笑意。

    可忽地,一陣莫名的疼痛又襲了過來,他抬手撐住額頭,數息後才又松開。

    他深深看了一眼“陰雲密集”的大地深處,眼中閃過隱晦的猶豫,卻又旋即搖了搖頭,繼而轉身往天牢走去。

    天牢里,此時正關押了不少人。

    這些人正是“夏朝的復生者”。

    人皇在經歷過“高太傅搖身一變變作夏朝末代君王”的事件後,自然對這事很上心。

    事實上,他越是分析便越是清楚,陰陽之所以大同,背後其實沒少這些“夏朝復生者”的推波助瀾。

    而經過嚴刑逼供,他也對夏朝了解了不少。

    夏朝,始自三萬年前。

    其祭以人。

    而當時的帝星顯然擅長“儲存靈魂”。

    夏奢的靈魂便是被那位帝星儲存了,繼而在投入高太傅體內,高太傅.就成了夏奢,並且迅速擁有了夏奢的力量,雖是未曾復原,但卻也大差不差。

    除了夏奢之外,其實還有許多人。

    譬如夏朝力量的巔峰者里便是存了三位有著“皇”之名的強者,這分別是天皇,地皇,人皇。

    如今的“人皇”就在他這個人皇的天牢里。

    只不過,他那“人皇”的稱號卻被獄卒改稱為了“偽王”。

    便是巔峰時的天地人三皇,也根本不是姬護的對手。

    在姬護面前,他們頂多就是個王。

     .

    天牢門前鐵鎖處傳來刺耳聲響。

    門開了。

    人皇走入,看著牢中一個個正在接受審訊的“夏朝人”。

    這些人有的是普通人,所以只是一般的鞭笞。

    而強如“偽王”的,則是只剩下一顆頭顱在秘藥水中浸泡著。

    秘藥水中充斥著復雜混合的高品次高濃度毒素,無時無刻不在逼著他對抗,使得這頭顱未死但卻也無法掙脫。

    人皇走到“偽王”所在的水晶玻璃箱子前,揭開擋在外面的厚重黑布。

    箱子中,偽王平靜地睜開眼,即便在如此高濃度的毒素里,即便在這密封的箱子里,他依然平靜,甚至還面帶微笑。

    人皇解開水晶玻璃外的枷鎖,單手從其中抓出偽王頭顱。

    這頭顱才脫離秘藥水,其下斷頸便開始飛快地生出肉芽,長出骨架,不一會兒功夫竟已化成了人的模樣。

    人皇丟了件外衣給他。

    而偽王接過衣裳,然後非但不惱不急,反倒是笑著道︰“最近我總是感慨,這數萬年後,居然還能出你這般的人物。”

    他套上衣裳,而內侍卻以遵從人皇命端來了一壺新茶,兩碟蜜餞,三碟果子。

    人皇和偽王入座,各自飲茶,好似朋友般開始攀談。

    對他們來說,凶惡和氣場已經沒有了意義,而彼此之間也是一葉知秋,一點即通。

    所以,不若好好坐著,擺擺實事,說說道理。

    偽王顯然並不害怕死亡,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而幾乎所有天牢的高層都已知道這些人死後只是回歸,並不會徹底死去。

    所以,嚴刑逼供的主要對象明顯也不是他,而是那些無法承受皮肉之苦的人。

    如偽王,便是被粉身碎骨,也不會有半點恐懼,更不會掉份子地慘叫,這是屬于他那個時代天驕所特有的風骨。

    偽王一邊品茶,一邊道︰“世間已無能出你之右者,你這力量也該是我所知的三萬年里唯一進入了二品的力量。

    你這力量在二品中是什麼層次,我不好分辨,不過當該是很強了。”

    人皇道︰“聊聊你的那位主子吧。”

    偽王笑道︰“我為什麼要聊?”

    人皇淡淡道︰“因為你沒有機會了。”

    偽王笑道︰“這是你的誤解。”

    人皇道︰“如我這般層次已經懵懵懂懂地看清了一些變局,機會只剩最後一次了,你若死了,下一次便未必再能睜眼。”

    偽王道︰“為什麼機會是最後一次?”

    人皇道︰“你可以選擇信,或者不信。

    孤不會留一個沒有用的人。

    你若是願意說,孤至少還能帶你走出這里,給你一定的自由。

    若是不願開口,那今日你閉了眼後,或許就再睜不開了。”

    偽王沉默了下來,良久道︰“北斗.吾主乃北斗帝星,只是如今,已成了異星。”

    人皇問︰“鬼湖,就是北斗麼?”

    偽王猶豫了下,道︰“是,也不是。

    準確說,鬼湖是北斗沉睡後歸來的門,是北斗的一部分,卻也是北斗能顯化于祖地的全部。

    這恰如你這片大地上的龍脈。”

    人皇道︰“在你眼里,龍脈是什麼?”

    偽王看著人皇,露出深沉的笑︰“是帝星沉睡歸來的門,是帝星的一部分,也是.”

    人皇抬手打斷了他,然後隨手扯去他的腦袋,將他重新浸泡入了水晶玻璃的高濃度毒素中,繼而安靜看著他道︰“你還不夠坦誠,過些日子我再來。”

    說罷,他將黑布重新覆籠在了箱子外,然後揚長而去。

    深冬。

    年末。

    星海道,月河灣前,許多五品甚至是四品的強者蟄伏著。

    閃爍的星光在海上洋流里鋪出粼粼波光,潮水涌動,一下一下拍擊淺灘,發出空靈的聲響。

    午夜時分,海上水霧漸起。

    而就在這時,那本是空無一物的長空中探出了個巨大船首。

    緊接著,便是一艘空船從雲霧里整個兒顯出身形,越發清晰,其龐然玄奇,刻繪精致,渾然不似人間之物,實是令人驚駭。

    空船上,一名金袍女子負手立在船前,雙目炯炯,氣質更是宛如一柄神兵,周身散發著遮掩不住的銳利氣息。

    這種氣息,對于中原五行勢力之一的“玄金觀”來說並不陌生,因為這就是“玄金觀”的力量。

    不。

    準確來說,這女子所用的乃是更高階的力量。

    隨著這金袍女子的出現,原本許多還在猶豫、還在懷疑的人頓時舒了口氣,因為這看起來確實像是超級勢力的存在。

    原玄金觀的一位避難長老生怕這機緣跑掉,便率先走了出來,對著金袍女子抱拳,然後恭敬道︰“玄金觀金慕,參見前輩。”

    金袍女子用古怪的神色看著他,好像想把他看透。

    這名叫金慕的長老只覺被看的發毛,又不明所以。

    幸好,這金袍女子只是掃了一眼,便垂眸,然後竟是還了一禮,道︰“請登船。”

    金慕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于是也不多問,便起身飛起,上了船。

    很快,又有人走了出來,只不過卻不是玄金觀,而是一位“五行勢力的水勢力”中的鏡花水月樓的白衣女子。

    這白衣女子走出後,便道︰“晚輩鏡花水月樓白默茹,請問前輩,仙域可有鏡花水月樓上層的超然勢力?”

    金袍女子道︰“有,請登船。”

    名為白默茹的鏡花水月樓高手,又恭敬一行禮,然後道︰“敢問前輩為何願意招收我們?招收我們去往仙域後,又是如何?”

    她的話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而那金袍女子只是道︰“入仙域後,正常來說自是遣送對應宗門,然後去往靈鎮修行。”

    她略作停頓,想了想道︰“至于為何?一來是允諾前輩提出的條件,二來是我仙域確需擴建,招收更多弟子。”

    允諾前輩提出的條件?

    白默茹一愣,問︰“敢問是哪位前輩?他又是提出了什麼條件?”

    金袍女子環視四周,只覺各處林子後還藏了不少人,于是道︰“前輩姓夏,其余不可知。

    夏前輩提出的條件是我等接受他的友人。

    而但凡此時此刻來此願登船者,便都是他的友人。”

    白默茹︰

    藏在外面觀望的眾人︰

    而這時,一個穿著紅衣服的漢子從林中飛出,又落地,拱手道︰“敢問前輩,若我等不是那位夏前輩的友人又該如何?”

    金袍女子淡淡道︰“你不是,就別登船。”

    那紅衣服漢子咬牙道︰“若是查出不是,該如何?”

    金袍女子未曾回答。

    她姓獨孤,名玄金,便是玄金觀的幕後之人,是五百年來割一次韭菜的那位太玄宗長老。

    事實上,空船在來此前,獨孤玄金就已經知道了這事的原委,也知道那位恐怖前輩的本事和想法。

    那位異星秘使說了,前輩姓夏,而這個姓氏完全符合門主們對于前輩身份的猜測。

    數萬年前的神,沉睡剛醒的神,自有極大可能乃是大夏皇室之人。

    畢竟神靈墓地里睡著的多是大夏翹楚。

    時至于商,卻因為帝異更替而越發之少,便是有的也入了東海仙域,之後更是在那一場大動亂里死在了仙域中。

    至于為何動亂,卻也簡單。

    不過是一些老人還想著去神靈墓地。

    這樣的愚蠢想法,自是自取滅亡。

    誰都知道,資源有限,便是神靈墓地之人定下陰陽截流之策,從而締造出了仙域這般的世界。

    可如今果子熟了,卻未必需要叫醒他們,畢竟果子就這麼多,嘴巴多了,分到的就少了。

    然即便如此,仙域眾人也知道.神靈墓地里遲早會有甦醒者。

    那些甦醒者必然會將仙域視為叛徒。

    而現在,這樣的一位甦醒者出現了。

    可這位甦醒者,卻絕不可能老實本分地登船。

    對于這一點,無論是太玄宗還是五靈盟,都沒有任何意外。

    可這位甦醒者卻似乎掌握著一樣奇異的本事————人間變。

    換言之,其能變成任何人的模樣。

    所以,“許多友人”就變得合乎邏輯,因為這位萬年前的夏前輩正是要魚目混珠,藏在這些人中間悄悄進入東海仙域,然後從普通弟子做起。

    仙域高層幾乎在听到“許多友人”的瞬間就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們對空舟此刻西去的要求也很簡單,那就是把所有人都接來,然後好好安排,之後待到了仙域,他們再從中找出那位夏前輩。

    問話的紅衣男子遲疑著

    而就在這時,越發濃郁的霧氣里忽地傳出幾聲隆隆雷鳴,細微電弧吱吱之間,一艘看著便邪里邪氣的巨大空船從另一邊出現。

    立在船頭的是個光頭男子,他拍了拍船舷,甕聲道︰“這里是五靈盟的船,那邊是太玄宗的,小家伙們別上錯船。

    唔.說簡單點,蓮教的、佛門的來我這邊,五行勢力的、道庭的去他那邊。”

    人群里,一個僧人忽地走出,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木訥道︰“這位前輩,為何我佛門之人需得來你這邊?”

    光頭男子嘿嘿一笑,也不解釋,只是道︰“來就來,不來就不來,問什麼?”

    在他看來,那位夏姓前輩必然會登船,就算問不到答案也會登船。

    忽地,又一名頗顯貴氣的青衣男子道︰“我乃中土楚家人,敢問.我該往何處?”

    這一次,獨孤金玄接過話,道︰“世家傳承,亦在東海仙域,卻不過皆是隱世勢力,你兩艘船都可上,待到仙域,自會告知你去路。

    至于能不能見到隱世勢力,隱世勢力又收不收你,自是看你自己機緣。”

    “多謝前輩!”青衣男子一拱手,卻又旋即飛身上了獨孤金玄這邊的空舟。

    很快,藏在外面的人也不再多想,一個接一個地上了兩邊的船。

    而無論是獨孤金玄,還是那邊的光頭男子都不敢放肆。

    兩人都知道那位夏前輩就藏在這些人里。

    夏前輩接連斬殺了魏火聖,山先生兩位太玄宗長老,而其斬殺方式,實在是暴戾無比

    尤其是斬殺山先生,更是連山先生留存在宗門的精血都一並斬盡了。

    這種手段端的是恐怖無比。

    這兩人自問力量也就和魏火聖,山先生在伯仲之間,故而絕不敢放肆。

    此時,眾人一一飛起,分赴兩邊。

    只是明顯獨孤金玄這邊人多一些。

    鐵殺和方劍龍走到此處,兩人相看一眼,方劍龍面露凝重,鐵殺卻是灑然一笑,然後拍了拍他肩,道了聲︰“又不是見不到了。”

    方劍龍道︰“珍重。”

    說罷,兩人一左一右,方劍龍往五靈盟去了,鐵殺往太玄宗去了。

    而姑雪見,閻牧等人也紛紛上了太玄宗的船。

    若是李元在此,當可原本偃月門的周甲竟也在此處,還上了太玄宗的船,顯然周甲身上也發生了不少故事,如今他的身份是玄金觀的五品強者。

    隨著人群的登輪,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卻也飛速上了太玄宗這邊的船,一入船,他便靠著角落坐下。

    這男子.正是天皇。

    很快,陸上再無人。

    獨孤金玄和光頭男子正要離去,遠處卻忽地傳來奔踏如雷的馬蹄聲。

    一道十余丈的將軍虛影凌空立起,虛影手握鐵槍,遙遙便向著太玄宗這邊的空舟刺來,顯然這是附近埋伏著的將軍,之前不敢靠近,生怕打草驚蛇,現在才從遠趕來。

    獨孤金玄似乎是覺得好笑,隨手一揮,劍氣如攢,一探之間已至十多里外,“轟”的一聲將那將軍虛影擊的粉碎,繼而又猛然收回,落入她袖中。

    光頭男子也覺得好笑,但他卻沒笑,而是快速掉頭離去。

    任誰都知道,這片土地有人皇鎮著。

    他們這些外來者若是踫到人皇,怕不是直接死。

    所以,從外看著這兩艘空舟是剛到,可事實上.仙域卻已經做了不知多少工作。

    他們完全是在確定人皇還在中京,這才敢過來的。

    否則,他們寧可延期靠岸,也絕不敢貿然而行。

    至于這沖來的將軍,怕不是個立功心切的。

    所以,獨孤金玄只是將對方擊潰,卻沒有斬殺,因為.誰都不敢得罪人皇。

    人皇,已是最強。

    最強又如何?

    當強大的力量被按在一個只有短暫壽元的凡人身上,而這凡人卻又遵循著強烈的守護這片土地的意願時,那麼,剩下的會是什麼?

    人皇穿過雪地回到了宮殿。

    有他在,國泰民安,天地不傾。

    只是,這些年來,他越來越頭疼了。

    對此,他心中越來越清楚。

    他如往常推開門,正要坐到案幾前,卻忽地視線一動,身形瞬間出現在塌前。

    塌前,枕側,擺放了個透明的匣子。

    匣中,一只彩角的大蝸牛正在飛速地爬動,可爬來爬去卻怎麼都爬不出匣子。

    人皇看著這匣子。

    只是一瞬間,他就已然知曉匣子是誰拿來的了。

    因為這匣子擺放的位置恰恰和許多年前那風箏擺放的位置一般無二。

    而普天之下,能夠悄無聲息來到他寢宮的還能有誰呢?

    他捧起盒子,看著這弱小的九品妖獸。

    良久

    又良久.

    風雪彌天。

    繁華中京城的湖畔,空無一人,卻有個男人買了酒,坐在湖邊。

    李元根本沒去空舟,卻在這湖邊仰頭灌下烈酒。

    可惜缺了焚心花粉,烈酒也淡水。

    異星不滅,寄生人皇。

    那麼,即便他不知道異星最終會如何,

    但卻一定會從人皇之處重生。

    重生後會如何,他也不知道。

    但陰陽已大同,這異星還能如何?

    到時候,一切便是天崩地裂之勢。

    可現在還有機會。

    因為異星的力量,山河的力量都在人皇手里。

    人皇還有選擇。

    皇宮。

    人皇捧著那盒子,看著其中那困于方寸之間、看似強大卻其實只是被毒蟲寄居的彩角蝸牛。

    他忽地明白了。

    這既是提醒,亦是無情。

    李元知道。

    兩虎爭國,若一者已傷,蜷縮防御,那麼.外來的進攻就會由那已經幾乎全然獲勝、佔據了大半個國度的一方來承擔,背負。

    可若要救一人,便要欠一人,又該如何?

    他會不會願意那麼做?

    就因為心懷人族,就因為眷顧這片土地,就因為和他的親情。

    他會願意麼?

    棋盤上,最強最恐怖的棋子被來回拉扯,最終這棋子卻是自己動了,然後被捏在了一個新入棋局的黑影手里。

    黑影無情地推了推棋子。

    棋子心甘情願地往前移去。

    皇宮之中。

    人皇看著那匣子,深深閉眼,似在做著無數的權衡和思索。

    良久,卻因這匣子的“重量”而終于有了決意。

    一直猶豫的事被確定。

    他長舒一口氣,唇角露出一抹笑,自喃出一句︰“我願意。”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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