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br>干的就是這個，而且干了大半輩子，最听不得的就是這兩個字。</br>劃拳的不劃了，聊天的也不聊了，喝酒的杯子都湊到了嘴邊，下意識的就頓住了。</br>包廂里寂靜無聲，個個眼楮里都冒著賊光。</br>“楊主任，誰的電話！”</br>“是李定安李老師，說是淘到了一批東西，比上一次的價值還高……”</br>上一次，不就指的是蒙古瓷、清代禮器和銀冊？</br>其它不論，就說這項目開啟也才半月，部里光是來函及口頭詢問都四五次了︰怎麼還不見你們的經費申請報告？</br>天見可憐，破天荒的頭一遭，上面追著給批經費的？</br>可見有多重視……</br>而比這些東西價值還高的東西，不就是國寶？</br>至于真假……壓根就不用懷疑︰李定安什麼時候掉過鏈子？</br>“噌”的一下，馬獻明的酒當即就醒了一半︰“楊主任，然後呢？”</br>“李老師說是準備租給我們展覽……因為東西在別人的庫房里，他不太放心，所以讓我安排人連夜運到故宮……”</br>“具體是什麼東西？”</br>“李老師沒細說。”</br>沒細說？</br>是听到自己也在，覺得不好說吧……</br>論關系，李定安明顯要和何安邦更親近些，就算是展覽，也肯定是先租給國博。</br>但偏偏是故宮？</br>所以，有古怪……</br>馬獻明轉著眼珠︰“楊主任知道具體位置吧？”</br>“知道，西交民巷……”</br>“噢……”</br>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又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大家夥，要不……散了？”</br>這麼早，都還不到九點？</br>剛剛不是還說，喝不完這一箱誰都不準走嗎，這也才喝了兩瓶吧？</br>楊麗川本能的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可能喝的稍有點多，腦子反應有點慢，一時想不到哪里不對。</br>她皺著眉頭琢磨時，馬獻明已經站了起來，領著國博的一個副所長和兩個組長出了包廂。</br>這麼著急做什麼？</br>她也跟了出去，先到吧台上結了賬。</br>身後的副主任想了想，也跟了過去。</br>“主任，馬所出去打電話了，感覺……鬼鬼祟祟的？</br>嗯……什麼意思？</br>楊麗川下意識的問︰“他打給誰了？”</br>還用問？</br>副主任嘆口氣︰“當然是何館……”</br>一剎那，腦子里像是有一道靈光閃過，楊麗川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br>這王八蛋要截胡？</br>哎喲……上當了……</br>她又氣又急，心里罵著馬獻明，連忙給呂本之打電話︰“呂院……”</br>……</br>與此同時，何安邦的電話也打到李定安的手機上。</br>李定安都愣了。</br>其實听到包廂里劃拳的聲音，他就想到過︰馬獻明這家伙比猴還精，一看自己沒給何安邦打電話，反倒打給了楊麗川，**成能猜到點什麼。</br>但是，這也太快了點吧，前後有沒有兩分鐘？</br>他接通了電話，但還沒等何安邦吱聲，就先封住了他的嘴︰“先說好，這次的東西不能給國博！”</br>“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br>何安邦快郁悶死了，愣了好久︰“對你來說，租給國博和故宮有什麼區別？”</br>當然有區別……</br>因為呂本之是那種典型的學者型人格，腦子里沒那麼多彎彎繞，只要答應的事，就絕不會反悔。</br>但何安邦？</br>呵呵……</br>又是一件可以評定為“年度考古新發現”的課題，又能給國博爭取一次國家級的集譽、又是能讓部里追著屁股批經費的大項目，�空S 韉攪慫 氖擲錚 莧套挪謊芯浚 懿磺老金浚 lt;/br>在集體榮譽面前，私誼算什麼，估計親爹都得靠邊站……</br>別奇怪，退伍轉地方的都這德性……</br>他想了想，又嘆了口氣︰“我這麼說吧……之前的蒙古瓷，丁院長和吳教授嘴上沒說，但私下里肯定後悔的砸康子……所以這次，我肯定要先問問吳教授的意見……”</br>馬獻明還真沒猜錯，果然又是大項目，又是大課題！</br>所以，吳湘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有意見？</br>何安邦一下就急了︰“難道就不能三家聯合研究？”</br>“這次真不行，因為這次的東西對京大極有歷史意義，絕不會讓出主導權……”稍一頓，李定安解釋，“我再說句實話你別介意︰相對而言，在明清御瓷方面，呂教授還是很權威的……”</br>“說那麼含蓄干嘛？你還不如直接一點︰御瓷研究，國博就是不如故宮，但是京大更差好吧……”</br>何安幫稍一頓，恍然大悟︰“明白了︰所以你才打算讓故宮配合京大研究……嘖，這算盤打的挺響啊，呂本之能答應？</br>李定安沒說話︰這樣的東西，故宮怎麼可能會拒絕？</br>何安邦也反應了過來，咬了咬牙︰“到底是什麼東西？”</br>“你還是別知道的好，不然今晚上就別想睡覺了……”</br>“我……你……”</br>嘟……掛了？</br>何安邦直接傻眼︰混蛋！</br>他郁悶的不行，氣了好一陣，眼楮一轉，又拿起了手機。</br>“呂教授，睡了沒？”</br>“李定安給你打過電話了吧？”</br>“沒什麼事……我就問問他說的是什麼東西？”</br>“什麼，你也不知道？扯什麼淡，肯定是他不讓你告訴我……”</br>嗯，也掛了？</br>呂本之，你給我等著……</br>“吳教授，還沒休息吧……”</br>“哦……我就是問問，定安說的是什麼東西？”</br>“李定安說不能說，為什麼？”</br>“怕我搶？我……”</br>掛了電話，何安邦臉都黑了。</br>太過分了……</br>他想了想，從沙發里翻起身，邊打電話邊走到門口穿鞋︰“老馬，位置發過來……”</br>……</br>李定安也很郁悶。</br>原本想著，先讓楊麗川派幾個專業的人過來幫他把東西運走，剩下的等周一上班再說。但誰想，馬獻明也在？</br>這下好了，惹了一窩蜂……</br>沒辦法，只能先和吳湘和呂本之通個氣，以免被何安邦給詐唬住。所以打了快十分鐘的電話，他才進了小客廳。</br>高勝東和舒靜好依舊在記錄，鄭總陪在旁邊介紹著每一件東西的來歷，賀總和肖總也不裝了，幫忙打著下手。</br>就是嘛……熟人之間，不經意的小動作和默契是不可能藏的住的，所以他剛一進門，就察覺鄭總和這兩位認識，而且很熟。</br>但三人非要裝第一次見面，這不是托是什麼？</br>那位金教授並沒走，正好整以瑕的靠著沙發抽煙。</br>“李老板，來一根！”</br>“謝謝，不會……”</br>“哦……”</br>金教授放下煙盒，又想了想，“李老板，冒昧問一句，今天的這些東西，你是要個人收藏，還是準備出售？”</br>“出售！”李定安點點頭，“當然，只是部分！”</br>那兩只青花碗當然不會賣，王 的畫……嗯，暫時不好賣，至少要證實那兩枚帝印的真假之後再說。</br>剩下的，好像也沒留下的必要……</br>金教授眼楮一亮︰只出售一部分……這不是更好了？</br>他本就只想買其中的一部分，因為鄭總不零賣，所以只能打包。但現在李定安要分開賣，可謂是正合他心意。</br>金教授一下就來了精神︰“就那批雜項，如果合適的話，李老板開個價？”</br>啊……雜項？</br>他之前還以為，金教授看中的是字畫或是瓷器，因為相對而言這兩種品項最好出手，而且其中確實有好幾件能稱得上是精品的東西。</br>反倒是那些雜項又多又零碎，相對要普通一些。</br>由此可知，這位並不是收藏家或是玩家，也肯定不是博物館之類的展覽機構，因為這些東西，博物館基本上都不缺。</br>稍一思忖，李定安就明白了︰真就是教授？</br>估計還是考古相關的系院領導，買這些東西回去，十有**是做研究用的。</br>倒是巧了，等于幫他處理了最不好處理的一部分。所以李定安沒猶豫︰“可以……金教授。你看著給個價！”</br>這麼好說話？</br>金教授沉吟了一下︰“那……一千萬？”</br>嗯……這價格，相當不錯了。他預估七八百萬就不錯了……</br>“可以！”</br>嘿喲，可太好了，等于省了三千萬……</br>金教授大喜，又看了看時間︰“現在估計來不及了……李老板，我先交一部分訂金，咱倆簽個協議，我明天再來拉東西，付尾款？”</br>還要簽協議？</br>“不用那麼麻煩，也不用交訂金……”</br>李定安想了想，“金教授你看這樣行不行︰待會我給你一份雜項的清單，你明天到故宮，咱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br>故宮？</br>金教授有點懵︰“哪個故宮？”</br>李定安反倒被問住了︰京城……哦不，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故宮？</br>“當然是故宮博物館！”</br>“你……你不是學生嗎？”</br>“哦……是勤工儉學……我平時沒事，就幫著故宮搞搞研究……”</br>金教授斜著眼珠，極度懷疑的看著李定安︰你扯什麼淡，當我不知道故宮是干什麼的？</br>中間就隔著一道珠簾，兩人的對話听的清清楚楚，表情也看的清清楚楚︰李定安一臉真誠，金教授則是一臉懵逼……</br>真的，太有喜感了。</br>高勝東忍著笑，忍的好辛苦。</br>旁邊的鄭總同樣是一臉懷疑。</br>別人不知道，他還是知道一點高勝東的底細的︰京大考古學院講師，經常幫著國博和故宮搞研究。</br>再看這會︰自稱學生的坐著扯淡，高勝東這個老師，卻忙的亂轉？</br>探頭瞅了瞅，鄭總小聲問︰“高老師，這位李老板……什麼來頭？”</br>“他沒說謊，就是學生！”</br>“那他說幫著故宮搞研究？”</br>“噢……他也確實是在搞研究！”</br>你又扯什麼淡，當我沒上過學是不是？</br>同樣的，鄭總也懵逼了……</br>他還在琢磨著這其中的邏輯關系，又听到李定安接起了電話，好像在給什麼人指路。</br>高勝東笑著往外指了指︰“鄭總要是不信，等會就知道了……”</br>知道……知道什麼？</br>難道來的還能是故宮的人？</br>別開玩笑了……</br>（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