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總，你說實話，這些東西從哪來的？”</br>“當然是買的。”</br>“從哪買的？”</br>“烏茲別克！”</br>“當年怎麼出去的，又是誰用過的？”</br>“啊，我怎麼知道？”大胡子愣了愣，一臉迷茫，“我只知道是古董，很值錢！”</br>權英有些無語︰“花了多少錢？”</br>“八千……嗯？”</br>艾力眯著眼楮，好像在說︰你這個女人太狡猾了……</br>“艾總，我必須要證實這些東西的合法性、正規性，不然別說八千萬，你就是八千賣給我，我也不敢要……”</br>權英稍一頓，又悵然一嘆︰“�滶h擔 吹氖焙蛟趺垂 暮９兀俊 lt;/br>“藝術品啊？”</br>艾力睜著無辜的大眼楮，指著院子里的東西，“難道不是？”</br>權英不說話，只是瞪著他。</br>愣了好一陣，艾力才恍然大悟，忙打開公文包，“權總你如果不信，就看這個……只要是院子里的東西，入關的時候登記的一清二楚，一件都沒少……”</br>看來李定安沒說錯，東西的來歷確實沒問題。</br>但看著艾力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以及照片，權英依舊有些暈。</br>因為海關只管文物不往外流，對于流進來的向來不怎麼嚴，何況都是晚清的東西，更沒有涉及到什麼“禁運名單”，就更不怎麼管了。</br>問題是，一旦上拍，就是正兒八經的“文物交易”，必須要說清楚東西的來龍去脈，不然被沒收、罰款，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br>所以，問題的嚴重性並沒有降低多少。</br>算了，就當來旅游了……</br>至于李定安的專家費……</br>兩百萬而已，甦付彼又不是付不起？</br>她嘆了口氣，丟下了艾力，走到李定安的身邊︰“看不出來……也沒關系的！”</br>“哈……還真能讓你白掏專家費？你走近點看！”</br>他的語氣很隨和，反正比和陳靜姝在一起的時候要隨意很多。</br>“如果新出土的，瓷器多少會帶點土泌色，而且很亮。但你看這些，是不是有一種‘烏蒙蒙’的感覺？</br>這是釉面長時間與空氣氧化之後才有的效果。所以，這些全是室內保存，換種說法，就是從來沒有入過土……”</br>“你再看這些字畫︰重彩的地方，或是字體的邊緣，是不是看著稍有點虛，就像受潮褪色了一樣？其實是長期處于高溫天氣，墨汁和顏料變了色。”</br>“還有這些檀木家具，上面這些炸開的細口，全是因為天氣過于干燥，木材里面的水份流失過快導致的……你想，這幾點是不是恰好就符合‘中亞’地區的氣候特點？”</br>艾力才反應過來，連忙兩步，緊緊的握住了李定安的手。</br>他覺得，自己的格局實在是太低了︰兩個節目哪能夠，至少得一桌……</br>權英瞪著他倆︰“別高興太早︰現在已經不是盜不盜墓的問題，也不止是從什麼地方、什麼途徑流進來的問題。更要說清楚，它當初是怎麼出去的……不然說一千道一萬，也只能是‘傳承無序’，也只能‘來源不明’的文物……”</br>“放心，能說清楚的！”</br>“啊？”她愣了愣。</br>“知不知道八國聯軍？”</br>權英鄙夷的看著他︰“你別告訴我，這些東西是當年被八國聯軍搶走的那一批？就算是，又怎麼到的烏茲別克？”</br>李定安不答反問︰“那知不知道載漪、載瀾？”</br>她頓了頓，一臉迷茫︰“載什麼？”</br>看吧，就知道你不知道。</br>偏偏還沒什麼耐心？</br>周世明恍然大悟︰“李老師說的光緒帝的堂兄弟，慈禧時期的端郡王和輔國公？”</br>“對……這些東西應該就和他倆有關！”</br>周世明仔細回憶，但好久也沒想到點什麼。</br>“李老師你說！”</br>“好……當年慈禧公開向十一國宣戰，結果一敗涂地。之後八國聯軍打進京城，逼迫大清給個交待。但不能真讓慈禧負責，清政府無奈，只好幫她找了兩個背鍋的，就是時任軍機大臣的載漪和載瀾兩兄弟……</br>之後，兩人被判流放xj，靳令永不得回京……但畢竟都清楚是怎麼回事，慈禧也不敢做的太過分，所以名為流放，其實和搬家差不多︰史料記載，光是載漪，財貨就足足拉了一百多車，等于搬空了整座王府。一家老小加僕婦、護衛，近兩百口赴疆……”</br>李定安頓了頓，指了指院子里的東西︰“這些，應該就是載漪運到xj的家產……”</br>“不對……李老師，不對……”</br>周世民使勁的搖著頭，“載漪兩兄弟確實被流放到了xj，但是……這些東西可是艾總從烏茲別克買回來的……”</br>“周老師別急，我剛說的是比較容易查到的史料，接下來說的，是不怎麼好查的……”</br>“之後，八國為了逼迫清政府答應《辛丑條約》中的所有條款，要求嚴懲罪魁禍首，其實就是死揪著慈禧不放。</br>而誰都能有錯，慈禧不能有錯，沒辦法，兩兄弟只能繼續背鍋，因此又被改判了斬立決……但所有大臣都知道，慈禧既不想殺人而寒了臣子的心，又不想負責，所以很是為難︰因為一個不好，就得成為第三個背鍋俠……</br>最後還是榮祿耍了個小花招，完美的解決了這件事︰他先派八百里加急，通知兩兄弟外逃，然後再派使臣，陪著‘八國監斬團’入疆，然後一路游山玩水，等到了xj，兩兄弟早跑沒影了……</br>載瀾往南，逃到了ks，載漪更絕，沿著絲綢之路一路向西，逃到了當時屬俄屬國的布哈拉汗國的安集廷，也就是如今的烏茲別克……但沒過多久，就被俄國人知道了，沒辦法，載漪只能繼續逃……</br>歷盡坎坷，嘗盡艱辛，直到三年後，他才輾轉中亞地區到了蒙古，寄居于岳丈als親王籬下……這中間發生過什麼，不知道，只知道這時的載漪已非常落魄，家小扈從加起來不到二十口，家當不滿三車……”</br>稍一頓，李定安指了指院子里的東西，“此時想來，應該當時都留在安集廷了……”</br>眾人就像是在听故事，也確實是在听故事。沉寂了好久，權英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周世明和另外三位鑒定師。</br>四人絞盡腦汁，卻死活想不起來李定安所說的這些，記載在什麼地方。</br>所以，要麼沉默，要麼搖頭。</br>李定安又笑了笑︰“確實不太好查，因為這些事情都不怎麼光彩……就比如皇太極的側妃葉赫納喇氏嫁給他的時候，已經是第四次改嫁。比如順治的滿文小名叫‘矬子’等等，這些關乎到皇室顏面的事情，全都未載于漢字史料，只會用滿文記載。</br>同樣的，載漪出逃的經歷、簽訂《辛丑條約》前後與各國談判的具體經過，及有關慈禧的秘辛等等，也只在《釋瑪法》、《上諭八旗》等滿文史料有提到……</br>嗯，蒙文的《als實錄中》中也有載漪從xj逃到安集廷，又從安集廷逃到als的記載……”</br>稍一頓，他又指了指院子里的東西︰“何況只要是御賜給皇室子弟的器物，必會載于《清實錄》、《聖訓》，或是《八旗通譜》等漢語史料之中，一件一件，慢慢的查就是了……”</br>所有人都啞口無言。</br>既不敢相信，又覺得李定安敢這麼說，就絕對有足夠的把握，</br>而且把東西來歷、去處、怎麼查等等講的這麼清楚，他們哪還敢說什麼？</br>一查就知道了……</br>權英才不管那麼多，她只知道，撞到寶了！</br>好像就沒有李定安不懂的東西，感覺就是請呂本之來，可能都沒他這麼專業……</br>她稍一沉吟，縴手一揮︰“查！”</br>立時，四個鑒定師、助理、秘書、法務、藏品部總監等等全動了起來。打電話的打電話，搜資料的搜資料……</br>艾力感動的無以復加，恨不得抱著李定安親兩口。</br>真的，第一次踫到不用“意思意思”，就主動幫著乙方說話的甲方顧問。</br>李老師真是太夠意思了，完了一定得好好表示表示……</br>“快，給李老師倒茶……”</br>“快，搬椅子過來，就那把王爺坐過的……哦，給權總也搬一把……”</br>“快，你去訂外賣……”</br>一時間，幾個手下被艾力指揮的團團亂轉。</br>李定安呵呵一聲，不過沒多說什麼。</br>這大胡子似憨實奸，他看似說漏了嘴，實際可能連八千萬的一半都沒花到。</br>轉著念頭，他又一轉頭，恰好看到權英盯著扎扎呼呼的艾力，眼底隱隱露著冷笑。</br>哈，都不是省油的燈。</br>接下來有的掰扯……</br>有點晚，抱歉，資料太難查了！</br>（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