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漆黑，上不見頂，下不見底，四下望去，不見邊
懸空之處，立體投影之中，兩個相貌一模一樣的人正戰作一周圍的人早已如鳥獸散，偌大的宴會廳中，只剩下他
赤手空拳者暫時居于下風，身上有不少傷口，但他的進步速度非常之快，沒多久，就漸漸和對方勢均力敵
投影映出的光芒，只照亮了漆黑之中的一小部分，在它不遠的地方，漂浮著一把椅子，正對著投影，上面還坐著一個
仔細看去，椅子上的人，與投影中互相為敵的兩人，長相與衣著也完全一致！
“和你的那次比起來，他們的表現如何？”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椅子上的喬木扭頭，他的身後，凌空站立著一個中年白人男
這個瘦高的白人男子身著黑色商務t恤和黑色西褲，左手腕上海戴著一塊黑色的手他如履平地地在虛空之中行走，來到椅子側
“你到底是誰？這里又是哪里？你不停地給我看這些，有什麼目的？”喬木緊張而畏懼地看著他，但依然強忍著問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這樣聊天真是沒意思”白人男子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抬起左手，在虛空之中點了一隨後，記憶如潮水般洶涌灌入喬木的大腦中，頭部炸裂般的疼痛，讓他整個人都痛苦地蜷縮在椅子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
一分多鐘後，叫聲才逐漸平息，但又過了許久，他才喘著粗氣，逐漸緩過勁
此刻投影之中已經分出勝負，但他並未關注，畢竟這個結局，他已經看過幾十次
他依舊蜷縮在寬大的椅子上一動不動，小心翼翼地吞咽著口水，仿佛在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會牽動出之前那足以令人自我毀滅的痛
白人男子卻並未催促，只是百無聊賴地站在他身邊等待
有過了不知多久，喬木才發出心有余悸的嘆氣他緩緩抬頭看向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問︰“死神？”
白人男子似乎沒想到他第一句是這個，頗為意外地打量著他，但很快就笑著搖頭︰“我不是他，我只是借用了他的形他也並非死神，他只是負責帶領人間的亡魂穿過厄瑞波斯，抵達地獄門而”
“你可以叫我餃尾蛇——當然這不是我的名字，只是我給自己起的代不過也用了有些年頭了，輕易不會更換”
剛做完自我介紹，他就想到了什麼，好奇地打量著喬木︰“你並未見到杰西死亡的場景，是怎麼猜到這個形象是赫爾墨斯的？”
“赫爾墨斯？”喬木呢喃著，听上去像是歐洲神話里的名字，不過他對那個不了解，“你能夠操控我的記憶，為什麼還要問我？”
“操控你記憶的人不是我，我可沒那個能耐，”餃尾蛇否認道，“杰西違背了對赫爾墨斯的承諾，因此要遭受來自冥界的懲為了更好地執行循環，她每一次登上帆船後，都會失去與循環有關的記我只是利用了這個機制罷”
“在你們降臨的瞬間，我會賦予你們類似于主角的身份，這樣一來，這套機制就會自動在你們身上生效，你們也就順理成章地失去了一切能夠幫你們看破這個循環的記”
“很巧妙，對吧？”他的語氣中，滿是小孩子般不加掩飾的炫耀，“說到底，這不就是人類最具魅力的地方嗎？借助外力，輕松突破生物難以企及的極比起你們那些一面提升身體極限，一面又受限于身體極限的能力強化，我覺得這個才是最酷”
喬木無言以對，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某些措辭︰你們、降臨、主角、強化……
半晌後，他才略顯艱難地開口︰“你……知道我的身”
這是毫無疑問的，所以他用了肯定句
項目中的人，竟然知道現實中調查員的情況，甚至還能對此加以反擊……這個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與認知極
“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餃尾蛇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你們肆無忌憚地入侵別人的世界，扭曲他們、傷害他們、折磨他們、毀滅他們，現在卻反過來問我的目的？真的？”
喬木消化著對方的潛台詞，又過了好一陣，才再次開口︰“你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
但這一次，對方沒有立刻回答，不知為什麼，整個人反而都變得意興闌珊起
“和他們一樣，你也什麼都不知道啊，”過了不知多久，對方才懶洋洋地開口，“真可惜，又白期待了一場……真應該添一套設備，即時篩查你們的記憶，也省得我多費口舌”
喬木嘆氣︰“你就不能讓我死個明白嗎？”
餃尾蛇斜著眼楮打量著他︰“你看我就這麼像喜歡炫耀的反派嗎？”
“確實像，”喬木只猶豫了一瞬間，就誠懇回答，“不僅行為像，代號也”
餃尾蛇不知發什麼神經，听到這話反而很開心，眼楮都樂得眯成了一條縫︰“放心好了，讓你們死個明白，是我在這里為數不多的樂趣你不提，我也會解釋清楚”
他沖著3d投影抬了抬下巴︰“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
要是按照原著來說，他們就是自己，但真正的喬木已經坐在這里很久了，如果他們是自己，那自己是誰？
而且，沒進入項目之前，他還覺得無所謂，親身經歷後，怎麼想怎麼別
現在再讓他說一句“他們都是我”，打死他都不願意，太膈應
“……復制體？克隆人？”他老老實實地反
“嗯——”餃尾蛇沒給出答案，而是接著問，“那你覺得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問題，喬木之前就想了很久，但一直沒想出一個靠譜的答此刻，他只能老老實實地再次反問︰“對我進行道德指責，敦促我反思人性？”
那些導演們都喜歡這麼干，一個個自己吃喝嫖賭五毒俱全，閑下來還要操心全人類的德
“給你個提示，”對方搖頭道，“你看了這麼久，每一次循環，他們的決策總會有細微的差和最初相比，最近的這幾個，你覺得他們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喬木蹙眉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無奈搖就算有思維宮殿，他也實在不擅長這
餃尾蛇直接走到他側前方，看了看投影，又打量著他︰“你不覺得，他們的決策，越來越像你了嗎？”
喬木愣住了，一時沒理解對方的意
幾秒後，一股寒意順著他的尾椎骨直躥向後脊梁，他後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下意識向後躲閃，後腦勺卻踫到椅背
下一秒，他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瞬步來到對方身邊，雙手抓向對方的右臂和脖
但他的雙手卻詭異地徑直穿過對方的身體，帶動著滯空的身體也失去了平衡，就猶如他最一開始，在那艘船上試圖攻擊杰西一樣！
徹底失去一切可以借力的物體後，他整個人，終于向下，墜入那漆黑一片的深淵之中……
周身沒有哪怕一縷的光線，他如同盲人一般，什麼都看不到，甚至連風聲和氣流流動的感覺都沒僅存的，除了他自己清晰而急促的心跳聲，就只剩下自由落體的下墜
漸漸的，他不再感到慌亂，甚至有些適應這種感覺，還嘗試著調整身體朝他甚至還暗自揣測，要下墜多久才會落
但還沒想完，他的身體就撞到了什麼東緊接著，一股光線就刺入他的眼楮，讓他的大腦險些宕
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坐在一張椅子上！而他的對面，赫然是那個熟悉的全息投影！全息投影中，兩個和自己擁有相同長相的復制體，正在進行激烈的廝殺！
他還完全沒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和你的那次比起來，他們的表現如何？”
這話太耳熟了！喬木嚇得一個激靈，趕忙扭頭，就看到餃尾蛇又施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依舊站在虛空之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喬木呆呆地看著對方走到自己身側，嘴巴大張著，完全說不出
這一幕，十多分鐘錢，剛剛發生過！唯一的區別就是，那時的他，還沒有恢復記憶！
他心中一動，佯裝鎮定地露出不屑的笑容︰“餃尾蛇？”
這一次，輪到對方愣住了，半晌後，對方才壓制著慌亂問︰“你怎麼知道我的代號的？你還知道什麼？”
喬木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還不敢使用思維宮這個地方太詭異了，他也不知道使用思維宮殿，會不會讓對方察覺到不對
他現在只後悔，自己“自殺”得太果斷了，沒有沉下心多套取一些情
但他又怎麼會知道，會出現這種詭異的現象？這算什麼？新的循環嗎？
就在為難的時候，他余光瞟到已經結束的戰斗，猛然想起對方最後那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話，心中一動，不再猶
他腦袋轉向投影，學著對方，用下巴點了點投影，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還有多久完成？”
餃尾蛇愣在那里，看看他，又看看屏幕，再看看
喬木瞥了對方一眼，一臉的不耐煩︰“我的復制體，還有多久完成？”
餃尾蛇的嘴巴張著，一臉呆滯，竟然說不出話
就在喬木一臉不爽，一副“我要爆發了”的架勢之時，對方才小心翼翼地問︰“您是……監理？”
監理？那是什麼？項目監理？但不管是什麼，地位似乎都在這個餃尾蛇之
他記住了這個詞，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曖昧不清，既可以解讀為承認，也可以解讀為不滿，就看對方此刻的心態
沒想到餃尾蛇的腰弓得更厲害了︰“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會以這種方式……”
他邊語無倫次，邊偷偷抬頭瞟喬喬木依然是一臉的不耐煩，手指也敲打著椅子扶
篤、篤、篤的聲音，似乎讓餃尾蛇更加慌亂
他這才想起喬木的問題，慌忙解釋︰“您的復制體……這一輪其實已經完成了……不過，出于謹慎考慮，通常都會再進行一輪，作為確認……”
說著，他立刻反應過來︰“當、當然，這是誤您的復制體，怎麼可能用得上呢？我這就銷毀他！”
說著，他的左手憑空一抹，又凌空又是劃動又是點擊的，似乎他的面前，有一個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面
就在他食指伸向最下面，似乎要點擊最後一下時，卻突然停住了，又回頭疑惑地打量起喬
本來無比期待的喬木，此刻心漸漸下
他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無法證明自己的身對方只要有絲毫的懷疑，他都得倒
看來，又要跳一次了嗎？賭這一次依然會是一個循環？
“那個，監理先生……”對方一開口，他又愣住
“您的復制體還和您連接著呢，現在銷毀，會連帶著您一起……”餃尾蛇小心翼翼地說道，“您看，要采取哪套方案？”
什麼哪套方案？我怎麼知道有哪套方案？你說清楚行不行？
喬木心中苦叫，表面卻還要裝作若無其
他又冷哼了一聲︰“你說呢？”
“是，是，我明白了，”餃尾蛇立刻又換上卑躬屈膝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喬木心驚膽戰，“我這就連帶您一起強制銷”
喬木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撲向對
自然而然的，他又什麼都沒抓到，再次摔了下
這一次，沒下落多久，他就又一次出現在椅子
但不同的是，餃尾蛇沒有從他的身後出現，而是一如他跌落時，站在他的側前
對方一臉的心滿意足，開心得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縫︰“就是這個反應，玩多少次都不膩”
從對方說出一起銷毀那句話，他就明白，自己被對方耍
什麼循環，都是對方安排對方就是在糊弄自己，把自己當猴耍！
“你真的很不錯，我已經有些舍不得你了，”餃尾蛇依然很開心，“你是僅有的幾個我還沒往下說，就自己猜到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