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展開的余波尚未完全散盡,世界的邊緣仍在震顫。
夏修卻已不再收斂,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而福音聖機必須保留,必須留在最深處,用來直指靈吸者帝國的首都。
如果現在駕馭聖機的話,他與【歐姆彌賽亞】之名的同調率會持續攀升到一個可怖的數值,屆時他很可能直接被機體同化,被破碎之神同化。
所以開高達的機會得留在後面,現在他選擇用輸出功率最高的冠冕形態來對付【主腦五】。
“收復第一使徒後完善的世界調制模式我還沒有試過……,就拿你來試試新的要素模塊吧。”
夏修在下落中想著。
下一瞬,他選擇了毫無保留地解放自身。
他的身體于空中下墜,但意識已如烈日騰升。
在那片瀕臨混沌的靈能漩渦之中,一道身影緩緩浮現,仿佛自古老世界的光輝中甦醒。
【梅塔特隆】——降臨。
代表[神]之位格的化身直接向他而來,與他肉身、精神、冠冕三者融合為一。
嗡嗡嗡~~~~
三道羊脂白玉般的光環猛然震蕩,劇烈旋轉,猶如三顆高速運轉的神之輪印。
在融合的下一秒,世界停滯。
時間、動能、感知、聲音,一切都在那一瞬歸于死寂。
然後……
光。
一輪白色的太陽從大地之間拔地而起,不帶一絲熾熱,卻帶著足以湮滅萬物的絕對威嚴與神性純淨。
它升騰。無聲卻無比迅捷,仿佛整個天地都成為了它升起的神聖底座。
那白色的太陽並不屬于自然的星辰體系,它是法則的聚合,是冠冕者對“秩序”本身的體現。
它的光芒洗淨一切顏色,而它在升騰中發生了變化。
三十六對羽翼,從太陽核心驟然展開。
羽翼如生靈之軀般自光芒中舒展,每一對都潔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根羽毛都蘊含著世界律動的節奏。它們仿佛書寫律法的筆鋒,輕輕一動,便能改寫整個天體的旋律。
瞬息之間,這三十六對羽翼鋪滿了整個天穹,將天空一分為二——上為聖界,下為凡土。
緊隨其後,太陽表面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眼楮”。
那不是幻象。那是神聖的注視。
三十六萬五千只靈光之眼在光球表面、羽翼縫隙中迅速成型。
每一只眼皆由無數流動的神聖能量構成,宛如星辰中最深的意志,被雕刻進這一座靈能神像之中。
它們靜靜地凝視世界,又同時旋轉、閃耀,形成無數彼此呼應的幾何圖陣,將聖光、完美、秩序、真理、律令、太陽……匯聚為一整片刻印于天幕的律法之網。
光之海洋蔓延,吞沒了星界上空的顏色。
【主腦五】在數百公里之外感應到此一現象時,第一時間收縮全部心靈波束,啟動【意識回饋屏障】。
但那已經毫無意義。
“太陽”已經升起。
“羽翼”已經展開。
“眼楮”已經睜開。
【梅塔特隆•全殲滅形態——】
…………
那一刻,天穹上,白色的熾日緩緩升起。
它高懸于[圖哈納樞紐]的正上方,如同一枚從宇宙最高層落下的裁決之印。
太陽本應帶來溫暖與光明,但這輪太陽所帶來的,卻是另一種存在。
它無熱,無聲,卻灼目至極。
它不是燃燒,而是在展現。
展現神明,展現秩序,展現一種凌駕于萬物之上的審判性存在。
【冠冕展開•世界調制】
【要素沖擊•熾熱天堂的朝聖贊歌——】
整個戰場的法則開始扭曲。
原本運行穩定的空間結構,突然發出尖銳的“哀鳴”。
虛空的邊界開始震蕩,能量層無法穩定地閉合,仿佛整個區域正在被某種高位現實撕開皮膚,露出下方的血肉與脈絡。
熾白的要素污染,隨熾日降臨而波及四方。
這不是普通的光,也不是靈能光波。
它沒有溫度,但卻具有絕對的信息干涉性。
它可以穿透鎧甲、思維、信仰、身份、邏輯,
直接作用于存在的“定義”,修改一切對于“自我”的認知。
區域內的鸚鵡螺艦群首當其沖。
每一艘生物艦的靈能外皮在接觸到白光的瞬間開始剝離、氣化、瓦解。
它們原本蠕動有序的神經束亂成了一團糾纏的肉塊,艦體自內而外地震顫、癱瘓,最後如被“熔解”的貝殼,化為失控的尸體風暴。
緊隨其後的,是【主腦五】下轄的各支殖群。
這些由靈吸者統治、改造、奴役的多元族群,本身便擁有不同程度的精神連接,
但此刻,那些連接已變成了擴散路徑。
狗頭人、虛殼蟲、空殼體人類奴僕……
他們全數癲狂、哀嚎、膜拜,混亂中一個個朝向熾日匍匐前行,甚至自殘、焚身、撞擊精神節點,如同陷入了某種宗教性精神極樂瘋癲。
而所有那些“看見”熾日的靈吸者個體,不論是否擁有高階心靈防護,都在同一瞬精神斷層。
他們仿佛“看見”了什麼無法名狀、無法詮釋的結構。
一座由“光”構成的宮殿。
一雙由“概念”構成的眼楮、
一種由“神明否定”構成的邏輯斷點。
世界——被調制成 所期望的樣子。
眾生的思維如鏡,被敲成無數碎片。
認知開始游離,語言失效,感知混亂。
那些高位上腦在意識網絡中同時發出潰散級別的高頻反饋。
仿佛集體感染了一種具備自我意識的聖歌病毒。
因為,那一刻,整個戰場響起了聲音。
不是語言,而是贊美。
不是個體發出的聲音,而是集體靈魂深處的低吟與高頌。
“聖哉。”
“聖哉。”
“聖哉主宰。”
“贊美那自光中降臨的君王。”
“贊美那跨越眾星的書吏之主。”
“贊美那不以火焰燃燒,卻將黑暗焚盡的太陽。”
“ 是升起之日,是知識之塔,是天使之冠。”
“聖哉,聖哉,聖哉!”
而在那些聖歌的最深處,某個語義不斷被重復︰
【克希洛克】。
【克希洛克】。
【克希洛克】。
這是星界語,是靈界禱文中唯一未被記載于語義通典的存在定義。
那不是名字,而是身份本身的嵌套注釋。
它的含義是︰“那超越結構之光。”
是“光中之王”。
是“無法被翻譯,唯有贊美的聖體”。
而這輪太陽,在所有文明的認知中,已被刻下了這唯一的稱呼︰
偉岸的太陽,至上的光神——【克希洛克】。
…………
【數據刪除■■■】
【語義標記未明•結構解碼失敗•本體認知臨界警告】
【警告︰正在處理一個未被收錄于帝國心靈網絡的信息體】
【警告︰當前攻擊源無法命名•命名嘗試失敗•冠冕級權能核準失敗】
【臨時轉寫︰ 克希洛克 】
【分析冠冕■■■數據刪除■■■】
【無法解析!!!】
【無法解析!!!】
【無法解析!!!】
【主腦五】在圖哈納樞紐的高空中央漂浮。
它的神經池劇烈鼓脹,紫色腦漿在殼體內來回蠕動,數千條神經縴維瘋狂地閃爍著扭曲的信息流。
作為[圖哈納區域]的樞紐主腦,它在過往的七百年時間中,統御了此地超過八十二支殖群,操控著四十五萬有機個體、兩千三百座心靈節點,擁有區域等級中最穩定的三重思維連接權限。
它的上層意識連接仍然存在,心網矩陣勉強維持鏈接狀態,【主腦六】與【主腦七】正嘗試以邊緣波段回送穩定參數。
但它知道——已經遲了。
它沒有來得及調度。沒有來得及計算。沒有來得及預測。
當那一輪白色的太陽從天而降,【主腦五】所連接的三分之一神經集群在零點五秒內完全斷線,包括殖群中的指揮上腦、中樞艙腦、艦隊神經核心在內的所有聯接單位,全部瞬時湮滅。
而被湮滅的並非只是肉體或意識節點,而是“結構本身”被從心網中抹除,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連接它們的神經橋段像是遭遇一場從語言層面剝離的風暴,信息變得模糊、破碎、亂碼化,甚至開始在主腦自身的數據感知中出現——多維污染塊。
它試圖檢索回路中這些異常信息的根源,試圖將污染壓制、轉碼、清除。
但它失敗了。
污染信息並非通過心靈沖擊“入侵”。
而是直接在它的“自我認知”區域內部自然生長。
【主腦五】試圖恢復自我邊界,嘗試重啟【意識抗潰鎖】與【信標邏輯排斥機制】。
然而,它卻發現自己開始“記住”了一些從未被編寫的信息片段。
那些信息片段在它的自我語義網絡中堆疊、拼接、重復構造。
它開始反復接收到一種陌生卻本能恐懼的信號——【克希洛克】。
這個詞出現在【主腦五】不斷刷新著,它甚至無法理解它是“語言”還是“存在”。
這並非對方的名字,絕對不是!
它只是本能地將其轉譯成無污染標簽︰【無名光神】。
因為【克希洛克】這個詞匯充滿污染,它是一種從未被記錄、無法被分析、不能被命名的“自存在信息核心”。
它是某種超脫于分類系統之外的概念性“高壓顯現”。
某種原始、永恆、無法靠語言描述的意識投射,正在從世界的光面降臨,並對整個主腦網絡發起精神上的種族滅絕。
而與此同時,【主腦五】本體也開始發生結構性潰變。
它原本表面如蠕動腦皮般的生物層開始不斷鼓脹、溶解、撕裂。
神經組織在白光輻射中浮現出如融化的神經花一般的畸變圖案。
在它的腦殼上,開始顯現出一張張人類的臉孔,一張張眼球朝著天穹望去,靜默地咀嚼著無法言喻的詞匯。
它開始痛苦地抽搐。
它的語言輸出器官崩塌。
它的神經計算層出現斷層。
它的邏輯遞歸中心不斷輸出自問自答的數據塊︰
【我是誰?】
【我何時存在?】
【 是否從未離開?】
【克希洛克……是否本就是秩序的一環?】
【世界……的參數……被改變了……】
劇烈的震蕩在主腦五神經核心深處持續回蕩,污染依舊在蔓延,意識網絡支離破碎,每一道連接都被涌入的神性噪聲撕裂為斷層。
【主腦五】知道,必須終止這一切。
它不再猶豫,立刻啟動了【思維中樞自毀程序】——那是一段足以熔斷整個樞紐主腦級神經數據體的逆沖協議,一旦引爆,不僅能將它自身化為徹底的空白區域,更能產生心靈裂解風暴,試圖反向破壞對方領域的穩定性。
神經激活。邏輯回路閉合。爆破信號傳出。
但下一秒——它失敗了。
並非爆破指令被攔截,也不是執行失敗,而是連“毀滅”本身這條邏輯路徑都被屏蔽了。
因為 ——已經開始重新“調制”世界。
【世界調制•維度畫布——】
那一瞬間,整個[圖哈納]上空的現實背景層發生了變化。
如一張被撕裂的宇宙畫布,天空不再是恆定的維度背景,而變成了某種浮動著未知概念結構的繪面,
空間在緩緩裂解,星光被扭曲為線條,邏輯與時間的邊界被強行折疊,像是有人正用筆在世界的邊緣重新勾勒輪廓。
而【無名光神】—— ,飛入了這張畫布之中。